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襄陽之戰(9)——人心中的成見，是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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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攔貧道？」

百損道人冷冷的盯着持刀而立的蕭峰，眼眸閃過一抹緋紅，殺意瀰漫。

「蕭某的確要攔下你！」

百損道人雪眉微挑，蒼老的面龐似乎露出笑容。

「蕭峰……看來你是不清楚何為大宗師啊～」

「蕭某的確想知道何為大宗師！」

蕭峰擲地有聲，虎目含威，絲毫不落下氣勢。

「呵呵呵……既然這樣，老道今日便讓你領教一番！」

百損道人抬起頭，眼眸似結起寒霜，道袍獵獵作響。

一念之間。

精氣神三花聚頂合一，化為一朵湛藍冰花靜靜懸浮在上丹田。

只見方圓十尺之內，百草生霜，易水成冰，彷佛一瞬之間進入寒冬臘月。

蕭峰粗眉緊皺，神情嚴肅，內力流轉全身，驅散透骨寒意。

鏘！

！

百損道人輕撫手中銀光綻放的軟劍，眼眸里流露些許回憶之色，緩緩開口：

「老道這把劍，叫『眠冬』，與王重陽的『秋水劍』、張三丰的『真武劍』同出於鑄劍山莊之手，陪伴老道也有幾十年了……」

百損道人自言自語的說着。

一步一步朝着蕭峰逼近，所過之處，寒霜瀰漫，冰雪橫生。

蕭峰不做猶豫，抬手就是一記「亢龍有悔」拍出。

昂——

蒼龍低鳴，一隻金龍張牙舞爪的撲殺而出。

百損道人手腕半轉，「眠冬劍」直挺挺斬出，帶起滿空冰霜。

只見方才還奇軟無比的「眠冬劍」，在寒霜覆蓋下，彷佛化為一柄無堅不摧的鋼劍。

一劍斬龍。

蕭峰眼皮也不眨一下，似乎早有預料，不厭其煩的使出一掌又一掌的「亢龍有悔」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

這一招，取「悔」之一字，意為留餘力，守後勁。

二人動起手來，只是這次百損道人不再刻意節省內力，百年內力加持之下，蕭峰只得勉力迎戰，沒一會便多出一身劍傷。

將「金索鈴」小心收入懷裏，楊過在一旁靜靜看着，又將整瓶「九花玉露丸」混著兩瓶「玉蜂漿」塞進肚子裏，恢復狀態。

楊過相信蕭峰不會那麼容易落敗。

他需要些時間。

約摸過去一碗茶時間。

滿身血霜，嘴唇微白的蕭峰險之又險躲過一記咬向咽喉的劍招，大步後退，謹慎的盯着百損道人。

『這個老道武功太厲害了，我怕不是對手。

楊兄弟如今身受重傷，若是再戰，怕是要命留於此，我不能害了他！』

「怎麼了蕭峰，還沒過百招就撐不住了？老道我還未盡興呢。」百損道人冷冷說道。

盯着髮髻散亂，道袍破損的百損道人，楊過握緊已被鮮血染紅的重劍，沉聲問道，「百損老道，我姑姑呢？」

側目瞥了一眼楊過，百損道人滿臉嘲諷。

「小子，不是和你說了，她死了嗎？

就是死在貧道的『玄冥神掌』之下。

唉～老道一時沒收住力，將那麼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打成肉泥，還真是可惜。

對了，她還是你姑姑對吧，那老道可就多有得罪了啊～

你不知道，當時她哭着求老道別殺她，可惜可惜……」

百損道人一字一說着，看着楊過那愈發難看的表情，只感覺解恨不已，心情舒暢。

「老牛鼻子，今日，便叫你變成死牛鼻子！」

暴喝出聲，楊過手臂青筋暴起，掄起重劍便朝着百損道人砸去。

玄鐵劍法之劍招，在內力加持之下，每一招，沒一式都不下余萬斤力道。

百損道人不喜硬拼，掌間「眠冬劍」化為盤旋銀蛇，

繞過重劍，攻向楊過胸腹要害。

不時趁著楊過因傷勢嚴重，反應變慢而留下的破綻之處，陰惻惻的拍出一記「玄冥神掌」。

便是想以巧破力，趁人之危。

蕭峰略作調息，提刀殺來，頓時便讓百損道人謹慎起來。

蕭峰並未學過刀法，不過或許是性格契合之原因，一柄大刀被他使的霸道絕倫，無往不利。

二人合力。

百損道人表情愈發陰沉，手臂輕揮，軟劍霎時間變成筆直無比。

「真當老道一百多歲是白活的不成！」

鏘——

百損道人一劍迎向襲來的血紅大刀，旋即左臂倏地膨脹數分，掌心寒氣森森迎向楊過拍出的重劍。

三人陷入僵持。

臉色蒼白的楊過內力不斷流出，傷勢抑制不住，唇角溢出鮮血，卻毫不猶豫拂出一掌。

一縷清風乍起，輕輕柔柔，捲起塵埃。

微風襲來，百損道人瞪大眼睛，氣走八方，悶哼一聲，玄冥真氣轟然爆發。

「噗——」

蕭峰先噴出一口血，倒飛出去，空中使出輕功墜地，半跪持刀，氣血翻騰。

楊過緊隨其後，只是他卻因身體狀態，撞在一棵漆紅木柱才堪堪停下。

「咳咳咳……」

咳出血來，百損道人捂著胸口，臉色陰沉，「好！很好！

今日老道便親手殺了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蕭峰站起身體，死死盯着百損道人，高聲道：「楊兄弟兄攔住這老道，你先離開此地，讓人來幫忙。」

楊過搖頭苦笑。

幫忙？

如今還有誰可以前來幫忙！

黃藥師、洪七公他們那裏，也戰成一團，空閑不出人來。

望着天空那枚懸掛的太陽，楊過伸手虛握，好似握住了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握住。

休——啪——

休——啪——

休——啪——

一連三聲響箭之音在空中炸響。

百損道人表情一頓，望向天空，咬了咬牙，盯着楊、蕭二人，一人拍出一記「玄冥神掌」，旋即快步逃離。

拍出一記「見龍在田」，蕭峰望向楊過，虎目圓睜，喊道，「楊兄弟快躲啊！

」

楊過笑了笑，喃喃道：「躲不過去了啊……也……也不想躲了……」

「過兒小心！」

倏地響起一聲暴喝，楊過便見到一名長著國字臉，不怒自威，渾身浴血的中年大漢快步奔來，只可惜遲了一步。

硬生生吃下一記「玄冥神掌」，內力空空，無力抵擋的楊過眉宇閃過痛楚，那剛剛恢復幾分血色的臉頰，又變得煞白無比。

「過兒！

」

郭靖來不及多想楊過為何會在，內力湧入楊過體內，意圖將「玄冥寒氣」驅逐，只是收效甚微。

「郭大俠不必耗費內力了……我這條命不需你救！你也……救不了！」

郭靖當場愣住，手足無措。

忍着透骨的寒氣，楊過調息一番后。催動「玉女心經」的「少陽回春篇」，試圖治癒傷勢。

蕭峰擦了擦嘴角鮮血，走上前來，看着楊過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眶中

神色不安的郭靖猶豫一番，緩緩問道：「喬幫主，可瞧見郭某內人……」

聽到「喬幫主」這個稱呼，蕭峰微微愣神，苦笑搖頭。

「在下已不叫喬峰，而是……蕭峰，至於郭夫人，蕭某並不清楚如何了。」

郭靖焦急無比，看着周圍的斷壁殘垣，心亂如麻，顫抖著唇問道：

「那…那……那郭某的岳父——黃藥師，恩師——洪七公，還有女兒——芙兒他們人呢？」

蕭峰依舊搖了搖頭。

「蕭某也不清楚，黃前輩之前擺下了一套陣法，我們皆在陣中，由楊兄弟和龍姑娘調度，具體位置，他們應該清楚。」

聞言，郭靖看向一旁被凍的不斷顫抖的楊過。

「我…我……我是不是來遲了……」

蕭峰沉默不語，他也不知曉遲沒遲

不過他現在很想見一下阿朱，很想，很想。

「爹！

」

嬌滴滴卻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郭靖虎軀一震，露出幾分喜色，回眸望去，便瞧見一名紅衣少女撲進他的懷裏，哽咽了起來。

「爹，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嗚嗚嗚……」

郭芙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郭靖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別哭了，你娘呢。」

哭聲頓住，郭芙過了好一會才平復了些。

「娘……娘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

「我不知道，我之前莫名其妙暈倒了。

剛醒過來去找娘，可是沒找見她，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

郭芙焦急，郭靖更是急得滿頭汗水，來回踱步。

「噗——」

一口鮮血噴出，剛一落地，已結上血霜，化為冰碴子。

郭靖腳步頓住，關心問道：「過兒，你怎麼樣了？」

楊過緩緩站起，身形搖晃兩下，郭靖伸手去扶，卻被楊過躲開。

「不勞郭大俠費心。」

郭靖神色吶吶，說不出話來。

「楊過，我爹關心你，你怎麼這樣！

」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楊過已沒有與她爭這三言兩語的興趣，使著「少陽回春篇」壓制着如附骨之疽的「玄冥寒氣」，一步一步走向「陰極位」。

其餘三人已沒頭緒，幾步跟上。

此時的郭府，隨處可見坍塌的建築、攔腰而斷的草木。

這座佔地不小的府邸，已經毀了。

剛到地方。

楊過環視四周，瞧見地上一攤結上冰碴子的血跡，心頭一緊，握緊拳頭，左掌那未癒合的傷口又一次流出鮮血。

「姑姑……」

楊過喃喃自語，恍神間看到掛在斷木上的一角潔白綉帕。

放下重劍，緩步走了過去，將右手在胸口擦拭乾凈，將那秀帕展開來看。

秀帕上綉著兩個字——「楊」、「龍」。

「楊」字下面的日字，少了一步。

楊過怔怔入神，想到在古墓時，自己有一次問小龍女為何總寫錯自己的名字。

她當時臉紅了一下，旋即做出端嚴模樣，說自己習慣了這麼寫，便這麼寫了，然後催促自己去練功。

那時楊過已入墓有段時間了，也適應了古墓的昏暗，倒是瞧見了那一抹羞紅。

回憶停在她的笑容上，楊過將秀帕連同「金鈴索」一起放好，喃喃自語道：「姑姑，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很快，很快……」

沒一會。

黃藥師、洪七公等人已趕了過來。

「岳丈，你可看見容兒了？」

神色匆匆的黃藥師表情頓住，

「怎麼，容兒不見了，那個接生的產婆呢。」

「芙兒，你可見到那個產婆？」

郭芙搖了搖頭，「我進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看見。」

黃藥師不管那麼多，快步奔向之前藏匿黃蓉的建築，也是唯一完好無損的建築。

看着地上的水盆，還有乾涸的血跡，心頭便是一緊，惴惴不安。

眾人慢一步到，便瞧見黃藥師一通翻找，從一處衣櫃里抓住一名老嫗。

此時老嫗還處於昏迷，黃藥師出手接連點中她幾處穴道。

「我問你，容兒呢？你不是在給她接生嗎？她在哪裏！

」

看着激動不已，與往常判若兩人的黃藥師，洪七公心頭嘆息，瞥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郭靖后，上前兩步抓住黃藥師手臂。

「葯兄你快鬆手，你這麼抓着她，她如何說的出來話？」

「是啊外公，她好像快喘不過來氣了。」

黃藥師微微頓住，冷冷的看了眼郭靖，盯着產婆問道，「你快說，容兒在哪！

」

看着堵在門口的眾人，產婆縮下腦袋，躲避著眾人的目光，哭喊道：「別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看着這有些熟悉的一幕，黃藥師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她……她難道瘋了？』

「芙妹，這個產婆怎麼感覺好像瘋了？」武修文小聲道。

郭芙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說話。

武修文悻悻一笑，撓了撓頭。

黃藥師壓下情緒，看似平靜的開口。

「你可瞧見容兒了？也就是郭夫人。」

聽到「郭夫人」產婆微微一愣。神神秘秘的看着黃藥師，小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

聞言，眾人皆是屏住呼吸，生怕打擾產婆思緒。

「什麼秘密？」

「郭夫人肚子有兩個孩子，有兩個孩子，有兩個孩子……」

一直沉默不語的郭靖霎時間感覺到巨大的喜悅，可很快又被痛苦代替。

黃藥師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郭夫人她人呢？怎麼不見了？」

產婆當場呆住，喃喃道：「郭夫人被壞人抓走了，被壞人抓走了！我要讓郭大俠去救她，去救她！」

聞言，郭靖只感覺無地自容，但……它不後悔……

黃藥師已不再理睬郭靖，做出溫和模樣。

「郭夫人被什麼人抓走了？

是男是女，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

產婆沒有猶豫，脫口而出，「郭夫人被白衣服的女人抓走了，郭大俠快去救郭夫人。」

房間霎時間安靜下來。

武修文思緒一動，「師娘在陣中的位置，是不是只有楊過他們知道？」

郭芙勐的跺腳，咬牙切齒。

「怪不得沒見到小龍女那個鄉野村姑。

楊過用苦肉計，那村姑暗度陳倉。

楊過他人呢，我要殺了他！」

武修文掃視周圍，繼續說道：「他沒跟進來，還有蕭峰也沒來。」

「蕭峰也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契丹異族，說不定他們兩個就是串通好演戲給我們看！」

洪七公皺起眉，看向郭芙，心生不愉。

「楊小子沒事抓容兒幹什麼！你們不要亂說。」

關心則亂，郭芙腦袋早就是一團漿湖，對着洪七公喊道：

「楊過他爹死在我娘手上，他肯定是要報仇，我們快去追上他，別讓他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