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老鼠街

匹斯蘭城，中央大街。

利爾抱着自己的獵槍坐在一個顯眼的巨大雕像下，雕像上的男人左臉有一道疤，霸氣地踏在一堆荊棘上，向天空握著拳。

藍發少年一直向遠處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

終於，艾德的身影在人群中慢慢出現。

「打聽到什麼了？」利爾站起身，向他的好友問道。

他的好友搖了搖頭。

「啊？」利爾不敢置信，「什麼都沒問到？薩卡斯？愛麗絲？『焚燒者』？」

好友依舊搖頭。

「我想請問你，你是怎麼跟人打聽的？」

「怎麼打聽……」艾德撓了撓頭，「就找人一個個問唄，有沒有見過薩卡斯，有沒有見過愛麗絲……」

「……按你這個問法，能打聽出來就見鬼了。」

利爾感到一陣眩暈。

好吧，是自己的問題。

自己還是高估了艾德。

不該為了節省時間分頭行動的。

蘭斯都比他強，可惜蘭斯現在執意要留在家裏安葬他的父親。

「那你呢？你問到了？」

艾德好像有些不服氣，回問利爾。

「雖然沒問到薩卡斯具體的動向，但問到了一些線索。」

「這個城市乍一看光明繁華，但其實還是有一些陰暗角落的。」

「你看——」

利爾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印着老鼠圖案的硬幣，向艾德炫耀着。

「——這是我在酒吧和一個醉鬼打賭他輸給我的。」

「你是怎麼賭的……」

「這你別管，總之這枚硬幣，是『老鼠街』的通行證。」

「『老鼠街』？」

「就是這個城市，最陰暗的角落。」

利爾用手指把玩著硬幣。

「在那裏，或許會打聽到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

十分鐘后，利爾帶着艾德來到了一個詭異的雜貨店。

這個雜貨店處於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連招牌都沒有。

貨架上佈滿了灰塵，沒有一件商品。

尖嘴猴腮的店主，駝著背，賊眉鼠眼的打量著二人。

「小傢伙……如你所見，我們的商品已經賣空了。」

店主張開了嘴，露出了幾顆少得可憐的牙齒。

「如果要買玩具，就請去別家吧。」

「我們不是來買東西——」

利爾將那枚印着老鼠的硬幣彈到了店主面前。

「——而是來躲貓的。」

店主眯起了眼，拿起那枚硬幣翻來覆去觀察了一下。

重新審視了一下兩個少年後，他背過身，將貨架拉開，露出了一個暗門。

暗門后是一條狹長的通道。

「請進。」

「謝謝。」

利爾裝出一副熟門熟路的瀟灑樣子，帶着艾德一起踏入了通道。

「等等。」

店主在身後叫住了他們。

二人停下腳步，艾德迷惑地回頭，利爾則悄悄握緊了獵槍。

「願太陽祝福你們。」

店主露出了滲人的微笑。

利爾沒有理他，一把扯過一頭霧水的好友，徑直向通道盡頭走去。

……

「看來，這裏就是『老鼠街』了，但是……」

二人站在通道盡頭，仔細端詳着眼前的一切。

潮濕陰暗的石塊街道邊，擺放着稀稀拉拉的地攤，地攤上都是他們從沒見過的東西，

但無一例外都散發着詭異的氣息。

更詭異的是，這些地攤都沒有攤主。

整個「老鼠街」一個人都沒有。

「奇怪……」

即是是聰明的利爾，也對眼前景象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說……這就是你找到的線索嗎？」

艾德的語氣中透著嘲諷。

「費了那麼大勁來到這鬼地方，結果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向誰打聽消息？向這些蛋嗎？」

他走到一個地攤前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地攤上一個不知是什麼生物的蛋。

「噓！別吵！你看那邊！」

利爾剛想惱羞成怒，就瞥見遠處閃過一個人影。

「有人！跟上去！」

……

二人壓低着腳步聲，一路躡手躡腳地跟在那個人影身後，活像兩隻老鼠。

人影一襲黑袍，手上拿着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布袋，急匆匆地快步向前走着。

他好像在趕時間，注意力全在前方的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被跟蹤了。

艾德和利爾跟着他七拐八繞，終於隱隱聽見了嘈雜的人聲。

隨着人聲越來越響，他們知道快到目的地了。

最終，黑衣人一個拐彎，進入了那個傳出人聲的空間。

艾德剛想跟上，就被利爾一把抓住了后領。

「你干什……嗚！」

利爾用手捂住了好友的嘴，示意他噤聲，然後指了指牆。

在他們身邊的石牆上有一道縫隙，光和聲音從縫隙透到牆外。

兩人頭貼著頭，從這道細小的縫隙向牆的另一邊觀察。

只見牆的另一邊是一個古老的廢墟，廢墟上方的石制屋頂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在廢墟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祭壇。

祭壇的四周擠滿了人，他們有的身穿與黑衣人一樣的黑袍表情虔誠，有的則穿着便衣用凶神惡煞的表情四處張望。

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人蜷縮在角落，他們時不時發齣劇烈的咳嗽，看上去像是染了重病。

一位身着華麗金袍的男子，正站在祭壇中央，他的面前是艾德和利爾剛剛跟蹤的黑衣人。

「英諾森大人！」

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地將手中的布袋獻給金袍男子。

「『太陽之眼』已經找到，就在那小子說的地方。」

不遠處，一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少年正無力地躺在地上。

「呵……」

被稱作英諾森的金袍男子伸出枯長的手指，-從布袋中捏起一根金色吊墜。

吊墜上刻着精美的太陽圖案，在太陽的中心，還刻有一隻緊閉的眼睛。

「雖說偷竊『太陽之眼』是不可饒恕之罪，但好在你還有誠實的品德……」

英諾森拎着吊墜，對着地上的少年緩緩地說：「作為你誠實的獎賞，『授光儀式』就從你開始吧。」

躺在地上的少年被兩名黑衣人架了起來，拖到了祭壇中央。

黑衣人迅速撤下了祭壇，周圍原本竊竊私語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英諾森對着腳下的少年高舉著吊墜，開始用微顫的聲音詠唱。

「崇高的太陽！萬物的真神啊！我以大主教奎爾拉二世的名義呼喚您！請您睜開眼睛！聽聽我們虔誠的祈禱吧！我們願拋棄過往的罪惡！沐浴在您神聖的陽光之下！請您拯救您天頂之下的孩子！讓我們脫離苦海！偉大的太陽！請賜予我們新生吧！」

隨着詠唱的結束，吊墜中央的眼睛突然猛地張開，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光直直地射入少年的體內，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瘋狂地慘叫起來。

他的身體像一條蛆蟲般痛苦地扭動，全身的皮膚都開始龜裂冒煙，裂縫處透出了他體內越來越強的光芒。

最終，少年的渾身都燒了起來，他停止了掙扎與慘叫，不再動彈。

皮膚和肌肉被燒成了灰，焦黑的骨頭駭人地裸露在外。

「可惜……」

英諾森收起了吊墜，他看着眼前的焦屍，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他沒有被太陽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