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吃相
不一會兒，小館裏面突然響起了輕柔的音樂聲，讓沉默不語的張洋和譚葉華都抬起了頭，兩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剛進來的時候，由於燈光太暗，張洋並沒有仔細看小館裏面的裝飾環境，現在這麼一看，比一些酒店的裝修都要好一些，至少他喜歡這樣的。
張洋很喜歡田園，簡約的風格，而小館裏面的裝飾也偏向于田園和簡約派的風格，這讓他對小館的印象倍升好感。
「這小館雖小，但是裝修還有格調卻比一些高檔次的大飯店，酒店都要好上許多，很不錯，我喜歡。」
譚葉華沒有去過大飯店，也不知道裏面的裝修風格是什麼樣的。不過，她也被眼前這小館的裝修風格深深地吸引住了，坐在這裏，心情舒爽了許多，裏面的一切，讓人有種新生自由的感覺。
「嗯，確實漂亮這裏，我也很喜歡這樣的風格。」譚葉華點了點頭回道。
張洋看了看四周后，他的目光收了回來，不經意的一瞬間瞟向旁邊的譚葉華，突然腦海中想到，他要不要報警，讓警察處理一下譚葉華的事情。
可是，當看到譚葉華的從容的神色后，他又猶豫了，從剛剛的表現來看，譚葉華似乎對於之前發生的事已經完全淡忘了。
兩人各說了一句話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沒過一會的時間，小館的女人走了出來，左手提着一水壺，右手拿着兩個玻璃杯，她慢慢地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你們先喝點水吧。」
「謝謝！」張洋和譚葉華同聲道謝。
「沒事，那你們再等會，我先進去忙去了。」
女人將水壺和玻璃杯放到張洋和譚葉華的面前，微微一笑，隨後又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正好兩人也有些口渴，張洋拿起水壺，將兩個空杯倒滿，然後將一隻杯子推到譚葉華的身前。
「先喝點熱水暖暖身。」
「謝謝！」譚葉華道了聲謝意，拿起跟前的水杯，試了試溫度，是溫水，並不是很燙，於是咕嚕咕嚕將玻璃杯里的水一飲而盡。
現在的她是又渴又餓，這一杯溫茶水下去，根本解不了渴，反而喝了一杯，口渴的更加厲害。
「能給我再來一杯嗎？」譚葉華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張洋跟前的水壺，羞澀地說道。
水是免費的，張洋當然沒有那麼吝嗇，他抬頭看了一眼譚葉華，他能感覺的到此時的譚葉華內心是羞澀尷尬的。
「沒問題，來，我給你倒上。」張洋微微一笑，水壺已經拿了起來，「茶水味道淡淡的，卻很清香，不知道是什麼茶？」
張洋是沒有喝茶的習慣，他認為每個年齡段應該有每個年齡段該做的事。
喝茶的這種都是老一輩，還有修身養性的人喝的，自己年輕，喝的應該是各種飲料和奶茶這類的，空閑的時候，幾個人擼擼串，碰碰杯什麼的。
對於喝茶他提不上興趣來，但也不討厭喝茶，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張洋也沒有做到他這個年齡段該做的事，喝酒擼串那都是別人乾的事，自己雖然年輕，但是不適宜，畢竟經濟條件有限，現在窮的就只剩下褲頭了。
「咕嚕！」
「咕嚕！」
「咕嚕！」
看着譚葉華又是一杯直接飲了下去，張洋頓時目瞪口呆，要知道這玻璃杯可是不小呀，跟普通的水杯是一樣的，這兩杯下去，怎麼也能打上一兩個嗝。
可是譚葉華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看神情表現似乎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再來一杯？」張洋試探性的問道。
譚葉華看了看水杯，又瞄了一眼張洋，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就再來一點吧。」
看來自己猜的沒錯，譚葉華真的是又渴又餓，要不然她也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不過奇怪的是譚葉華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過家裏的事情。
按理來說譚葉華被騙逃出來后，第一時間是聯繫家裏人，可是她卻沒有，這讓張洋很是疑惑不解。
在打工的那段時間，他和譚葉華也有過短暫的接觸，那時候的譚葉華也從來沒有說過家裏一丁點的事。
「為什麼？難道和家裏鬧了矛盾？又或者是……」張洋心中暗暗猜測。
……
大廳的音樂聲依舊響着，聲音的分貝剛剛好，恰到舒適的程度，讓人待在這裏有種不想出去的感覺。
張洋雖然有些口渴，但是還沒有達到譚葉華的地步，這是他有時以來，難道能夠如此鎮定，安心地坐下來享受這樣的慢時光。
「原來這就是別人口中常常提到的慢時光。」
張洋這一刻才察覺到時光竟然是如此美好，以前總聽別人說慢時光慢時光的，自己也從來沒有過什麼概念。
「不好意思，兩位久等了，你們的面好了。」就在剛感受到慢時光的美妙時，女人盤子裏端著熱騰騰的兩碗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你們等久了吧！」
女人將兩碗面放到兩人的面前，眼神里流露出期盼，高興的神色。那種神色就像是在外面工作了很久，剛回家時母親給孩子做了最愛吃的飯菜的心情是一樣的。
「沒有，謝謝老闆！」看着冒着熱氣，還有雞蛋的麵條，張洋的飢餓感頓時襲來。
「大碗面？還有雞蛋？最重要的是只要七塊錢。」張洋拿起筷子，正準備動手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畢業工作的時候，偶爾也在外面吃，卻從來沒有吃過七塊錢的大碗面，而且還有雞蛋，光聞味道就讓人直流口水，簡直太划算了。
隨即張洋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譚葉華，此時的譚葉華早已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張洋微微一笑，他能理解那種讓人餓到發暈的情況。
在那種情況下，人的腦海幾乎是一片空白，能想到的是吃完這一碗，要不要再來一碗的問題，周圍的人和事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注意。
張洋清楚的記得大三那年，那年正好是冬天，他在商場里做完兼職后，肚子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他出了商場，外面正好下着雪，他找了一家餐館，要了一碗面，剛好那個點是夜宵的時間點，餐館里聚集的人還是很多的，一碗下去感覺就跟沒吃的一樣。
於是，他又要了一碗，滋溜滋溜地大口吃了起來，餐館四周的人都望向他，可是他那裏能注意，吃完第二碗又要了一碗，直到第三碗下去才算勉強填飽肚子。
站起身結賬的時候，老闆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沖着他微微一笑，老闆自認為自己麵館的量還是很足的，而且價格適中，一碗面只要二十塊錢，見他連吃了三碗，老闆讓他最後結五十塊錢就可以了。
剛開始他並沒有反應回來，直到走到街上，慢慢細想了一下，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老闆少收了他十塊錢塊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盯着自己看。
自己當時確實有些餓昏了，腦海中一直想着吃完這碗，再來一碗，卻忘記了其他人，免不了有些尷尬。
那天下着雪，張洋印象很深刻。
說實話城市冬天的雪下的沒有什麼意境，就算下的很大很大，也沒有童年在鄉下老家那種有韻味。
張洋腦海中記得，在自己還小的時候，上小學那會兒，村裏的許多的家庭在孩子上了高中就搬家了，半年或者放暑假的時候偶爾才回來看看。
那時候下雪后，村頭就會聚集很多小孩，他們的臉蛋凍得通紅通紅，從高高的山坡坐着鐵鍬，又或者用其它的東西來滑雪。
就算摔了無數個跟頭，起身卻依舊面帶笑容，仰天哈哈大笑，想到這些，張洋突然覺得那時候的小孩好快樂，沒有什麼憂愁。
「不想了，那都已經過去了，還想那些幹什麼？只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回過神的張洋搖搖頭，心裏默默地想到。
女人靠着張洋和譚葉華左邊的桌子坐了下來，微微閉目，可能是太累了。
張洋拿着手裏的筷子，並沒有着急吃面，而是在旁邊靜靜地看着譚葉華，譚葉華一心在吃面上，那裏會注意張洋會看她。
「給你，我不是很餓。」張洋將自己碗裏的雞蛋夾給了譚葉華，隨後又將碗裏的麵條撈了一些到譚葉華的碗裏。
張洋怎麼也沒想到他人生會做出這種讓他自己奔潰的事情來，他腦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斷了弦一樣。
「你……你吃……我……夠了……夠……」
譚葉華匆忙地抬起頭，嘴裏的麵條還沒有全咽下去，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不餓，那會剛吃完，吃不完到時候浪費了多可惜呀，你說是不是？」張洋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道：「快吃吧，要不然就涼了。」
譚葉華頓了頓，看着又滿滿一碗的麵條，飢餓感頓時更甚，她覺得自己吃碗這一碗，還能再來這樣一大碗，甚至還能再吃兩碗也說不定。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譚葉華不在理會張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吃相很是隨意。
就在張洋吃着面的時候，手裏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對他來說，除了自己的號以外，其它的似乎都是陌生號。
「你怎麼不接？」
譚葉華嘴裏吃着面，隨後慢慢地抬起頭，她看見張洋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手裏，那神情就像看到分手女朋友打開的電話那般凝重。
「你女朋友打來的嗎？」
張洋一驚，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抬起頭，聳聳肩說道：「不是，我沒有女朋友。」
譚葉華疑惑，喝了一口水，說道：「那你幹嘛不接？不是女朋友的電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估計不是買保險的電話，就是買房的電話。」
張洋也是頭痛，他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更別提買房買保險了，就算給自己買了保險，那他萬一出個事，那自己也花不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哦！」譚葉華嘟囔了一句。
「吃飯，吃飯……」
張洋沖着譚葉華點點頭，示意她趕快趁熱吃，在譚葉華吃飯的時候，張洋把手機也放了下來。
「味道真不錯！」張洋喝了一口湯，湯淡淡的，卻很香，就像熬了很久的骨頭湯一樣。
「嗯，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