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漢初平二年一月中旬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人如此、豪強如此,割據於整片東漢大陸的十餘路諸侯亦是這般。晚冬的鵝毛大雪尚未撫平董卓之亂的創傷,戰火便再度重燃

先有袁本初強取冀州在前,後有公孫伯圭盡收幽州於後。初時,公孫瓚仗劉虞之聲威,於處處佔盡上風,迫使袁本初不敢輕易動兵,然而如今,袁紹手中有了劉備這一張皇叔牌,河北的局勢儼然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大戰,一觸即發

河北高陽郡郡守府內院

劉備身着一襲棗紅色長袍,面容略帶焦慮卻又嚴謹,不斷徘徊在落雪紛飛的內院之中,深鎖的眉宇間英氣不言而喻。只有這這等四下無人或僅有心腹在場的時候,他身上這股不怒而威的豪氣與梟雄氣質才會幽然外露。

「嘖嘖,落雪繽紛,若碧玉天降,如此美景,主公竟是孤芳自賞,頗叫授寒心吶」

正值此際,卻聞其身後院外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聞聲一探,卻是見來人著灰色長衫,約莫七尺高,頭戴文士冠,頗具儀錶,朝劉備微笑走來,絲毫不見半點拘謹之態。

若是換做個別諸侯、豪強,興許這一句戲言便會動了怒。然而劉備何許人也?喜怒不形於色,善交友,這類無傷大雅的玩笑又怎會輕易怪罪?更何況,這來人乃是他如今最為信任、倚仗的文士,河北名士——沮授,沮公與。

「哈哈,備正欲命人設酒宴邀公與兄前來小聚一番,倒不想公不請自到,妙哉、妙哉來,且來看看背自哉的這樹臘梅若何?」禮賢下士是梟雄的必備素養之一,這一點劉備做的很到位。笑談間便已親自把臂而往,拉起沮授步入院內唯一一株傲然開放的臘梅樹下。

「迎寒風而不折,是為傲骨;於百花而獨綻,是為堅毅。梅,霜之傲者,百樹魁首也」沮授微微一笑,伸出枯瘦的手臂扶了扶樹枝,似是無心的輕輕一折,卻又不曾摘下,復朝劉備笑道:「依授之見,主公正如這一株臘梅,矗立於諸侯間,雖不顯山露水,然卻堅韌非凡,可畏上乘。假以時日,必然一躍而起。」

劉備眼角微微抽動,似有所感通,卻又忽作搖頭苦笑狀,輕拍沮授肩膀,嘆道:「公與莫要取笑於備吶今日備僅有這高陽一地,麾下甲士不過三千,又怎可於天下豪傑媲美?呵呵,能夠守得這一畝三分地便足矣」

「若主公當真這般思量,那授可當真是瞎了眼咯放棄了袁本初這一四世三公名聲鵲起的大樹不從,卻偏偏來高陽一地……哎,既如此,授這便回奔冀州而去。告辭」

「公與何必這般激我?吾之本心,汝早知矣」劉備搖頭微微嘆息,拉過故作離去的沮授,蹣跚至不遠處的內院小亭,親自斟滿兩杯熱茶,搖頭道:「吾又怎願僅守這高陽一地?吾平生之志,乃是收復大漢江山,佐帝王於朝野,重振我大漢聲威……只可惜,時不與我也二弟、三弟雖勇不可擋,但奈何麾下治地、甲士實為不堪,若再行擴兵,又恐遭袁紹猜忌……近日來苦思冥想,實不知何時方可脫此困境,故,焦慮也」

「主公以為,公孫瓚比之袁紹如何?兩軍若是相交,熟勝熟負?」

劉備的心事從一開始便被沮授猜了個透亮,只不過有些話,親自說和試探出來,要差上許多。為此,才不免戲言一番。

劉備聞言,皺眉稍加思索,沉聲答道:「唔、伯圭兄幼時於我同師於盧植,性格剛烈,素有俠名。今更威震遼東,麾下白馬義從名震邊疆,堪稱梟雄。更兼其有幽州牧劉虞支持,勢力更不可小覷,若袁紹欲與之一決雌雄,勝負尚是兩兩之數。」

沮授讚許的點點頭,笑道:「不錯,正因如此,袁紹欲圖公孫瓚,必然先設法交好於劉虞。只不過前番因廢帝改立一事,他曾惹惱了劉虞,此法斷然不通。但又正是這般,主公方才能有破殼而出之機」

於高陽郡屯守年逾,終日於袁紹的監視下行動,劉備的內心早已對掙脫束縛充滿了強烈的渴望,聞得沮授之言,心中頓時大喜過望,不住催促道:「公與可有妙計?快快與我道來」

「主公莫憂,且聽授一言。」沮授微微一笑,對於劉備的失態並未覺得不妥,反倒大感欣慰,只有在困境中掙脫充滿渴求的人,才有機會真正脫離束縛,劉備就是這樣一類人。

「袁紹之所以願意扶植主公,便是因主公那『皇叔』二字,可以正名也公孫瓚依附劉虞,屢戰屢勝,且境內無人可擋,鞭展至青州一帶,袁紹亦是為了如此才願扶植主公。劉虞位居幽州刺史,然主公卻是一小小高陽郡守,這便是袁紹遲遲不敢正面交鋒的關鍵所在,以一敵二,他不敢。所以,依授之見,主公可親自領二位將軍前往冀州尋得袁紹,與其陳述利弊,表以忠心,懇求其向朝廷表并州牧一職,以來制衡劉虞,許可成事也待過數載,重振昔日丁建陽之并州鐵騎,可何愁大事不成?」

沮授的話劉備不是沒想過,只是在他看來,袁紹不是傻子,并州牧一職自丁原被呂布殺害之後就一向空着,袁紹連自己親信都不曾調派,又和談自己這樣一個『招牌』?

見劉備面露不解,沮授微笑道:「若是換做往日,袁紹必然不從,只是現如今嘛,公孫瓚正與青州黃巾交鋒,大勝數仗,收納無數流民、黃巾,實力大勝以往。其次,兗州牧劉岱本與袁紹交好,如今新故,兗州牧一職已落入曹孟德之手,奈何伐董之際二人公然反目,袁紹必然生恐曹操、公孫瓚聯手夾之。四野生懼,腹背受敵,此刻主公親往正是良機袁紹又怎會不從?如今他所需者,乃是盟友也。」

沮授的話很有道理,歷史中公孫瓚之所以會敗過袁紹,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他親自捅破了他的王牌、以強兵擊殺了劉虞,招來了境內源源不斷的兵事、造反。若是劉虞與公孫瓚仍舊交好,憑藉幽燕鐵騎與白馬義從,袁紹縱然勝亦絕非如此輕易。

「唔……公與所言極是備,這便去準備」

行事果斷剛敢,妙哉相處了年逾,對於劉備的性格,沮授幾乎是摸了個透,饒是如此,每每見其行事作風果斷明確,仍是忍不住暗暗讚賞。身為人臣,誰不希望自己的主上是非分明,一點即通?更何況,沮授當初是冒着被袁紹猜忌的風險,連夜奔來的高陽。

袁紹雖聲名顯赫麾下文武齊聚,更兼十萬甲士,納冀州全境,然而卻終非明主也沮授微微嘆息,遙想起當初尚未與袁紹會面前,以匿名書信賜計與之,卻不得從而深感惋惜。那封書信中記載的正是挑撥公孫瓚與劉虞間的關係等方針,只可惜,據內線來報,被其麾下個別謀士出言勸阻。

見劉備行色匆匆,從其言后稍一坐禮便匆忙奔走,沮授甚感欣慰的朝其一笑,安坐於原位,品茶、賞雪,忽而低聲笑道:「身為人主,不辨忠言,又何堪明君二字?呵呵,罷了,若當初不是因袁紹麾下文臣不齊心,又如何會連夜盲目跑來高陽?呵呵。若非如此,倒也無法與主公相會。一切,皆是緣也」

同是漫天風雪,遠離高陽郡數百裏外的陳國官道上,風塵僕僕的陳清、秦舍這主從二人自地平線上緩緩露出了身影。夕陽餘暉之下,可見兩匹馬的馬速甚是詭異,忽而一前一後,忽而一左一右。居於左側白袍加身的陳大官人,那雙腿,一個勁兒的踢向身旁穿的樸實厚重的秦舍,仔細觀察,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手中的馬鞭,鋪天蓋地的朝一旁捶打。

「叫你丫睡覺抱着我叫你丫睡覺流口水你小子給我站在別跑再跑,老子送你去前線當炮灰」

「先、先生小、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啊這荒山野嶺的、我聽見有狼嚎有點兒怕,就不由自主的……先生你瞧咱到了該歇歇了」

嬉笑怒罵間,兩人胯下之馬也似感到了好笑,互相對視一眼,打了個響鼻,不緊不慢的向近在咫尺的目標前行。遠遠的,秦舍憑藉超人一等的眼裏,卻已是瞭望見前方那座靜如墳場的大寨,以及兵營內迎風招展的『曹』字大旗。立馬停下了馬步,嬉皮笑臉的朝陳清獻起了媚。

「哼莫要以為本公子就就此罷休待到明日,第一個送你上城牆做炮灰」打了個冷哼,遙見前方有數十騎火速奔來,陳清索然無味的收起了玩性,將馬鞭收回了手裏,整了整衣衫,朝前方探了幾眼,忽而大感驚愕,沉默半晌方才哂笑道:「妙才吶妙才,此番倒是當真出乎吾之意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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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平民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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