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里葉斯饗宴之2

第七章 里葉斯饗宴之2

「哦,這些箱子,簡直太重了。」

「去繼承遺產真的有必要帶這麼多的行李一起出行么?」

「也是,貴族們都講究排場,以財富、場面和禮節為榮。去彰顯實力才能爭取最多的遺產。不能丟了羅森大人和羅森領的臉。」

「這些是最後一個馬車了吧?」

「聽說王都的里葉斯饗宴格外盛大,由國王資助,宴會能持續數日。」

「嗯」肖純鈞心不在焉回答道。

「麗夏夫人和孩子怕是要耽誤在路上了,無緣王都的饗宴,真是遺憾。」

「我真的很期待,羅森領今年特意準備了波利斯酒庄的上等葡萄酒。前兩天運貨的馬車上堆滿了木桶。我甚至可以聞到紅葡萄酸醇的香氣。真希望聖餐過後,能剩下一些葡萄酒。」

「那可是葡萄酒啊,而不是渾濁的啤酒或蘋果酒。」

「啊,我的天,是錯覺么,這個箱子也太沉了吧,布拉德,你真的有用勁兒么。」

「哦,里葉斯大人,請一定保佑我今年在饗宴上邂逅一個美麗的女孩。」

皮特的碎碎念一旦開始,就似乎永遠不會停下。肖純鈞一開始嘗試過制止過,但這位的年輕人的熱情很快振作起來,繼續和肖純鈞分享自己內心的一切。

「布拉德,你最近進步的很快,老亨特給你開小灶了么。」「為什麼你能想到翻滾躲避躲避阿萊克賽的長戟呢。」「你之前真的沒有學習過劍術么,你的身體協調地不像話。」「你是怎麼保持這麼旺盛的精力,是老亨特從小訓練過你么」「老亨特會允許我們在上半夜值守后參加饗宴么?」

「....」

不需要作答,有時候皮特並不需要答案,他也沒有期待沉默寡言的布拉德作出應答。他只是連珠炮彈般地拋出自己的疑惑、分享自己的見聞以及偶爾天馬行空地妄想。

也許是不斷說話才足以彌補他內心的孤寂,皮特從小喪母,冰冷空寂的家庭、沉默寡言的父親、被玩伴疏遠排擠使得這位年輕人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自己說給自己,就不會孤獨。

有時候默默在心裏,有時候發出聲響。

有聲響寂寞就會被驅散。

「去喝一杯吧,我想念寇姬了。」皮特再次開始念叨。不一樣的是,他眼中布拉德對這句話的反應有些大。

聽到這個名字,肖純鈞瞬間面紅耳赤,水喝一半,嗆到了自己,杯子放下又拿了起來。

那是一位年輕充滿活力的酒館服務生,熱情而迷人,臉上時刻掛着笑容。甜美的酒窩,融化人際的堅冰。極低的領口,胸前露出大片白膩。膝上的裙擺,讓人的視線無法偏轉。

寇姬,這個名字,讓男人氣血下沉,讓女人掩面唾罵,別名「羅森妖精」或「酒館蕩婦」。

這大膽而惹火的裝扮,在其他領或許早就被誣陷為女巫而被處以火刑了吧。

不過至今為止,寇姬的名聲還算清白,男人們在酒館流連忘返,老闆賺的盆滿缽滿。寇姬酒桌間翻飛,同時彷彿身後有眼,輕易躲過客人揩油的臟手。看場惡徒盯緊客人,不時咳嗽示意,防止酒館的搖錢樹被玷污。如果有人借酒發瘋,吧枱下邊有一柄星辰錘,就在酒保順手的地方。

至於肖純鈞的反應,情理之中。因為寇姬就是那個因自視甚大而被布拉德告知的小秘密。

消散前的布拉德曾告訴他「酒館有一位充滿魅力的女性,他們常常在深夜私會,

褪下偽裝,深入交流。」「雙方沒有太多糾葛,只是各取所需。」「坐在吧枱,你很快就會知道是誰。」

肖純鈞記得第一次坐到酒館里,內心是忐忑的。前世藍星母胎solo的他,實在談不上女人緣。他還沒有理清思路和目的,腳就不由自主地走進了酒館。

坐在吧枱,放下5枚銅幣,拿起渾濁的啤酒,心不在焉。

視線在酒館逡巡很久,目之所及只有一群大老爺們的時候,他懷疑自己被布拉德騙了,仰頭旋完啤酒,準備轉身離去。

「布拉德,你終於來啦。」未聞其人,先聞其聲,那是他和寇姬的第一次見面。

隨後寇姬很熟稔地貼緊他坐在旁邊,翹起大腿,靴子有意無意在他腿上蹭來蹭去。

「不點一杯最貴的酒補償一下我么。」寇姬面帶笑意,眼睛凝視肖純鈞的側臉,呼出的熱氣吹在他的脖頸,甜膩的語氣讓他酥麻。

她似乎很享受捉弄布拉德的感覺。

肖純鈞覺得自己很僵硬,頭也不敢轉動一下,他來不及適應對方的親昵,明明對方已經快趴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連動一動都不敢,一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酒館的顧客起鬨吹起了口哨。「羅森妖精再次出擊。」「小夥子的錢袋今天要被榨乾了。」「我也好想被榨乾。」「滾回家吧,你個窮鬼,凱斯你的錢袋屬於你的婆娘。」聽着周圍粗俗的嬉笑怒罵,肖純鈞更加尷尬,一動不動。

酒勁兒上來了,之後的記憶模糊....

「敬死裏逃生。」「敬死裏逃生。」肖純鈞只記得和寇姬碰完了最後一杯酒,後者已經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整個上半身壓在他胳膊上,酒保和惡役視而不見。

「我們很久沒有一起仰望星空了,今晚下半夜,老地方~」對方在耳邊拋來了桃色信息,而後輕快地跑去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肖純鈞內心震驚,這真的是保守的中世紀么,布拉德你真的不是情場老手花花公子么,沉默寡言果然只是你的偽裝?

老地方,當然是布拉德的狩獵小屋。肖純鈞現在懷疑,那並不是一個正經的地方。

最後,肖純鈞身無分文,離開酒館晃晃悠悠向家裏走去。那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喝酒,這幅身體對於酒精似乎也不是十分耐受。

當日下半夜,肖純鈞在家裏睡的很沉,並未出門。

「走吧布拉德,大家正要去喝一杯呢。」為麗夏夫人裝好行李馬車后,肖純鈞被亨特隊的衛士們裹挾著走進了酒館。

想着面對寇姬,肖純鈞十分忐忑,上次放了對方鴿子讓他心懷愧疚,同時他也不習慣這種簡單的各取所需的關係,如果可以,他想要的一段親密的感情。新的生活,新的開始,他想改變,不再一個人忍受孤獨。他不想以布拉德的身份承繼對方業已形成的好感,他覺得這樣有所欺騙,他想要從新開始追求對方。對方明媚的性格,充滿魅力的身姿,以及有點捉弄人的性格,都深深吸引了他。

羅森領,深秋的夜裏,衛士愛上了妖精。

「羅澤大叔,你可好久沒有來酒館了,怎麼樣,今年的莊稼收成還好么。老樣子,一杯啤酒?」

「阿萊克賽隊長,大駕光臨啊,明天饗宴還是你執勤么,不愧是羅森大人最信任的衛隊長。新到的葡萄酒怎麼樣?」

「喬瑟夫,感謝你送的魚,看起來真肥美,我讓后廚做成烤魚,另外請你一杯蘋果酒哦。」

「凱斯,你來酒館你老婆不要緊么,點兩杯啤酒,給我講講密林最近獵獲如何?」

寇姬在酒桌之間舞動,熱絡地和所有人打招呼,端上美酒美食,和所有人攀談起來。職業的微笑在臉上從未散去。

莊稼病蟲害、糧食減產、領主饗宴的衛隊安排、沒落的貴族身世、武藝的流派、河流兩岸的變化、河流中的巨大陰影、密林中突然出現地野豬群,男人們不乏談資,眼神在寇姬身上掃視。

男人在豪飲之後,總是格外健談。

「這裏居然有野豬么?」肖純鈞看向皮特。「以前沒有聽說。可能是新近遷徙來的?」皮特回應道。

「皮特,你可好久沒有來姐姐這裏了,是不是榮升了領主衛隊看不上姐姐的小酒館了?」寇姬終於翻飛到吧枱和衛士們打招呼,但她的眼睛卻一直看着肖純鈞。

肖純鈞很認真地和她對視。

「這是布拉德,他是頭一次來酒館,姐姐看着幫我們上啤酒吧,我們要慶祝。」皮特打破沉寂。

上過啤酒之後,衛士們情緒高漲,一個個開始吹牛,只有肖純坐在吧枱角落鈞在一旁心不在焉,他計劃着什麼時候和寇姬單獨相處聊天,他有些羞澀,不希望同隊的衛士們知道自己追求寇姬。

寇姬再次上酒,肖純鈞準備和寇姬說話,輕輕碰了碰後者的靴子,對方心領神會轉過身來靠在吧枱上,剛好隔開吧枱其他衛士的目光。

對方碧綠的眸子印出自己的身形,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笑意盈盈,酒窩淺淺。

「敬布拉德,狼群逃生。」「我說的沒錯吧,布拉德,你居然當着里葉斯教會的面說有狼群。真男人。」衛士們開始碰杯慶祝。

「沒錯,我說了狼群。」肖純鈞隨口答道,雖然他至今沒有搞清楚這代表了什麼,他只隱約感覺這極大地侮辱了里葉斯教會或女神。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寇姬,他一時間忘記了所有預設好的台詞,只磕磕巴巴地說出來。

「你明白我的心意么,里葉斯饗宴。」

這是哪門子的表白?!我不是這麼計劃的!!肖純鈞正在懊惱,得知了饗宴的特殊寓意后,他計劃藉助里葉斯饗宴的機會約寇姬見面訴衷腸,沒想到最後自己緊張地嘴裏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只蹦出了隻言片語。

「好。我們里葉斯饗宴不見不散。」對方已經心領神會,臉上泛起紅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快步走進后廚。

肖純鈞低頭暗喜,回過神來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已經成為吧枱的焦點,所有衛士們都屏息凝神投來八卦的目光,有人的啤酒甚至灑了一地。

「布拉德你居然在泡寇姬!?」伴隨皮特的驚呼,整個酒吧都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

萬箭穿心!!這是什麼公開處刑?!肖純鈞內心幸福地哀嚎。

只是,他突然感到渾身雞皮疙瘩,回望去,阿萊克賽看着他一臉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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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痕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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