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山君：我與龍王有舊
才入山中，易夏便覺得濃霧鋪面。
從外邊瞧見，若隱若現的縹緲霧氣。
一經踏入，頓時變得猶如濃烈。
即便是易夏，一時間也只能瞧見方寸之地。
易夏對此並不驚異。
說是山君，向來是執掌了一方山脈權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神性生物了。
在其領域裏，視野受到限制並不稀奇。
反正左右也不過巴掌大塊地方就是了……
不多時，易夏便聽見濃霧中傳來嗚咽的風聲。
隱約間，似乎是有女子在前方哭泣。
東方譜繫世界荒野鬼怪老橋段了……
易夏走上前去，只見濃霧盡頭、山道蜿蜒消失處，有一身着樸素的女子在那裏哭泣。
剎時，易夏眼中火光大盛，卻未瞧出個真切。
好像就是個普通的凡物？
易夏的腳步聲，自比常人沉重許多。
哪怕人類形態下，並不如巫身那般離譜。
也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聽到腳步聲，那女子顫顫巍巍地抬起頭。
濃郁中，只隱約瞧見一個人形。
雖不熟悉，卻更隱約透露出一股血腥之氣。
心下卻莫名感覺有些面善。
似是半夜過荒冢，遇見了行伍之人一般。
雖然還是心頭忐忑，卻不由得鬆了口氣。
至少，眼下的難關是過去了。
「未……未知將軍姓名，小女是這山下柳氏二女。」
便低垂著頭，
有些戰戰兢兢地朝着易夏說道。
卻不見迴音，便忍住心頭恐懼抬起頭，終於瞧見一對如炬雙瞳。
於是悚然一驚。
「還真是個凡物，我還以為是什麼鬼怪之類。」
易夏瞧了半天，沒看出破綻。
又瞧見綜網面板上刷新出來的提示信息：
「綜網提示：檢測到支線：山中柳氏女，是否接受？」
便仔細瞧了一下支線介紹，看到對方是為了給家中患病母親採藥，才誤入深山。
就順手接了下來。
臉色緩緩了些許，朝着對方說道：
「喚我易夏便是，一鄉野巫師，懂些微末把戲。」
「走，我帶你出去，看來這山君倒也當的不怎稱職。」
易夏搖了搖頭，便準備帶對方先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易夏的話觸怒了此間山君。
剎時狂風大作，霧氣中，一個巨大而猙獰的頭顱若隱若現！
本來站起的柳氏二女頓時跌坐在地，嚇得愣愣難言。
易夏見狀，給她上了一發祛咒。
隨後，一手將其抓起。
凡物之百來斤兩，可謂輕如無物。
易夏將其放在自己肩頭，隨後囑咐了一聲坐穩，便變化成巫身形態。
於是，陡然間天地開闊！
只見下方雲海層層，沒入易夏小腿，不見東西南北，難分上下左右。
外邊卻是一片晴朗，可見遠山蔥鬱如怒。
然後，一頭大貓立於雲海中，正作猙獰咆哮模樣。
此時，卻頗為茫然地抬起頭，表情凝固地仰望着著頭頂的易夏。
只見一片陰雲籠罩日光。
煌煌間，難窺大日。
「吼？」
它發出某種疑惑的吼聲。
下一瞬間，便被一雙從天而降的大手給牢牢抓住！
「吼！」
「我乃此間山君！更與東海龍王有舊！莫要吃我！」
大貓瘋狂掙扎。
卻發現雖然體內法力運轉無礙，不像是那群道人手段。
路子有些陌生，可怎麼也難以掙脫。
只似鐵石四面包裹起來了一般，渾身都是幾欲碾碎般的劇痛。
於是開始大聲呼喊，卻不見迴音。
大貓心下陡然一沉。
禍事了，這又是哪方的強人……
…………
…………
山腳下柳氏屋場
「謝過上神。」
經過易夏治癒的柳氏，顫顫巍巍地便要向易夏拜倒。
自然被易夏攔下了。
「我非神，實乃巫也。」
「驅厄攘災，本是分內之事。」
易夏笑着說道。
便端起旁邊茶水，細細地飲了一口。
又取了三兩山野果品吃下。
算是安了對方的心思。
至於糕點之內，倒沒有伸手。
易夏瞧見這家人衣着樸素，家中更無多少長物。
這糕點之類，實屬奢靡之物。
想來也是耗盡一番心思，用於家中過年所用。
一如東方譜系諸多世界之凡物，每逢年關。
便是困窘，也總需湊個囫圇出來，作個念想。
更何況，他是不缺這些尋常吃食的。
但也沒有拿出食物予以對方。
只是清貧，卻未至困窘。
隨意取出食物贈予，倒更像是羞辱。
這是東方譜系的文明，與周遭不同之處。
似乎是感知到了某些不怎麼好的氣息，旁邊宛如家貓般的山君慌忙地喵了一聲。
「這山君可曾食人？」
用過茶水，易夏這才看着眼前幾人問道。
山君陡然心裏一沉。
它也記不真切自己是否吃過人。
雖不忌口，但嫌棄山民粗鄙。
又怕自己某日犯渾，食了魯莽過路人。
此刻只覺得百年記憶，瘋狂流轉。
隱約間，黑白無常已在暗中等待。
「倒不曾聽說。」
易夏的詢問，讓屋內幾人面面相覷。
哪怕未曾接觸過這般事物。
也大抵知曉，易夏問話的緣由。
畢竟，按照二女所說。
那山君，就在對方腳下趴着呢……
這等神祇之事，凡物倒不敢摻和太多。
好在柳氏畢竟算是有些經歷。
雖然年邁，卻思路清晰。
在大致回憶了一下之後，便如實地告訴了易夏。
底下的山君猛然鬆了口氣，隨後朝着柳氏投向感激的目光。
在山君看來，自己是否真的食人，這殺神又怎會不清楚。
他只是需個由頭，好炮製自己罷了。
可不管如何，這番倖存的話，是定然不碰這些凡物了。
它又非地祇，貪圖那兩口香火。
想當年，也是龍王殿旁……偷食的貓崽。
龍王並無怪罪，想來便是同意了。
在山君看來，自然也算有舊的一種……
易夏沉吟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
「你既是山君，又受鄉人供奉，就該護佑一方。」
「我無仙家那般術法手段。」
「但若再見你有為惡之時，必然整個吞下。」
便任其離開了。
山君拜倒，隨後徐行改小跑，小跑改狂奔。
直跑到自家山脈處，才粗重地喘息起來。
這時，山君才想起還有一眾闖入其間的異鄉人。
山君悚然一驚，然後感知了一番，發現沒人傷亡，才鬆了口氣。
還好是蠻人，皮糙肉厚……
正準備放對方離開。
忽然聽見山野下山民呵罵，便停了下來。
這些傢伙，居然搞淫祭？還損害山民青苗？
後者，在山君看來自是雞毛蒜皮小事。
可這番自己才被教訓一番，又怎能看到這般蠻人肆掠。
便催動法力一骨碌將其裹挾起來，又朝着柳氏方向飛去……
於是，易夏看着一臉悲憤和日了狗表情看着自己的一眾綜網玩家。
旁邊的山君正洋洋洒洒細數對方惡行。
場面一時間，看起來甚是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