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斬首戰之終

區區一個惡魔又怎麼樣，我們有整個魔魘小隊！

當初克里斯神官提示要學會換位思考，肖純鈞早已想明白了一切。惡魔想要斬首，克里斯神官又何嘗不是。與其在對方主場的地下巢穴作戰，不如將對方引出地面。之前公佈的「復仇者」作戰計劃，與克里斯神官真正的計劃相去甚遠。兩者不能說完全一樣，只能說毫不相關。

早在參加作戰會議之時，肖純鈞就覺得公佈出來的作戰計劃有些潦草甚至是一廂情願，尤其是第二階段。在第一階段大規模圍剿之後，堂而皇之派遣魔魘小隊進入地下巢穴擊殺惡魔，與其說是作戰計劃不如說是撞大運。

困獸之鬥，怎可小覷。沒有作戰情報，沒有友軍支援，沒有備用計劃。一切都寄希望於魔魘小隊的絕對實力。可是惡魔實力未知數量未知，又怎麼知道魔魘小隊對惡魔能形成碾壓優勢，這根本是個偽命題。

肖純鈞尤記得自己一時受騙代入了虛假的作戰計劃，當時想着自己在巢穴下面拼死拼活，友軍在洞口當啦啦隊加油助威，最後還被友軍封死在巢穴中與魔鬼陪葬的場景，就覺得十分窒息。

索性這份作戰計劃只是放出的煙霧，因為考慮到惡魔截獲情報的可能，所以大神官故意對全軍下達了如此荒謬的作戰計劃。真正的作戰計劃，不需要討論，不需要同意，不需要所有人知曉，完全仰仗克里斯神官的經驗和判斷。索性，一切和克里斯神官預料的大差不差，對方被成功誤導，只不過出乎意料，對方比預計中更加謹慎多疑。

惡魔得知兵力四散仍不放心，故意收縮污穢者營造出要突圍的假象，誘導荊棘軍團聚攏。克里斯神官將計就計調配九成軍力到距離指揮部最遠的南部戰線。

「指揮失誤，誤中圈套，防禦空虛。此處人傻好殺，速來。」

惡魔利用雨天掐滅煙霧求援的可能性。克里斯神官將計就計甚至把身邊的親衛都劃歸北部戰線支援戰場，煙霧求援你擔心，人肉突圍求援你肯定也擔心，我幫你解決。

「指揮失誤，誤中圈套，求援無望，此處人傻好殺，速來。」

惡魔疑心病發作北部戰線仍可能回援，讓污穢者轉移部分壓力至東部戰線，誘導北部軍力調離。克里斯神官將計就計敕令北部軍力火速支援東部戰線阻擋污穢者突襲。

「指揮失誤，誤中圈套，周遭無人。此處人傻好殺，速來。」

做戲做全套，肖純鈞回想起之前觀察到的諸多反常，此刻都有了解釋。前世藍星無論是高級指揮官還是指揮所，戰時都力求偽裝，生怕被對方偵察鎖定。想必此地一樣通用，克里斯指揮官又怎麼會使用這麼醒目的營帳作為指揮部，又怎麼會讓親衛騎士穿着如此顯眼的盔甲。這分明是在替對方指示目標。「沒錯就是這裏，沒錯就是我。」

整理現有情報，肖純鈞將克里斯神官內心真實的作戰計劃揣測的七七八八。「復仇者」作戰第一階段讀作「禁林圍殲戰」實際寫作「引蛇出洞」，將己方主力全部派出前線，給惡魔造成指揮部防守空虛的假象。作戰第二階段讀作「巢穴斬首戰」實際寫作「請君入甕」，引誘惡魔現身對克里斯神官進行斬首，最後利用伏兵擊殺對方。

這才是一份像樣的作戰計劃，而這伏兵就是整支魔魘小隊，沒錯魔魘小隊早已抵達！

肖純鈞相信，大神官素有謹慎之名，怎麼會在精銳沒有抵達的情況下就貿然開展作戰。

況且既然已經等待許久，也不在乎再多等兩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等待只是迷惑敵人的煙霧，營造出一種魔魘還未抵達的錯覺。

肖純鈞甚至推測魔魘小隊一開始就是隨大神官第一批抵達支援的軍團先鋒，至少在克里斯神官第一次召見自己時就已經到位。只是為了保證這隻奇兵的突然性，大神官從未向任何人透底，甚至在作戰會議中拋出魔魘還在路上提前開始作戰這種說辭。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懷疑，但是在作戰開始后，太多巧合，太多反常。

惡魔第一次從天而降轟擊指揮部，肖純鈞提前規避還被吹出數米，而當時六位聖職人員明明距離轟擊極近，居然沒有被衝擊波轟成碎渣，屍體完好無損散佈戰場四處，又恰好避開了交戰的核心區域。這是其一。

克洛耶斯的使徒召喚獻祭原陣封鎖戰場，不多不少恰好又有三位聖職人員被巧合的划入獻祭原陣範圍，相處位置恰好又處於戰場邊緣，就是這麼巧，戰場分為兩處，恰好有一半的聖職人員屍體處於這其中。這是其二。

沒有其三，但綜合以上兩點，肖純鈞已然確信，這些看上去善男信女人畜無害侍立在指揮營帳中協助整理作戰情報的聖職人員就是傳聞中的魔魘小隊。一想到克里斯神官寬大聖袍下面就是全套盔甲，肖純鈞終於理解這些聖職人員「寬大潔白聖袍外加遮面」的裝束。

至於對方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現身作戰，肖純鈞相信這與自己有關。指揮營帳中克里斯神官對自己多番考校，目的就是確定自己是否具有成為無痕者的資格。

想必即使無痕聖葯珍貴，也不至於草草決定重要的作戰人選。魔魘戰力強大，更不願意淪落與庸人為伍。一切都是一場測試，斬首惡魔的同時測試自己！肖純鈞每次內心大喊差不多得了！至於么！這樣都不行么！都是在向魔魘小隊進行靈魂發問。

自己利用費恩劍油成功挑釁克洛耶斯使徒並廢掉了對方一隻眼睛，但慘遭報復被邪眼目光追的到處逃竄。差不多得了！測試還不夠么！至於么！魔魘你們別裝死了來幫我！這樣都不行么！克里斯神官都認可我了！

自己學習如何封印惡魔心臟中斷，被控風惡魔二次人肉轟擊戰場，自己被吹飛受傷。差不多得了！測試停止吧！至於么！強敵登場了我可不會封印惡魔心臟！這樣都不行么！看我反應比克里斯神官都迅速！

他不知道魔魘最後計劃如何收場，他只覺得如果這次魔魘再不出手自己可能要真的有性命之憂，最後只得利用惡魔心臟誘導控風惡魔對魔魘出手。索性，一切如他預料。

.....

「混蛋！這麼多人偏偏選我！」地面上聖職人員屍身的寬大聖袍下突然傳來了叫罵聲。

就在控風惡魔風槍擊中前最後一刻，惡魔心臟消失不見，潔白聖袍無風自動漂浮升空，白熾的聖光徒然閃耀，平底驚雷，兩股力量激烈對撞，衝擊波連連。

戰場混亂一時難以觀察，耀眼的聖光將一切都化為純白，唯一能確定的是控風惡魔沒能再前進一步。肖純鈞睜不開眼睛只能閉目翻滾躲避，但是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身後兩股狂暴能量對撞，不及思考，他憑藉第六感迅速撤離交戰地帶。

「之後再找你算賬。」他的耳邊響起了魔魘的抱怨。

整個戰場還被劇烈的聖光所干擾，視覺受限。肖純鈞後撤數十米正在猶豫避戰距離是否足夠，他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到了他的身後。等不及索敵，他下意識回身攻擊，反手持握火荊棘憑藉第六感向對方身形刺去。

只聽到一個成熟嫵媚的女聲。「啊呀，好危險，雖然我不討厭攻勢猛烈的男性呢。」

對方反擊，肖純鈞胳膊脫力，緊握的火荊棘儀式劍也被擊落。對方顯然熟稔套路，輕易化解了他的攻擊，然後攻守反轉，瞬間從后攀上了他的身軀，雙腿鎖扣纏住他的腰身和雙臂。同時對方右臂緊緊勒住他的咽喉，右手鎖扣左臂，左手壓住他的後腦用力向前推。

肖純鈞只覺得呼吸困難，大腦一片空白，感覺要被對方勒到窒息而死。

氣絞！肖純鈞瞬間想起了前世藍星足球王國柔術中又被稱為咽喉絞的招式，這一招一旦成形號稱無解，肖純鈞明白伴隨着劇烈的痛苦自己即將在數十秒內喪失意識。

扼喉的胳膊並不粗，但卻彷彿鐵壁讓他無法掙脫，對方身形靈敏，動作輕巧，懷抱溫軟，明顯是一位女性。肖純鈞判斷對方並無殺意，依照對方的身手，明明可以使用更加兇殘的血絞或者直接扭斷他的脖子，但是卻選擇了耗時最久痛苦最甚的咽喉絞，明顯是想要給予他一個教訓。

況且魔魘並沒有理由弄死自己，當然剛才自己引禍東流除外，對吧。

「但也不喜歡耍小聰明的男人哦~」對方附在他的耳邊說話，語氣惺忪撩人，聲音充滿魅力。但是整句話在肖純鈞聽起來彷彿毒蛇之吻一般充滿危險，毛骨悚然。

「你，不知道，我的，攻勢，晚上會更，猛烈。」肖純鈞掙扎著說出，用同樣輕浮的言語回擊。

肖純鈞在判斷自己性命無憂之後大膽起來，他明白如果此刻求饒，對方一定放自己一馬，那麼對方的下馬威得逞，往後的合作就會處於劣勢，他醞釀反制不能一見面就落於下風。

對方聽到他的輕浮回復明顯一愣，吃驚於他的鎮定，勒緊的動作遲疑片刻。肖純鈞趁機彎膝下蹲，身體牟足了勁後仰準備將對方狠狠砸在地上。

「有趣。」對方察覺了他的企圖拋下了結論而後輕快地跳身躲避。雖然擺脫了絞殺，但肖純鈞反制不成整個人摔在地上，他顧不上背部的疼痛，連忙翻滾躲避防止對方追擊。

「別玩了，支援古德溫，對方的暴君狂化不太對勁。」肖純鈞聽到附近響起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男聲，他甚至沒有發覺對方的腳步聲。「自己注意安全，躲遠一些。」男聲出言提醒。

「知道了~這就去。」女聲帶着對工作的厭煩和倦怠，以及被掃興后的慍怒回道。「之後務必給我展示你夜晚的攻勢哦，下次繼續~」絞殺女臨走之前還不忘繼續挑逗肖純鈞，語氣焚身。

隨即肖純鈞聽到兩聲破空，兩名魔魘前去支援戰場，甚至不用走的，直接飛過去？肖純鈞腹誹。

擺脫了絞殺女，肖純鈞繼續逃離交戰範圍，同時內暗罵對方危險出手沒有輕重，雖然戰場被白熾的聖光籠罩，他看不見對方的身形樣貌，但是他已經腦補若干美女蛇形象。他決定之後合作中一定要離這個危險的女人遠一點。

目前整個戰場還是被強光籠罩，不時傳來颶風呼嘯和爆炸的聲音，金鐵相擊平地炸雷，地面不時劇烈震動，狂風和爆炸不時揚起泥土。

肖純鈞知道控風的惡魔強度遠甚於一開始克洛耶斯的使徒，這已經不是他能插手的戰鬥了，他相信魔魘小隊能夠應付，雖然很想去找老爹，但是現在方位難辨，還是不要冒險。

肖純鈞找了一棵遮雨的大樹，背靠樹榦閉目養神，靜待這場斬首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