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青山的聲望

「以邪神與亞空間之命運的名義，以偽帝之死和垂亡群星的名義，我們向你，戰帥阿巴頓，混沌寵兒，眾人唾棄者，帶來這項獻禮。因為現今正是那最終之火燃燒的終末之日，是那吞噬銀河的黑色焰火，是那溺亡生命的亞空間風暴，是終焉之刻，亦是混沌之銀河的黎明之日。我們向混沌諸神及其使者，掠奪者阿巴頓，宣示效忠，以此獻禮，望其向屍皇追隨者投以恐懼，並使他們於其中得睹死亡真容。」

——41K時代，機械神教截獲一段來自卡戎尼亞鑄造世界的加密信息。

……

傅青海在艦長室會見了這位鑄造代理。

暗紅色的罩袍和兜帽，鑲嵌齒輪狀的月白包邊，底下是一張普通而年輕的男性臉龐，然而站直身子卻和傅青海幾乎等高。

就像多數技術神甫那樣，身上不剩二兩骨肉。這個技術神甫一共四支手臂，都是由纖細的機械節肢構成，並且四個手掌各不相同，鉗狀、夾狀、指節狀和觸手狀，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台會走路的牙醫手術床。

傅青海悄然開啟目鏡的透視，發現他的腹部已經變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的萬用活動關節，腋下藏着一具火箭發射巢與一具導彈發射巢，頭頂裝了一台與視覺同步的切割激光發射器……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條人立而起的渾身塞滿武器的機械蜈蚣。

「你好，青山·可汗。」

對方主動伸出手，臉上掛着微笑。

「你好，鑄造代理。」

傅青海和他的機械觸手握了握。

「你是來暗殺我的嗎？」

握完手，傅青海問道。

技術神甫一愣，隨即笑着解釋道：

「哈哈，卡戎尼亞那個地方，民風有點剽悍，治安不是太好，所以隨身攜帶的武器有一點多，希望可汗不要介意。」

有億點多……傅青海不置可否。

對方接着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肖飛，肖申克的肖，瞎基巴飛的飛。沒錯，和你一樣，中國人，輪迴者。」

原來如此。

錨定戰錘40K宇宙的玩家不多，幾乎所有走星際戰士路線的，都已盡入傅青海的彀中，但是選擇走機械神教路線成為技術神甫的輪迴者，傅青海還是第一次遇到。

「至於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很簡單。」

肖飛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火箭形狀的玻璃瓶子，裏面裝着深琥珀色的液體，說道：

「一個來自朦朧星域的行商浪人，給了我一瓶這個東西，當我看到它的時候，我就知道，馬爾克斯·王星區的青山·可汗，鐵浮屠的戰團長，是一個輪迴者。」

肖飛的夾子手臂夾住瓶身，鉗子手臂靈敏地摳開瓶蓋，「啵」地一聲，一絲白氣從瓶口冒出，湊近鼻尖深吸一口氣，說道：

「啊啦，碳酸的味道，雖然我已經沒有了消化系統，但是令人熟悉的味道依然能夠喚醒唾液分泌的神經記憶呀。」

傅青海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指了指面前的沙發，說道：

「所以，鑄造代理肖飛先生，不遠萬里找到我的戰團，所為何事吶？」

肖飛不用轉身，紅袍下擺裏面，那些海葵觸鬚一樣密密麻麻的黑色機械觸手，開始「咔噠咔噠」敲擊地板，托着他的身體向後移動，然後坐在了沙發上。

「是這樣的，青山……我這麼稱呼你沒問題吧？」

傅青海抬手示意他繼續。

「你了解卡戎尼亞這個鑄造世界嗎？」

肖飛問道。

傅青海搖了搖頭：

「不太了解。」

豈止是不了解，是完全沒聽說過。

「那你聽說過懲罰者級泰坦嗎？」

肖飛接着問道。

懲罰者級泰坦？

傅青海陷入沉思。

他只聽說過戰犬級泰坦、掠奪者級泰坦、軍閥級泰坦、戰帥級泰坦、帝皇級泰坦……不同級別」的……

等等！

傅青海忽然想起了，曾經無意之中瞥見過的一個有關泰坦的LEX翻譯詞條。

傅青海豁然抬起頭，說道：

「傳說中所有帝國泰坦科技的源頭，來自黑暗科技時代的那台遠古遺物泰坦！？」

肖飛微笑點頭：「沒錯。」

他指著傅青海哈哈一笑：

「你果然是個資深錘佬，青山！」

傅青海心想我可沒你資深。

為什麼傅青海沒見過走機械神教路線的輪迴者，想來道理也很簡單，不是每個玩家都能接受把自己改裝成一個半人半機械的賽博怪物。完全拋棄人類審美，徹底投身機神懷抱，恐怕得是非常硬核的戰錘40K愛好者，才能下此決心。

傅青海心思千念百轉，忽而問道：

「所以，那台傳說中的『懲罰者級』泰坦，就埋在卡戎尼亞鑄造世界的地下？」

肖飛輕輕點頭。

傅青海為什麼對LEX詞條里驚鴻一瞥的「懲罰者級泰坦」印象如此深刻，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機械神教泰坦軍團的獨特造型和美學風格，曾經令他感到十分有趣。

泰坦就像戰錘40K的高達，別的科幻IP里，機甲高達都是模擬人形，泰坦也是模擬人形，但卻是個佝僂駝背的人形——泰坦的頭部位於機身前方，頭頂與肩部平齊。

從最小的泰坦——騎士級泰坦，到最大的泰坦——帝皇級泰坦，皆是如此。

（騎士級泰坦算作泰坦單位其實有點勉強，它由單人駕駛，尺寸不比星際戰士的無畏機甲大了多少，並且還不能安裝虛空盾，算作一種機甲單位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懲罰者級泰坦的外觀就和標準的帝國泰坦不同，其頭部並非自胸部位置前突，而是位於兩肩之上。

據傳，這是在黑暗科技年代被創造出來的一種泰坦，是最初最早的那種泰坦設計，現存所有泰坦型號，都不過是嘗試複製懲罰者級泰坦后的破碎成果。

懲罰者級泰坦在所有已知泰坦中，不單單是外觀獨特，也是在於其是唯一一台完全由人工智能所控制的泰坦。

也就是說，連GW官方都承認了，把頭部置於肩膀之上，挺胸抬頭而非佝僂駝背，才是屬於泰坦的正確設計理念。

傅青海終於回憶起了關於這款神秘泰坦的相關資料。

「所以，你來這裏找我，是為了？」

傅青海看向肖飛，問道。

肖飛卻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我來給你講講卡戎尼亞鑄造世界的歷史和未來吧，青山。」

肖飛輕咳一聲，清了清黏附在嗓子裏的機油，緩緩說道：

「這是一個早在黑暗科技時代就已經存在了的鑄造世界，所以上面有着很多科技遺跡，其中就包括這架懲罰者級泰坦。」

「當我想起它的存在，馬上申請由火星調任至卡戎尼亞，我在火星學習的就是泰坦製造技術，所以我對這架遺物泰坦異常痴迷。」

「由於我之前不斷地從其他輪迴世界帶回一些科技，並自稱是我考古發現的『遺物科技』，所以我在機械神教內部的晉陞速度還挺快的，但我不敢與任何人分享我對懲罰者級泰坦的發現，一架AI操控的古代遺物泰坦，實在太過異端，莪很害怕它被奪走。」

「儘管竄升速度挺快，但我依然只是一個『鑄造代理』，我不是鑄造總監，也沒有自己的智控軍團和武裝機仆部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本想一個人默默研究這架遺物泰坦，直到積攢到了足夠保護它的力量……但那實在是太久了，我不是星際戰士，我只是技術神甫，貝利撒留·考爾都花了一萬年才成為統御大賢者，我一個普普通通的技術神甫，又得花費多久？」

「然而我等不起！我讀過LEX翻譯，我知道卡戎尼亞的未來。在未來的某一天，它會被一道突如其來的亞空間裂隙籠罩并吞噬，並落入黑色軍團的手中，泰坦上的AI將被惡魔腐化，效忠於掠奪者阿巴頓。」

「我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我只知道，被亞空間裂隙籠罩的一千年後，卡戎尼亞才重新回到現實宇宙。」

「所以我得把懲罰者級泰坦儘快轉移出去，可如果我將它轉移到其他鑄造世界，這個遺物泰坦就不歸我了，所以……」

肖飛抬頭看向傅青海。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傅青海問道。

「是的。」肖飛點頭：

「你我都是玩家，我們可以合作，你的手裏有槍有兵，可以保護遺物泰坦，讓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研究，不受外界打擾，如果研究有了進展，研究成果我們共享。」

「你覺得如何？」

肖飛一臉誠懇地問道。

「原著裏面這架遺物泰坦落到了阿巴頓的手裏？可我沒有看到混沌勢力那邊出現新型泰坦啊？」

傅青海首先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因為後來這台懲罰者級泰坦被灰騎士毀掉了，黑暗機械神教最終還是沒來得及拆解和研究。」

肖飛解釋道。

合作，可以是可以，但是……

傅青海隨後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都不了解我的為人，就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給我，難道不怕我翻臉嗎？」

肖飛說道：

「我在泰拉打聽過你的信息，知道你叫青山·可汗，當時我就懷疑，完美人類懸賞通緝令里的那個『青山』就是你，然後我又在輪迴論壇上看到其他玩家對於你的評價，那些評價……都還挺高，我就想來試試。」

「其他玩家對我的評價？」

我還有這等名聲？

傅青海更疑惑了：

「什麼評價？」

肖飛就把玩家們的評價複述了一遍。

傅青海明白了。

他的盔甲形象被完美人類擴散了出去，之前打過交道的玩家紛紛認出他來。

莫拉迪幹上的那個冒牌公主，太空廢船里的那些敵對玩家，還有生化危機電影宇宙里的那個倒霉巫妖和超級變種人……

他們紛紛在完美人類的懸賞通緝令的帖子下留言評論，倒也不能說是完全的正面評價，但是口徑倒還非常統一：

青山非常貪婪，但是很守信用。

如果被他抓住，他會榨乾你所有的情報、裝備和同化點數，但如果他承諾放你離開，那他就真的會放你離開，不會突然反悔翻臉殺人。

傅青海略微回想，似乎還真是如此。

其實如果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傅青海把情報逼問出來，把裝備全部搶走，再勒索完同化點數，完全可以把輪迴者一殺了之，這樣還能再賺一筆擊殺獎勵，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信守諾言。

說了「只要怎麼樣，我就不殺你」。

對方如果配合，那就真的沒殺。

如今，當初那些被他放了一馬的玩家們，紛紛出來評價他的行事風格，言語之中總體還算偏向正向和褒獎。

信守諾言，成了他的標籤。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聲望？

傅青海搖頭失笑。

他當時可沒想這麼多。

「行吧，我基本同意你的提議。」

傅青海對肖飛說道：

「我會派遣艦隊去把那架懲罰者級泰坦運到輝騰鑄造世界來。」

他深深看了技術神甫一眼：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肖飛認真地點了點頭：

「當然。」

……

肅正號，作戰會議室。

「艦隊情況如何？」

「戰團旗艦，戰鬥駁船肅正號，之前戰鬥造成的損失已經全部修復完畢。三艘打擊巡洋艦，烈馬號，駿馬號和戰馬號，已經全部修繕改裝完畢，更換了舷號和塗裝，船員配備齊整，隨時可以出發。」

「很好。」

其實還有一艘午夜領主從帝國海軍手裏繳獲的護衛巡洋艦，但是由於那艘戰艦沒有配備傳送甲板和空降倉發射港這兩大設施，被認為不符合打擊巡洋艦的要求，傅青海送給什未林巢都作為太空軌道防衛力量了。

「喬士達、崔斯坦、卡密爾，你們三個率領第一、第二、第七連隊的星際戰士，以及戰鬥駁船，護送一艘帝國運輸船前往卡戎尼亞鑄造世界，把懲罰者級泰坦運回來。」

「是的，可汗！」

傅青海下令道。

「遺物科技事關重大，一定全程保持警惕，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傅青海叮囑了一句。

「明白，可汗！」

「此外，軍務部近期發來幾條調令。」

「克洛諾斯擴區出現綠皮海盜的蹤跡，要求我們前往調查，林宇率領第三連隊和一艘打擊巡洋艦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是的，可汗。」

「奧克塔琉斯星區的亞空間風暴消散了，一個巢都世界重新回到帝國視野，要求我們確認那個巢都是否已經遭到混沌腐化。卡拉曼達和薩特法蘭，率領第五、第六連隊和一艘打擊巡洋艦前去查看情況。」

「是的，可汗。」

……

一條一條的命令被下達。

這就是阿斯塔特戰團的日常。

幾乎永遠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人類帝國總是面臨着各種各樣的威脅。

並且，和傳統的凡人部隊不同，從來只聽說過阿斯塔特嫌一千個兵員太少，從來沒聽說過阿斯塔特會吃空餉不去打仗。

阿斯塔特這種帝皇專為戰爭設計的工具，固然也有七情六慾，但是慾望的展現方式和凡人不太一樣，他們對忠誠和職責的恪守，超越了古代、近代、現代的多數軍隊。

傅青海的思想和普通星際戰士並不一樣，但是既然拿着軍務部的補給，自然也要聽從軍務部的調遣，更何況，保衛全體人類的生存，本來就是星際戰士的存在意義。

「另外，我在這裏宣佈一個事情。」

傅青海清了清嗓子說道：

「之後我將離開一段時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喬士達暫代戰團長的職務，林宇作為他的副官，其他的人，聽候他倆的命令和差遣。」

在坐眾人皆是一愣。

「離開一段時間？什麼意思？」

喬士達首先不解地問道。

「就是離開一段時間的意思。」

傅青海擺了擺手說道：

「你們不用擔心，處理完了事情，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就按我說的辦。」

傅青海答應過張妤檸，要陪她完成的那項計劃，現在也該提上日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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