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里葉斯饗宴之4

第九章 里葉斯饗宴之4

世界觀此刻徹底崩塌,前世藍星的經驗不再適用,此地真的存在怪物。

城堡被寬闊的護城河圍繞,易守難攻,唯一的通路是城堡大門正對着的石橋。

大約6米寬,不到百米長。橋面平直,沒有任何遮擋暴露在陣地前。

衛士、衛兵以及黑紅騎士在城堡門前的橋頭架設陣地。數座金屬拒馬在前,緊接着是兩排盾牆,之後是兩排長戟。眾人渾身浴血,結緊密陣型堵住橋口。

盾牆後面的空地架起瞭望塔,皮特在上方擔任警戒。緊密陣型後方是部分弩手,左右兩側各有一個簡易弩車,交叉火力封鎖橋面。

橋面上有部分火油還在燃燒,怪物屍體在橋面七零八落,趁著進攻間隙,指揮官組織人手上橋清理屍體,將怪物的屍體叉下橋面,護城河裏秘密麻麻漂浮着怪物以及人類的殘骸。

怪物是某種人形生物變異而來,腹部朝天,四肢反折着地,快速在地面奔跑爬行。肖純鈞不經想起了前世漂亮國經典恐怖電影,驅魔人。

有所區別的是,怪物渾身發生了變異,頭部扭屈180度,除了頭部幾乎沒有毛髮,渾身皮膚呈現粉紅色,頭部連同頸部一起裂開形成嘴巴,巨大的嘴巴里長滿利齒,甚至個別還有異形一樣可以突出的口器。

大部分從腹部長出了額外的肢體,或者說是器官變成了肢體從體內鑽了出來,上面的尖刺和捕食口器。小部分肢體從背部長出着地,末端分叉呈現手掌的形狀,猜想這一類可能更加迅猛。

大概就是裸鼴鼠成精中了邪然後被舊神直視變成的不可名狀的怪物?

怪物的臉上滿是痛苦扭曲,表情定格於他們生前或者說變成怪物前的最後一刻。看着眼前護城河裏漂浮着的密密麻麻痛苦而扭曲的臉。肖純鈞覺得非常不適,準確地說,san值狂掉。

「以生命為誓,我們是領主與領民之盾。」肖純鈞給自己打氣,然後找到了那個看起來正在指揮的身影「布拉德前來報道。」

對方轉過身來,是疤臉衛士,不是預想中的阿萊克賽。

疤臉示意肖純鈞噤聲,然後帶着他走到陣地中一個僻靜的角落。

「我們損失慘重,不一定能撐到日出,怪物動作比馬更快,沒有一個通訊兵能衝出去。我們只能寄希望於死守城堡。怪物懼怕火焰,想必也不能抵禦陽光,也許白天我們還能再嘗試突圍一下,也許白天他們就會撤退。最壞情況下,至少要衝出去一個人去報信。去克萊爾要塞,那裏最近,要塞駐紮有教會和王國的軍隊,援軍抵達估計要一天一夜,在此之前我們要死守。」疤臉衛士簡要介紹情況。

「你休息一下,日出準備突圍報信。我們掩護你。」疤臉停頓片刻說道。「然後你就不要回來了。」

這與其說是突圍不如說是逃命,肖純鈞心領了對方的好意。但是想到不明蹤跡的父親、大廳昏睡的母親和瑟琳娜以及生死不明失蹤的寇姬。肖純鈞明明怕的要死,但是說服不了自己做懦夫。

「讓皮特去吧,他個頭小,突圍速度更快,如果有必要我掩護他。對了,我父親呢。」肖純鈞直接拒絕了疤臉衛士,語氣堅決,疤臉衛士欲言又止。

「在里葉斯教堂,他去撤離審判官時被困在了裏面。暫時很安全,教堂的女神像是受神明賜福的聖物,沒有怪物敢靠近教堂。反而城堡先失守的可能性更大。」疤臉衛士解釋道。

「羅森大人呢,他們不在城堡里么,

還有阿萊克賽他們。」陣前的領主衛士只有11個人,這很能說明問題。

「不在城堡里,馬廄的馬少了十幾匹,可能是阿萊克賽發現了異常,先行撤離了羅森大人。」疤臉衛士推測。「但馬跑不過怪物,除非發現的很早,否則...」

凶多吉少,肖純鈞明白。

「當時過於混亂,饗宴上大家幾乎全部醉倒,老亨特取消了所有人的假期,帶着我們用馬車分批把醉酒的領民送來城堡大廳休息。最後一批送完之後,他突然說要分頭行動,他準備去教堂,命令我帶着衛隊返回城堡組織防禦準備死守,說今晚有異動。我帶隊返回城堡,不久后就聽見了慘叫,很快怪物們就現身了。」疤臉衛士解釋道。

肖純鈞明白了,大概過程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但明顯下藥的事情對方並不知情。

一聲野獸的長嘯后,大地開始微微震動。「長官,你快來看!!」沿着皮特的指向,疤臉和肖純鈞看到橋外揚起大片塵土。

它們又來了。

「結陣!準備!」

片刻之後,預想的衝擊並沒有到來。疤臉登高遠眺然後罵道。「沒有貿然進攻,這群野獸居然在交流?!」

這比血腥的殺戮更令人膽寒。能交流,野獸的稱呼就不準確。敵人並不是理智全無。

「長官,他們圍着護城河在尋找突破口,不好!他們在嘗試渡河!」

「把火油桶全部踢進河裏,快!弓箭手準備火箭。」疤臉經驗老道瞬間決策。

好消息是怪物的肢體並不適合游泳,泅水困難速度緩慢,對於弩手他們無異於活靶子。

但是這個數量並不是遠程攻擊能處理的過來的。疤臉最短時間做出來最正確的選擇。

「可是長官我們就剩這些火油了!」衛士匆忙報告。

「現在不用就徹底沒機會用了,快,圍着城堡,把火油桶間隔均勻推到河裏。」不少恢復過來的村民也來幫忙。

隨着第一隻火箭命中,火油桶連環爆燃,瞬間易燃的火油漂浮於整個護城河面,一道火牆吞噬了不少正在泅水的怪物。

剩下怪物不敢向前遊動,發出恐怖的吼叫。當然,招呼他們的是箭矢。

雖然擊退了這一波進攻,但是眾人的心頭蒙上了陰影。

看着僅剩的數個火油桶,如果再有下一次地泅水進攻,我們真的守的下來么?

火油還在持續燃燒,但是悲觀的氛圍在陣地瀰漫。

火?河流?怪物的屍體?等等,我想到了什麼!!肖純鈞發瘋式地沖向在場唯一的黑紅騎士,對方在戰陣中異常顯眼。

「把柄劍!是真的么?」肖純鈞激動不已。對方疑惑地看向他,然後又掃了一眼旁邊的疤臉請求翻譯。當然後者也是一臉問號。

「那柄劍,審判官裁判女巫的儀式短劍,燃燒了女巫血液的那柄劍,是真貨么?」

「真貨?」對方還是不解。「就是,嗯…那柄劍為什麼能燃燒污穢者的血液?是怎麼展現神跡的?」肖純鈞決定用對方的語言從頭問起。

「火荊棘儀式劍傳聞是經里葉斯女神賜福的聖器,裏面封存的是女神之血灌溉的神聖火荊棘,而火荊棘獲得的神諭是燃燒污穢者。」

肖純鈞還是沒有習慣和神棍打交道,他不是想問這個。

「我想問的是,如果把儀式劍插入護城河,那麼整個河面會燒起來么?」

眾人看了看河面密密麻麻的怪物屍體和已經被血液染紅的河面,豁然大悟!肖純鈞的話語點燃了眾人心頭的希望。

黑紅騎士思忖沉默片刻,點頭確認。眾人欣喜。「不僅如此,儀式劍也是神明賜福的聖物,雖然沒有辦法覆蓋教堂那麼大的區域,但是覆蓋橋頭應該不成問題。」

眾人歡呼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是肖純鈞陷入了沉默,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毛骨悚然。

「那麼只要有人穿過村莊取回儀式劍,城堡就徹底守住了吧。」皮特說出了大家都想到的解決方案。

那麼,誰去?這基本上是一個自殺任務。眾人都沉默了。

疤臉站了出來。「布拉德,現場交給你指揮吧,你也算是經驗豐富了。我先上,之後你們服從布拉德的命令。」

衛兵牽來了一匹馬,疤臉動作利落,上馬拉下面盔。

什麼時候自己經驗豐富了,肖純鈞訝異對方的話語。然後趁疤臉不備一把他從馬背上拉了下來。

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肖純鈞翻身上馬,勒馬揚蹄逼退試圖制止他的人。

「我的父親還在裏面。」肖純鈞還有話要當面問他,父親肯定知道什麼,他是當下破局的關鍵。

比起居住在村莊另一邊的疤臉,自己更熟悉去教堂的道路。疤臉指揮得當,母親和瑟琳娜的安全要靠他。戰陣里其他人經過廝殺身上多有傷痕,疲憊不堪。想來想去自己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我也許辜負過你的弟弟一次,他留在了禁林里,但我不會再辜負你,我一定會帶回火荊棘。」說罷肖純鈞拉下面盔準備策馬沖橋。

黑紅騎士抓住了韁繩,肖純鈞剛想開口,對方說「別急,我一起去。」說着翻身上馬。抓着韁繩駕馬一起向前衝去。

戰陣早已讓開通道,趁著下一波攻擊還沒到來,二人一馬衝出了大橋。

看着疾馳而去的背景。疤臉自言自語。「我的弟弟沒有做錯,他相信你,追隨你,那麼我也會。」

二人駕馬闖過領地,目前尚未被阻攔。村子早已安靜下來,只有街角傳來撕扯、吞咽和咀嚼的聲音,普通的房屋根本無法阻擋怪物,沒有進入教堂或城堡的村民必死無疑。

「三個問題,可以么。」

「嗯,你說。」

「第一,你為什麼在城堡?」

「說來慚愧,里葉斯饗宴可以飲酒,但是教會騎士的信條是不允許的,我當時有些口渴,再加上波利斯酒庄的上等葡萄酒實在太香醇了,嗯,所以…我背着審判官小酌了一杯,但拿錯了酒杯。」

天!這是一個酒鬼,真的太不靠譜了。不過看來教會對下藥是知情的。他驚訝於對方的坦誠,好像自己理應知道。

「好吧,你當時也想到了對吧,能給我解釋一下么,我好死的明白一些。既然除了無法移動的女神像是聖物。審判官和我父親在還持有另一件聖物的情況下仍然死守教堂這說明了什麼?兩件聖物疊加的效果是什麼?效果增強嗎?」肖純鈞試着將剛才想到的毛骨悚然的可能性講了出來。

「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清楚就沖了出來,兩件聖物疊加的效果還是拒絕,只不過層次更高。」對方也很驚詫。「高到足夠拒絕使役這些污穢者的東西。」

簡單說,教堂門口守着一個boss。

「他們是沖着你們來的,對么,不然堡壘應該分分鐘失守。」對方boss一心一意教堂,裏面肯定有更誘人的美味。

「你聰明到讓我驚訝朋友,你受過阿里斯教會的祝福么?智者教會。」

「沒有。」肖純鈞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神祇。

「我知道你還有第四個問題,我直說了吧,馬很珍貴,所以我們不能浪費多一匹馬在路上。所有血肉都在怪物的食譜上,出來的馬註定有去無回。我們要給明早突圍安排留下餘地。馬本身也跑不過怪物,所以多一個少一個人,跑快點跑慢點也無所謂。但是重要的是什麼,知道么。」黑紅騎士自顧自說了起來。

「是什麼?」肖純鈞配合問道。

「重要的是有人要作為誘餌為對方爭取到足夠時間。」對方冷冰冰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完了,肖純鈞心想。黑紅騎士上馬的時候他就深感不妙,教會果然對自己還是除之而後快,就因為自己侮辱了女神么?狼群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着那些被怪物吞噬四分五裂的殘骸,沒想到就是自己的第二個結局,肖純鈞有些悲哀。不過順利的話能保護堡壘里的家人,也無不可,心情勉強好一些。

佛祖以身飼鷹,今天輪到我了,肖純鈞大義凜然。「告訴我的父親,我沒有逃跑,我儘力了。作為交換,你要把火荊棘帶回去。」

肖純鈞準備自覺跳馬,這裏臨近酒館,死前他想嘗試去找寇姬。

死前抱着對方的屍體看一眼,或者確認對方不在酒館還有存活的希望,都是可以接受的選項。

「朋友,你真的很無趣。居然一點也不害怕,活着不好嗎,你的理智得像個魔鬼,誰說誘餌是你了。」對方語氣輕鬆略帶失望。

「什麼!?你?」肖純鈞頓時覺得馬匹輕快了起來,回頭一看,黑紅騎士雙手撐起,從馬鞍上「溜」了下去。

街角的諸多怪物瞬間殺出,肖純鈞這才發現他們早已被怪物埋伏包圍。馬蹬一夾,馬匹高高躍起,肖純鈞衝出了包圍圈。怪物們沒有追擊他,通通撲向落地的騎士。

「里葉斯永存!」

「古特蘭斯,敬請見證!」

「告訴審判官閣下,祭奠我,要用波利斯的酒,最烈的那種。」

古特蘭斯雙手大劍,身形騰空旋轉劈砍,怪物血肉漫天飛舞,好似表演結束時拋向舞台的花束。可惜這場華麗而血腥的演出,觀眾只有肖純鈞一人。須臾之後,怪物越聚越多,古特蘭斯的演出落下了帷幕。

肖純鈞含淚扭頭,駕馬繼續沖向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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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痕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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