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凜冬劍尊

幽暗石屋內，李亥玄身形端坐於石床中央雙眸緊閉，煉化著培元丹的藥力。

一股若有若無的暗紅色光芒，從他皮膚之下閃爍，將他整個面龐都映襯得通紅。

在這個過程中，股股森冷寒氣從他那挺得筆直的身軀中蔓延而出，將這個石屋狹小的空間覆蓋。

雪白的寒霜籠罩了石屋各個角落，令得這方空間化為了冰窖。

視線移向他的體內，暗紅色的藥力像是流水一般在他體內徐徐流淌著。

李亥玄控制着靈力，引導著藥力均勻的分佈向身體各處。

在這個過程中，藥力不斷的被他的血肉和經脈吸收。

原本就經過燭陰功強化過的經脈和身體，再次進入了某種蛻變的過程。

「好恐怖的藥效。」默默感受着身體的變化，李亥玄忍不住驚嘆。

他才不過吸收兩三層藥力，身體就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而且還有部分藥力化入了他的丹田中，變成了純粹的靈力。

修為也隨之精進。

李亥玄估摸著，倘若自己將這枚培元丹的藥力全部吸收，恐怕修為會直接邁入七脈輪的巔峰。

「怪不得培元丹能夠受到這麼多人的追逐。」親身體驗到培元丹好處的李亥玄忍不住驚嘆。

在丹樓，一枚培元丹的售價高達一千貢獻點。

而且還有價無市，因為固元果的稀少，整個丹樓一年的產量都不過十顆。

每一次一出爐，就受到各方弟子的哄搶，往往都能將培元丹原本的價格提升到兩千到三千貢獻值不等。

可想而知，李亥玄這一次在長嶺山脈能夠找到固元果是多麼的幸運。

固元果的機緣，可以說是李亥玄這次長嶺山脈之行，除了得到那位前輩的傳承以外，最大的機緣了。

為了不浪費藥效，將培元丹的效果最大化的發揮出來，李亥玄感嘆兩句后便不再多言。

篤志煉化起培元丹的藥力。

培元丹只有第一次服用時效果才是最佳的，饒是他有不少的培元丹，服用第二枚也不會有第一枚那麼明顯的效果了。

煉化培元丹的藥力，花費了李亥玄足足兩天兩夜時間。

當最後一絲藥力被他吸收完畢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晌午。

陽光下，幻妖還俯身在寒潭邊緣飲水。

轟！一股強勁的靈力波動，轟然從寒潭後方的石屋中爆發。

震蕩的靈力一直從石屋蔓延到潭水邊，將那一潭平靜的水面，驚起陣陣漣漪。

幻妖驚異的回頭看了一眼石屋，眼神中浮現思索之色，而後又兀自埋頭，繼續俯身飲水。

它彷彿知道李亥玄將要出關了，飲水完畢后，踏着優雅的步調走向了石屋門口。

恰逢此時。

嘎吱！

石屋那個緊閉了數日之久的房門被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開。

屋內寒氣隨之湧出，將門口邊緣的地面都染上一層白霜。

幻妖凝視向從石屋中走出來的李亥玄，卻見後者雙眸明亮如電，一身氣息渾厚悠長，比他閉關之前強勁了起碼五成左右，愕然已經是七脈輪巔峰。

看到這裏，智慧已然不低的幻妖眼睛裏都露出了人性化的驚異。

當初在長嶺山脈第一次看到李亥玄的時候，他還不過只是一個剛剛邁入六脈輪的修士。

這才兩個月不到，愕然快要追上八脈輪的自己了。

李亥玄自然也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幻妖，

微微點頭示意后，閉上眼睛，露出一個享受的笑容。

「這種感覺真舒坦。」

培元丹不僅僅只是提升了他的修為而已。

最大的好處還是改善了他的肉身，令得他的經脈與外界的靈氣更加契合。

即便是不修鍊，李亥玄就這麼站在門口，都能憑藉着肉身感應到那天地間的靈氣，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着自己肉身湧來。

這就是歸元丹從肉身上改善修士修鍊速度的藥力。

如果李亥玄這時候調轉起燭陰功，其修鍊速度起碼比服用培元丹之前，快兩層。

「一個月內，我必定突破八脈輪。」感受着身體的變化，李亥玄默默的想到。

隨即他鼻尖抽動，似乎是聞到了不好的味道。

他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一層黑色的類似於油脂的物質，已然覆蓋了他的身體表面，那也是惡臭的源頭。

培元丹洗精伐髓，在這兩天時間內，將他身體都梳理了一遍，排出了不少污垢，這也是為什麼他感覺肉身和外界的靈氣更加契合的原因所在。

門口就是潭水，李亥玄也不矯情，直接在幻妖面前褪去了衣物，而後身形一躍跳入深潭水中。

噗通！

水花四濺。

當李亥玄洗漱完畢從深潭中走出來的時候，還不忘走到石室旁邊的小屋邊，查看了一下三隻幻妖幼崽的情況。

它們還在熟睡。

幼小的身軀，在沉睡中，不斷擴散出股股暗紅色的能量，那是培元丹的藥力。

它們是和李亥玄一起服用的培元丹。

顯然，妖獸吸收靈藥的速度，比人類修士要稍微慢一點。

更何況三隻幼崽年幼，就更加慢了。

不過，等它們完全將藥力吸收的那天，這三隻幼崽將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幻妖母親彷彿也明白，自己的孩子在經歷着什麼。

因而這幾天都是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小屋周圍。

李亥玄查看了一下三隻幼崽的情況，確認沒有危險后，方才從小屋中退出。

然後朝着一直跟隨在自己身旁的幻妖說道：「骨齡越少，服用培元丹的效果越好，這三個小傢伙無疑是最適合的階段，將來它們的成就必然無可估量。」

聽得李亥玄的解釋，幻妖認可的點了點頭，向著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雖然口不能言，但它什麼都明白。

這個救了它們全家的恩人，給它三個孩子服用的丹藥，價值必然不菲。

作為妖獸，往往都是最忠誠的夥伴，幻妖一家子日後會和李亥玄密不可分。

「可惜了，你骨齡太大，培元丹給你服用也效果甚微。」李亥玄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

幻妖的骨齡已經有六十多年了，妖獸的壽命本就遠遠高於人類修士。

六十歲的幻妖還能年輕，但已經不適合服用歸元丹了。

從修鍊中退出的李亥玄並沒有繼續呆在山泉谷了。

從長嶺山脈回歸后，他已經閉門不出二十多天，是該出去逛逛了。

三隻幼崽有幻妖守護，想來也非常安全。

因而李亥玄也沒有什麼顧慮，向著幻妖打過招呼后，李亥玄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谷口處。

一個時辰后。

博文樓。

當李亥玄的身影出現在這裏的時候，立刻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他斬殺八脈輪妖獸的戰績早已傳遍了攬月門，即便是新入門的弟子，也對李亥玄三個字如雷貫耳。

至於那些老弟子，更是對他避之如蛇蠍。

因為老弟子裏，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曾經對他冷嘲熱諷過。

生怕李亥玄報復他們，因而在前者出現在博文樓中的那一刻，不少人都灰溜溜的逃走了。

敢留在博文樓的，都是些自問對李亥玄沒有過任何虧欠的人。

不少人更是主動的向他打招呼。

「李師兄，又來博文樓看書了？」

「我就經常跟那些新入門的師弟師妹說，讓他們多讀書，看看李師兄，從藏經閣一路讀到博文樓，修為越讀越高。」

「哈哈，李師兄你的幻妖呢，我們可是聽聞你在長嶺山脈收復的那隻妖獸已經是八脈輪了，怎麼不牽出來遛遛。」

……

每一個和自己打過招呼的弟子，李亥玄都微笑着點頭回應。

同時，心頭有說不出的感慨。

之前自己出門一趟，可是難免會遭受一些『問候』的，如今和之前簡直是雲泥之別的待遇。

面對何種改變，李亥玄心境倒還平和。

他心裏非常清楚，修真界終究還是強者為尊的，他們尊重的只是自己的實力而已。

一路走入博文樓，和專門負責看守博文樓的弟子打過招呼，李亥玄輕車熟路的走向一個角落處的書架。

對於博文樓各種書籍的分別，他早已爛熟於心，很快便從無數的書籍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一本名為《攬月流光》的書籍。

那是一本記載了攬月門輝煌歷史的古籍。

對於攬月門的弟子而言，這本書少有人去關注。

大多數人來博文樓的目的，還是沖着學習道術來的。

門派的過去和提升實力相比，還是後者更加重要。

當李亥玄從書架中將那本書拿起的時候，後者已經佈滿了灰塵。

輕輕將塵埃擦拭，李亥玄也不嫌臟，就這麼倚靠着書架，慢慢的瀏覽起來。

攬月門並不是一直都在青芒洲的，根據古籍中的記載，它是在兩千多年前從一個叫做琅琊的地界遷移到的青芒洲。

兩千年看似久遠，但對於修真者漫長的生命而言，也並不是那麼的久遠。

而且，攬月門這個名字，也是到了青芒洲后才立的。

之前在琅琊並不是這個名字。

至於門派為什麼要搬遷，又為什麼要改名字，書籍中並沒有記錄。

李亥玄也沒有興趣去挖掘門派那虛無縹緲的過去。

他的眼睛飛速的在紙張間遊走，一目十行。

尋找著自己想要找到的線索。

口中還喃喃低語道：「能創出破冰九重神通，那位前輩的實力已經達至化境，在攬月門歷史中，必然會有記載。」

沒錯，李亥玄這次來博文樓，就是來尋找自己所繼承傳承的那位坐化在長嶺山脈的前輩的信息的。

既然得到了他的傳承，那麼李亥玄理所當然的是他的衣缽傳人。

他想要追尋那位前輩的過去。

這個過程中，李亥玄看到了很多攬月門歷史上有記載的人物。

能夠留在《攬月流光》這種門派史記里的名字，都是曾經驚艷過一段歲月的人物。

其中更是有幾個連李亥玄看到后都雙目泛光的名字。

攬月門第一任執法堂堂主，浮屠生。

在門派山門建立之初，敗盡青芒洲數之不盡的強者。

當時就連青芒洲隱世不出的幾位名宿，都敗在了他的神通諸生浮屠之下。

可謂是當時青芒洲公認的第一強者。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攬月門的執法堂，在青芒洲成為了強者的代名詞。

能夠成為執法堂堂主的人，無一不是門派中公認的最強者。

然後是蒲培甲曾經提到的化神老祖，歸元宗第十九代掌門。

以茶入道，成就真靈大境界修士。

當時青芒洲妖獸為患，一隻通幽虎在青芒洲得道，妖氣震天，引得萬獸來朝。

通幽虎所過之處，天地失色，生靈塗炭。

當時半個青芒洲都幾乎淪陷，大地都被鮮血染為赤色。

化神老祖出山迎戰，在青芒洲第一湖廣盈湖上，和那隻妖王鏖戰一月之久，聽聞那時的青芒洲第一湖的湖水都被兩位大能蒸幹了，最終化神老祖重創妖王，結束了那場浩劫。

還有一位攬月門大能，伏天驕。

佔得百門論劍第一，一路高歌猛進，為一千年前青芒洲第一天才。

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我花開后百花殺的狂傲。

當時青芒洲幾乎沒有天才二字，只有伏天驕。

可惜最後伏天驕遠走它域，在沒有半點音信傳回宗門，為攬月門歷史上最大的遺憾。

……

一個個在攬月門，甚至是在青芒洲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名字看得李亥玄不由得神往。

「修真當如此。」

李亥玄握著古籍的手掌都微微顫抖。

他似乎都忘記了自己來者博文樓的初衷，沉溺在一個個強者的歷史中。

一個時辰后，當《攬月流光》翻動至最後幾頁。

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凜冬劍尊游天元。

於青芒洲一片苦寒之地出生，被攬月門一位前輩看中，帶回攬月門培養。

在游天元修鍊之時起，就展現出驚艷的劍道天賦。

飛劍一出，無人可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在他得道之日，正直炎炎夏日的酷熱世界，那一天整個攬月門都化作了冬日，大雪漫天，百里冰封，將攬月門的土地都堆積上了半人高的積雪。

所有的飛劍都齊齊飛上了天空，形成萬劍來朝的奇景。

當時攬月門的掌門，連同所有的高層，都一致認為游天元將會是第二個伏天驕。

他也正是按照伏天驕的路一路高歌而去，前往了它域。

最終在一個冬日的夜晚回歸攬月門，那時候的他已經重傷垂死，神魂幾乎枯竭。

攬月門耗盡所有的資源也沒有將他救回，成為了伏天驕之後，宗門第二大遺憾。

「游天元！」默默的念叨著那個名字，李亥玄的眼睛越來越亮。

這個名字，好似和那個長嶺山脈里那位前輩有些隱隱重合了。

在劍道領域上，攬月門歷史上能有一席之地的人，根據《藍月流光》記載並不多。

游天元的名字，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也是最接近於，李亥玄繼承的破冰九重的創造者的人。

因為書中記載的游天元得道的那天，大雪漫天，百里冰封，和破冰九重最後一劍，無疆雪，施展時的畫面一模一樣。

「就是他了。」眼睛死死的頂住游天元的名字，李亥玄以異常肯定的口吻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