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梨花釀/三

余父余母心疼黎若的遭遇，一聽余和讓黎若住過來，滿口答應了。

不就是多一副碗筷嘛，余家雖不富裕，卻也不缺。

黎若本就是個內向的姑娘，家中遭此變故，便變得更加沉默。每天她起得最早，一聲不吭地買菜做飯；每天她睡得最遲，勤勤懇懇地洗衣擦地。

準確地說，她似乎把余家的家務活全包攬了。

自黎若一來，余母覺得自己突然閑得沒事幹了。

「黎若啊，我來吧。」余母每每這樣說時，黎若總是搖搖頭，繼續倔強地乾著手上的活。

黎若想着：她不過是個一無所有，命如草芥的小姑娘，全靠余家人給口飯吃，她怎麼能白吃人家的飯呢？

余父余母對這固執的小姑娘也是無可奈何。

過了臘月很快就是新年了。

年三十，也就是除夕夜。一大早，余氏一家就忙碌起來。

余父和余和殺豬腌肉，余母剪窗花貼對聯，黎若打掃衛生……四個人都有各自的活兒。

黎若第一次不和家人過年。新年本應是團聚之時，可她又如何與家人團聚呢……

「阿若，晚膳已經準備好啦，快去叫和兒來吃吧！」余母將菜端上，對着黎若喊。

余和剛把燈籠掛好，聽見余母的話，便走了過來：「娘，不用阿若喊，我已經來啦。」

四人皆落座，年夜飯開吃了。余和貼心地給黎若夾菜，一家人其樂融融。

吃得正盡興，余父清了清嗓子，宣佈了一件事：

「我們在這個小村子裏已經住了好多年了，所以我決定等年一過，咱們就搬到嵐訴去。」

「為何？」余和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突然作出這樣一個決定，「我們住在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家？」

余母也有些奇怪，側目看着余父，等他的回答。

黎若靜靜地放下手中的碗，在一旁聽着。儘管在已經在余家住了幾個月，她卻始終有一種寄人籬下的自卑感。

「我最近升了官，皇上派我到嵐訴任職，年一過我就得上任。」余父道。

余家所在的村比較偏僻，是墨國邊境一個小鎮里的村子。余父在鎮上就任知縣一職。

余父最近立了功，皇帝準備給他升品作為獎賞。恰逢管理嵐訴郡的知府辭官，這嵐訴知府之位便落在了余父手上。

嵐訴郡為何地？那可是毗臨墨都，寸土寸金的好地方。能在這兒當官，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

余母聽罷，立刻為余父道喜。

「我們到了嵐訴郡那邊，房子可準備好了？」余和也很高興。

「一切都已妥當，就等我們去了。」余父道。他想了想，又說，「只是阿若……」

黎若的眸子暗了暗。自從家沒了之後，她知道自己和余和門不當戶不對，沒有可能了，所以她願意一直默默地守護他。

她也知道，這樣的自己總有一天要和余和分別，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

「黎若本是應被斬首之人，若和你們一同去嵐訴恐被有心之人藉此作文章。余家於黎若有恩，黎若絕不願給余家帶來麻煩。」

本該是陞官和喬遷兩喜臨門的余家，突然被悲傷籠罩了。

「阿若，以後這屋子，還要拜託你打理了。」余母一直都很心疼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她此言一出，就是把這房子贈予黎若之意了。

年初八，余家三口人便動身前往嵐訴郡。

黎若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此去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余和哥哥，保重！」黎若望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第一次大聲地喊了一句。

余和哥哥應該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