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絕望

一秒，兩秒，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終於，第一個人反應過來了。

「你做了什麼，該死的，為什麼我動不了！」

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身體，就只能以這種近乎於屈辱的姿勢一動不能動。

身體似乎已經不是他的了，無力，他一動不能動，無力感，再一次，再一次的，他再一次的，什麼都做不了。

力量，他想要力量，他，再也不要只是看着！

他的理智在這一刻漸漸褪去，彷彿是回應他心中的渴望，又好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他的雙手開始焚燒起火焰，灼熱的氣浪讓羅常儀不得不鬆開手連忙後退。

那紅色火焰僅僅是覆蓋雙手，手裏的水果刀在火焰下融化，滴落。

羅常儀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開啟魔王的御前，但有一個身影比他更快。

她一個閃身來到休一身邊，一張符直接拍在休一額頭上，淡藍色光暈出現，休一手上的火焰褪去，失去意識的休一整個人就這樣倒入她懷抱里。

「好險好險，要是在這裏暴走了，可就麻煩了！」

「暴走？」

羅常儀想起剛才那個傢伙的狀態，的確有一點像是暴走。

「很抱歉，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也是，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妍雪一會就會過來，你你可以在這裏等一會！」

羅常儀點了點頭。

對方的態度還是不錯的，所以他也不需要擺臭臉。

對方也是點點頭，抱起休一就向著樓上而去，似乎那一張符只是暫時起作用一樣。

雖然他是很好奇了，畢竟看到有人和他一樣手上突然燃起火焰，雖然知道那應該和自己的不一樣就是了。

不過現在還有其他事要做，他看到了數據線，在沙發上。

介面吻合，先充電，給他們報平安才是第一位的。

手機終於是開機了，但是這個時間，網絡時間顯示，距離他失去意識到現在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

看了一眼光幕，時間的確沒有刷新，看來是他先入為主了。

不過看着這一堆未接來電，他頓時感到頭大，

不過現在還是先聯繫一下吧。

不久之前，黎朗市的某處建築工地。

他熟練的將砂漿在磚塊上抹平然後在砂漿上放上另一塊磚，不斷重複這一個過程，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划落，廉價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浸濕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

他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塊磚了，放在邊上的水泥桶也已經記不住是第幾次注滿，他的手已經有一些麻木了。

終於，休息的口令終於傳來，他砌好最後一塊磚，然後將器具放到一遍，自己則是坐在架子上，靠着自己剛砌起來的牆壁，也不管是不是乾淨，他就這樣倚靠着。

隨手拿起水瓶將最後一口水喝下，他看着漸漸西去的太陽，不由得嘆了口氣。

明明不過二十來歲，卻是像一個遲暮老者一樣，在二十多米高的空中，他想到了很多。

他叫吳岩，今年二十七。

因為許多層面的原因，他僅僅是高中畢業就進入了社會。

只有高中文憑的他在找工作的時候四處碰壁，投出去的簡歷基本得不到回復，偶爾來到面試環節，但面試官說的那些專有名詞他一個也聽不懂。

他只能靠打一些零工維持自己的生活，後來經過一個朋友介紹，他加入了一個小團隊，工作是給別人裝修房屋，

偶爾價錢合適也會接一些建築私活。

雖然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委託，但也住夠養活自己。

經過幾年的努力，他也總算是有了一些積蓄，一切好像都步入正軌。他甚至找到了一個女朋友，那是一個女大學生，他們是在火車站認識的。

她是一個好女孩，他甚至都覺得自己是耽誤了對方。

不過對方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為了他們的未來，他退出了那個團隊，經過幾年的凝鍊，團隊現在已經擴大了好幾倍，不過他女朋友堅持認為這份工作沒有前途，她是大學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當時就信了，只是想着，對方也不能騙自己不是。

拿着自己的積蓄，他準備自己創業，不過他並不是太懂這些，和女朋友一合計，最後決定開一家網店。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店面開啟了貨源也有了，生意不算火爆卻也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本來一切都十分美好，直到，轉折點的到來。

前些日子，有人曝光說他們網店賣非法物品，並且經營各種不良的營生，應對這些流言蜚語他是忙破壞了。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禍不單行，一周前，村裏打來電話，他爺爺快不行了，想要見他最後一面，那是他唯一的一個親人，將他撫養長大的唯一的親人。

他必須回去！

店裏的一切都交給了她，雖然這很困難，但是他相信她。

為了能夠早點回去，他訂了一張機票，可是，還是晚了。

老人在他回去之前就已經咽氣了。

因為走的匆忙，沒有帶多少錢，銀行卡里的錢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都沒了，她的電話也打不通。

料理後事的錢都是村裏人集資的。

好不容易回到A市，卻已經找不到那個人。

灰色的頭像最後一次亮起只留下了一句話「對不起，我懷孕了，我們，結束了。」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留給他。他被騙了，對方帶走了他的一切，除了那一屁股以他的名義借去的債款。

他彷彿回到了幾年前剛剛踏入社會的時候，只不過比起那個時候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他還有爺爺，現在，他債務纏身，而且，只是孤身一人，

沒有抱怨，他爺爺常教導他，只會抱怨生活什麼也無法得到，，生活，總歸是要繼續的。

網店已經倒閉了，為了償還債款，也為了活下去，他只能回歸老本行。

一直到今天。

坐在架子上，看着遠處被烏雲遮蔽的太陽，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煙盒，他本來已經戒了。

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想拿出打火機點上，摸了摸口袋，發現並沒有，想起他應該是裝外套里了。

拿起外套一陣摸索，還是沒有，外套的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洞，打火機應該是那個時候掉出去的。

他無奈的苦笑，感到鼻頭酸酸的。

眼淚從眼角滑落，他再也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下去了。

軟弱嗎，他儘力了太多的波折，太多的苦難，即便如此他每天早上起來也可以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笑說一句沒關係。

失去親人，失去愛人，失去事業，一無所有還負債纍纍，即便如此他也在為了生活而努力奮鬥。

但是，為什麼，他只是想要抽一根煙，只是這個小小的願望而已，為什麼，這個該死的賊老天就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讓他順心？

他哭了，哭的很大聲，所有的痛苦就像是打開了閥門一樣同時湧上，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失控。

他，破防了！

「為什麼，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只是想要普通的活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賊老天，你特么的告訴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

他大吼著，站起身，下方的人對他的呼喊他全然聽不見。

他的眼眸，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悔恨，痛苦，不甘以及恨意充斥全身。

他恨，恨這個帶走了他親人生命的世界，恨這個冷漠無情的世界，恨這個唯利是圖的世界。

「不，我沒有錯，錯的不是我，錯的，是這個腐敗的世界！」

彷彿是著了魔一樣，他解開安全繩，不顧下方人群的勸說，一步邁出，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下墜，掉落在一堆磚塊之上，血紅的，扭曲的身形，隱約可以看到他的臉上還有詭異的笑容。

一抹暗紅之色漸漸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