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4國密檔

「我之所以停下，還不是因為……」沐羽嚴重懷疑趙月瑩在明知故問。

但是當他迎上女孩坦蕩的目光，卻發現是那麼純真無邪。

他突然感到一陣心虛。

趙月瑩還小，一顆赤子之心，懂得什麼男女之事？

胡思亂想的是他，他有罪！

沐羽低頭，悶聲不語，繼續按摩。

趙月瑩十分享受，嘴裏哼哼唧唧唱着小調。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聲扯破嗓子的怪叫。

「沐兄！」

馬寅目瞪口呆，如見鬼魅，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抱住腦袋。

他看見了什麼？

他竟然看見……

馬寅張大了嘴巴。

但凡是男人看到了，都要會心一笑。

馬寅見過不少風花雪月，哪還不知道眼前在發生什麼？

這才第一天啊……

這女孩長得如同明珠玉露，已經頗有美人的潛質，以後定是不遜於商燕然的國色天姿……

原來，真正深藏不露的，竟是沐兄……

「噗通！」

「咦？馬兄弟？」沐羽疑惑，「你這是作甚？」

他方才聽聞一聲尖叫，轉頭一看，馬寅竟然在數丈之外，「噗通」一聲朝自己跪了下來……

「羽兒！」趙月瑩有些窘迫，「他是你的同學嗎？」

雖然她和沐羽並沒有做壞事，但這樣被外人目睹，總歸有些不好意思。

「嗯，他是我的同桌……」

沐羽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馬寅嚎哭道：

「沐兄！沐大哥！教教小弟我兩手吧！原來您才是此道神人、花叢聖手啊！」

「什麼花叢聖手？你在胡說什麼？」沐羽愕然。

「我終於明白了！難怪，沐兄不屑於在花壇之後偷窺，原來……」馬寅抽咽道，「原來沐兄只會光明正大地直接行動，根本不屑於我這等下流行徑啊！」

沐羽扶額，額頭上出現一排黑線

他明白馬寅徹底誤會了。

趙月瑩眼神微變，問沐羽道：「羽兒，你們在花壇之後偷窺誰呀？」

沐羽沒來由一個激靈，似乎有一道寒氣在背後升起。

奇怪，為何十分心虛……

「咳咳，我們……」沐羽咳了咳，連忙問馬寅，「那個，馬大哥，我請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不得不說，這個轉移話題的手段很拙劣。

趙月瑩兩腮充氣一樣鼓起來，不滿地看着他。

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這裏面一定有什麼事情。

但她並沒有繼續問，因為馬寅的嚎叫聲再度響起：

「什麼？你叫我大哥？不，我不是你大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哥！」馬寅對沐羽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哥，快教我兩手。我也想像你一樣，一日之內就搞定那個商燕然！」馬寅道。

「馬兄，你誤會了……」沐羽哭笑不得。

他要想解釋清楚這件事情，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了。

某處私宅。

柳文昭進入一間卧室，頓時被撲鼻而來的濃重藥味沖得皺眉。

他走到一張床前，看着呈「大」字形躺在那裏的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舅舅，你怎麼了？還好嗎？」柳文昭道。

雖然他瞧不起這個中年男人，但畢竟是他的親舅舅，血濃於水，受傷了理應過來探望。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丁禎純的傷竟會這麼嚴重。

「賢侄啊……」床上的丁禎純流下了悔恨不甘的淚水，「你舅舅我，我……」

他因為羞憤，整個臉都猙獰起來，五官似乎堆到了一起，咆哮道：「我被人斷了子孫根啊！好狠的小子啊！」

「砰！砰！砰！」他憤怒地錘擊著床板，無能狂怒。

柳文昭看着幾近瘋狂的他，嘆了一口氣。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半晌后，柳文昭走出卧室。

他的僕從頓時迎上前來，低聲道：「公子，夫人那邊說一定要嚴懲兇手……」

「不行。」柳文昭否定，「我知道，娘親最疼我這個舅舅。但是這一次，不行。你可知道，廢了舅舅的是誰？」

僕從疑惑不解。

柳文昭沉聲道：「我們相府不能出手，那個人若死了，會出大亂子。」

此時，卧室內恰好傳出丁禎純歇斯底里的叫聲：「我定要那小子好看！我要他不得好死！」

柳文昭皺眉，目光斜視，冷冷望着那邊。

說實話，他很討厭這個舅舅。

丁禎純向來膽小如鼠，卻好色無比，而且只對未出閣的少女感興趣。此人本領不大，憑藉關係走後門，才能去太學當一個講書先生。

他也不想想，那些巴結他的人，都是把他當跳板，想要攀上丞相府的關係。他還偏偏樂衷於狐假虎威、仗勢欺人之事，時常惹下麻煩，要相府幫忙擦屁股。

這等無用的小人物，卻身為柳文昭的親人，真令其感到羞恥。

「公子，既然那人動不得，要不要阻止舅爺？」僕從問道。

「不用管他，他向來色厲內斂。」柳文昭冷笑，「正好那沐家的小子對我十分警惕。我先讓他吃點苦頭，到時候再，哼哼……」

「噢！」僕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公子高才！小人佩服！」

……

沐羽回府之後，吃過晚飯，立刻去了藏書閣。

馬寅告訴他，柳文昭出身於丞相府，乃是當今丞相的嫡長孫。

這個身份可不一般。

現在想起，柳文昭對他的熱情，也透露著種種詭異，似乎別有目的，讓他感到十分不自然。

之前沐羽只是懷疑，現在卻有七成把握，柳文昭是一個潛在威脅。

因為柳文昭代表了丞相府，而沐羽卻代表了大將軍府。

究竟是友是敵，還要看兩方勢力之間的關係。

沐羽突然覺得，他對朝政局勢，了解得還是太少了。

所以他去藏書閣，希望找到相關檔案或典籍。

靜虛院中，周爺爺將躺椅搖得嘎吱響。

「孩子，這麼晚了，還來看書嗎？」

「嗯。周爺爺，天氣轉涼了，注意添衣服。」

「哈哈，放心，老頭子我，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啊——啊切！」

沐羽笑了笑，邁步上閣樓二層。

周爺爺跟了上來，手裏執著一盞明燈。

書架林立，一些角落很昏暗，看不清書的名目，此時明燈就發揮了作用。

「孩子，你要找什麼書？跟我說說吧。」周爺爺見沐羽找了半天，開口詢問。

「周爺爺，我想要記載了丞相府資料的書籍。」沐羽如實相告。

「丞相府？」周爺爺隨和的臉龐變得嚴肅瞬間。

「孩子，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突然想了解這個？」

在周爺爺的眼裏，沐羽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似乎不需要擔心涉及官場的事情。

事出必有因。

周爺爺不知想到了什麼，渾濁的老眼之中閃過一絲寒意。

「周爺爺，是這樣的。我通過了太學的考試，在裏面遇到了……」

沐羽將柳文昭的刻意接近，以及此事的蹊蹺之處，都說了出來。

周爺爺在沐府輩分極高，連沐鐵都十分尊敬，沐羽對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周爺爺聽他說完，怔怔看着他。

聽到柳文昭暫時沒有表現出惡意，周爺爺放心了下來，欣慰道：「孩子，你長大了。」

「你能有所警覺，這很不錯。」周爺爺緩緩轉身，「你的父親，也可以少操一些心了。本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唉，但是如果你想知道，就隨我來這邊吧。」

說完，他執著明燈，乾瘦的背影搖晃，走到一處牆壁的書架前。

沐羽面露疑惑。

只見周爺爺將書架上的一本書往外一拉，隨後便退開了幾步。

「格、格、格……」

沐羽聽到一串有節奏的聲音，來自牆壁中，像是機關啟動，齒輪轉動。

緊接着，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牆壁的書架竟然有一頭露出了黑色的空間。

像是一扇向外推開的門，打開了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門裏有冷冷的空氣往外吹，另一邊彷彿空間不小，令沐羽感到了神秘與好奇。

這個書架，他經過許多次，卻沒有發現這個隱蔽的機關。

周爺爺率先走了進去，沐羽緊隨其後。

燈火晃動，周爺爺用手中的明燈，逐一點亮了許多油燈。

這是一間密室，佔地有數丈方圓，四壁的書架上堆滿了書。

沐羽逐一望去，被那些書的名目所震驚。

「《襄陽肖家密檔》、《南宮皇族密檔》、《武陵楊家密檔》……」

一眼望去，厚厚薄薄的書不下幾十本，囊括了諸多氏族勢力。

「那些是南楚國的，孩子，你要找的在這邊。」周爺爺提醒道。

沐羽來到東面的那座書架前，周爺爺挑出一本書遞給他，正是一本《丞相府柳家密檔》。

這面書架上書目最多，幾乎羅列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國內三教九流的勢力，唯一缺少的只是沐家自己的密檔。

沐羽目光火熱，這面書架解決了他如今最着急的問題。

他打算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這裏的所有密檔都看一遍。

「孩子，這裏的書不能帶出去，這是你祖父臨死前定下的規矩。」周爺爺道，並說就連沐鐵也不能違背。

沐羽好奇問道：「周爺爺，您與我祖父是好朋友嗎？您能和我講講，您年輕時的事情嗎？」

從小到大，他對家族往事知之甚少，父母也極少和他說起，於是希望從周爺爺這裏側面打聽到一些。

周爺爺愣了愣，隨後和藹地摸他的頭，「是。至於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着急，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沐羽將丞相府的密檔翻閱了數遍。

其中，他最在意的，是柳家與沐家的關係。

在丞相柳登閣的資料末尾，記錄着這樣幾句話：

「柳登閣，野心勃勃，黨同伐異，試圖建立文官掌朝之局面，與我等道不同不相為謀。其長女為皇帝寵妃，誕下二皇子，聖眷正隆。」

緊隨其後，是一行硃紅色的批示：

「是敵非友，小心警惕！」

再看落款，竟是「沐滄瀾」三個字！

后附註釋時間，正是一年之前，不算太久。

有了父親這一句話，沐羽長舒一口氣。

他終於知道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柳文昭了。

關於柳文昭的資料，只有短短几句話：

「柳登閣嫡長孫，柳文昭。天華七年生人。自幼聰慧好學，五歲可誦詩，七歲識千字，十一歲隨師出門遊歷西夏，兩年後歸；十三歲進入太學，成績僅次於顧家之么女。」

顧家之么女……

難道便是今天上午，跟隨在柳文昭身邊的那個少女，兩年前的入學考試第一，創下十歲入學記錄的顧君欣？

沐羽心裏一動，在書架上翻找，又找出一本《太師府顧家密檔》，仔細翻閱。

「沒想到，她竟是顧春秋先生的孫女。」

沐羽很難將那個白眉毛綠豆眼的老頭子，和那個明慧的少女聯想到一起。

「那個姓丁的老師，竟是丞相府的親戚。」沐羽在柳家密檔里看到了丁禎純的資料，「索性皆是敵人，得罪了亦無妨。」

之後，沐羽又看了《虎賁將軍蕭仁義密檔》，從中找到了「蕭仁義之子，蕭忠」，想起那個直率正義的方臉少年。

接着又看《太尉府馬家密檔》，找到了「馬橫戈次子，馬寅」，他的同桌。

最後，沐羽翻出了《奉常張九儀密檔》，找到了「張九儀次子，張子誠」，那個溫和禮貌的少年。

蕭忠、馬寅、張子誠這三個人，從目前表現的品行看來，倒是可以結交之人。

馬寅雖然好色，不過本性並不算壞，為人講義氣，有幾分少年熱血。

而且他們三人背後的勢力，與沐府之間暫時沒有矛盾，並非處於對立面。

既然如此，沐羽就可以放心了。

令沐羽意外的是，太尉馬橫戈身為武官中的一把手，所生的兩個兒子，竟然都在太學讀的文院，這也真是奇怪。

彷彿刻意避開了習武這條出路。難道不想子承父業，成就一番美談嗎？

不過沐羽想起馬寅那奇葩的逗比性格，突然覺得相比起來，這件事反倒沒有那麼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