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溯（1）
{威倫市區?攝政公園}
謝羅爾和花生來到河邊。
「如果我是帕特里夏，我為什麼要下車？躲在烏龜殼裏不好嗎？」謝羅爾看到河邊裸露的石頭上，正躺着一隻烏龜。
「可能是因為有東西吸引了她？比如說，她提到的豺狼？」花生順着指引，也看到了那隻烏龜。
「有這種可能。她是空間系的，察覺到這片空間不穩定，而且還突然出現這麼多毫不相關的人，肯定會去看看情況。」烏龜似乎在等月光，但今晚迷霧重重，恐怕是等不到了。
「那為什麼之前不能躲遠點？明明是個人形雷達，還帶着病重的拉克希斯，卻硬是要往危險里沖？
我記得渡鴉給的材料里提過，帕特里夏已經是高階巔峰，就快要突破到超階。以她的能力，這攝政公園，哪怕是把公園周圍一圈都包括進來，也就一巴掌大的地方，會感受不到那些人的存在？
可惜渡鴉給的材料中，對於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含糊其辭，就很麻煩。」
花生站在魔法師的角度，提出刁鑽的問題。
「可能是出於好奇的角度，也可能是調虎離山的保護考慮。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她恐怕沒有預料到，這巴掌大的地方，竟然會如此熱鬧。」
「【時空錨】能隔絕空間感應，帕特里夏在車裏感知不清楚我能理解，但剛開始進去了，就不能立刻退後反向跑出去？足足0.3威里的距離，會反應不過來？
那些材料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剛開始慢了一步，一步慢，步步慢，就很離譜。」
花生不解。
「確實，一步慢，步步慢。
根據帕特里夏的講法，避開人群恐怕嘗試過，但很快被否決。
當察覺到情況不對時，很明顯已經晚了。
車內的魔法陣保護了她，也限制了她。
0.3威里的感知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加上霧氣籠罩，很顯然會錯過一些細節。
只可惜，細節決定成敗。
我估計，是外圍的人盯上了當時還未入局的她們，導致原來的路線被迫改道，只能衝進攝政公園避險。
雖然沒有詳細描述這段時間，但我推測，可能真實情況已經八九不離十。
而且，帕特里夏他們在這段攝政公園之外的路上，確實發現存在着大量魔法戰鬥過的痕迹。
這樣，花生，你把那段事情再讀一遍，我捋捋思路。」
謝羅爾抬頭看着已經模糊成一團光影的大笨鐘，靜靜思索著。
花生翻開到一頁，藉助着手電筒的光亮照出內容。
「以下內容是渡鴉記錄下來的。
當時霧太大，再加上我（帕特里夏）自己狀態不是很好，很多細節都被忽略了。
結果，在攝政公園附近的路上，我們已經被豺狼盯緊。
起初以為只是幾隻不知好歹的亡命鬣(lie)狗，於是下車驅趕。
卻沒想到，那些鬣狗的警惕性太高，把周圍一圈的人都叫來了。
叫人也就算了，他們裝備精良，出手還闊綽，手裏居然有大型的魔法探測儀，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探索高級異時空遺跡的偵察中隊那般配置。
雖然他們沒有把我照出來，但卻意外地發現了老夏和阿拉。
當然，發現歸發現，高階以下的魔法能級，短時間內是敲不開那輛車的烏龜殼的。
但那群無賴，居然想到把車團團圍住的蜘蛛網打法。
真是夠絕的！
正好我發覺前方的攝政公園存在時空異動，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個空間系，再怎麼樣，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避開危險。
異時空嘛，又不是沒去過。
但萬一真的讓他們在平地形成包圍網，僅憑我一個人，還帶着阿拉，再想突圍就會非常麻煩。
於是，我決定，進入攝政公園，借時空裂隙和他們打游擊。
然後，就意外跌進了那片森林。
沒錯，是跌進，而不是闖進。
那片時空異動短時間內突然膨脹開來，把車和人一起卷了進去，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知道，是出事了。
隨後，我也跟着進去。
時空異動的那端，是一大片的森林。
森林的四面八方都是樹，力場波動紊亂，短時間內很難分辨出方向，而且，根本就沒有明顯的地標。
當然，除了那輪紅月。
森林中有拿着槍的獵人，我能感知到他們，他們有些也能感知到我。
所幸，車沒有被發現。
出於保護的目的，我只能在森林裏遊盪。
好在先前的蜘蛛網沒有太多跟進來，再加上帶槍的基本上是獨狼，裝備也不太行，而且我能力不弱，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在處理掉幾隻雜魚后，有些獵人就知趣地離開了。
當然，還有幾個不死心的，後來都死心了。
可惜，處理雜魚的時候不能分心，就和老夏他們分開了。
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就這樣吧。
以上，是帕特里夏的口述。」
「路線，還是路線的問題。
剛開始，他們是打算走外環的，但莫名其妙就選擇進內環的路。如果不知情就算了，明顯在有人跟蹤，且在感知到存在需要冒風險的時空異動情況下，還作出橫穿攝政公園的決定，你不覺得奇怪嘛？」
謝羅爾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大衣里的口袋，才發現，裏面只有一根火柴。
「確實奇怪，但她已經給出解釋，是掉進包圍圈了。」
「包圍圈是為她專門準備的？不論是奧蒙德還是聖克潘勒，最起碼帕特里夏是臨時決定出院的。如此精細的準備，會是倉促之間就能完成的？」謝羅爾把火柴塞回口袋裏。
「這...」
「我需要問問，那晚，有誰，是從東向西，橫穿過攝政公園的！」謝羅爾又拿起了手機。
幾分鐘后，謝羅爾得到回復，財相蒙萊，曾受邀去攝政公園旁的羅德帕板球場觀看比賽。但【時空錨】意外出現，后被阻止。至於那晚他本人有沒有偷偷溜出去，就不得而知。
「如果財相被劫走，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或者說，他們要蒙萊做些什麼？算了，這是麥科夫應該頭痛的事情。」
「所以，帕特里夏代替蒙萊，被劫持了？」花生覺得那晚的水很深。
「這運氣，也沒誰了。
不過，你有沒有發現，根據帕特里夏後續的描述，包圍圈在他們進入異世界后就弱了很多，最起碼大型魔法探測儀之類的東西就沒有出現了。
怎麼給我一種已經逃脫了包圍圈的感覺？」
謝羅爾感覺，帕特里夏把進入異世界后的情況描述地太過輕鬆。
「事實上，根據她的描述，進入異世界后沒多久，就基本上逃脫包圍圈。」花生拿出筆記本再次核對。
「佈置包圍圈的人，很多都沒進異世界？這群亡命徒，敢在威倫拿出大型魔法裝備，就不敢進異世界？怕不是，很多人想進，卻進不了。」
「屏障？」花生反應了過來。
「沒錯，屏障確實存在。」謝羅爾笑道，「但還需要足夠分量的證據來證明。說說那些倖存者吧，從他們的角度，能否推導出屏障的存在。」
「根據逃出來的倖存者講，這片公園在短時間內被擴大了許多倍，直接把在場的人吞沒，根本來不及反應。」花生把筆記翻到某一頁。
「應該不止【時空錨】本身的效果，還可能是屏障帶來的擠壓效應，如果屏障存在的話。
把關於這段的筆記再念一遍，重要的東西就要再三重複。」謝羅爾提醒。
花生又翻了幾頁，隨後朗讀起來：
「關於這段的描述亂七八糟，我（渡鴉）稍微整理了一下，把重複和混亂不堪的都刪掉，只保留部分相對可靠。
根據描述，他們當時站在遠處，本以為只是看戲而已，但撲面而來的黑暗突然來襲，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中央地帶的人還沒反應就直接被黑暗吞沒，邊緣的人只反應過來幾秒，黑暗就已經來到他們面前。以至於很多人實際上轉身跑了幾步，就被身後的黑暗追上，一併吞沒。
他們經歷了很久的黑暗，然後來到了異世界。
之所以是異世界，是因為，在那裏，月亮是紅色的，一種難以言語的腥紅色。
腥紅的月光，照得整個異世界像是被血潑了一層。
異世界是中心是一片廣袤的原始森林，外圍是草原。有人曾經好奇爬到樹冠頂看過，中央的森林根本望不到頭，外圍的草原也是一望無際。
有人建議往森林裏走，而有人卻提議向草原進發。
人群分成三派，森林派消失在茫茫霧氣中，草原派也在點點星光下越行越遠。只有少數人卻留在原地，觀察環境，等待救援。
他們觀察過，哪怕是森林的邊緣，那些樹木也是高大粗壯到令人驚嘆。更有好事者量過，哪怕是比較小的樹榦，也得好幾個人才能抱得住。
更別提，森林裏各種飛禽走獸遍地。幸好留下來的人找到了火源，才不至於在黑暗中被野獸叼走。
黑夜漫漫，不知時間流逝。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時，一顆隕石從天而降，震得大地劇烈顫動。
或許是被隕石吸引，或許是不願意繼續等待，留下來的人越來越少，結隊離開的人越來越多。
一眾強者很多被隕石吸引，留下來的弱者哪怕是抱團取暖，但也惶恐不安。
隊伍中消極的情緒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蔓延，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該做些什麼。
直到一個老人抱着一個小女孩出現。
可還沒問清楚緣由，黑暗突然破碎，剩下為數不多的人得以重返現代。」
「原始與現代的拼接，總是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謝羅爾感慨。
「是的。」花生合上筆記本。
「這或許就是【時空錨】的命名由來？把錯亂的時間與空間錨定在一起，一個回到原始，一個通向現代。」謝羅爾繼續了他的思考。
「想想就可怕。
自從那次【時空錨】事件之後，麥科夫他們搜遍了整個攝政公園，再也沒有找到哪怕一絲的痕迹，真是奇怪。
本來以為是異時空遺跡的開放，卻沒想到竟然是【時空錨】片段。
也不知道被困在裏面的人怎麼樣了。
不會是【時空錨】被那顆隕石砸壞，導致其他人被困異世界？」花生想到之前的那片野生水仙，一種奇怪的設想浮出水面。
「有這種可能。」謝羅爾肯定道。
「話說回來，外層屏障即便存在，又是哪裏來的？
如果是提早準備的，那威利就應該在特定的時間段前知道【時間錨】會出現在這裏，做好佈局，並安排外圍安保工作。
但是，渡鴉給的材料關於這段的描述，給人好像是那晚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來了的錯覺，就很奇怪。
而且，就連你的哥哥麥科夫，他好像也並不知情。」
花生搖搖頭，好歹也是舊世界的霸主，如今的威倫活得就像條砧板上的魚，誰都可以拿着刀晃來晃去。
「有能力在2個小時內接收到暗網情報，準時達到威倫，並突破外圍封鎖的人，都來了。
是暗網提供的全球緊急情報。
看樣子，威利的情報部門被老熊子們滲透地像個篩子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我甚至懷疑，盧比朗科比長寧街更早知道【時空錨】會出現在威倫市。」
謝羅爾給出答案。
「不用懷疑，這是事實。」花生嘆了口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回到正題，屏障的來源，我暫時能考慮到的解釋有二，一是【時空錨】自身帶來的屏障，二是人為製造了一個屏障，並投放到攝政公園。但這種能隔絕空間擴展和空間感應的，很少。
比如天空之城的【壁壘】，就是能隔絕空間探測...
等等！我要查一下，當時的天空之城航線圖！」
謝羅爾快速發了一條短訊息給麥科夫。
很快，有了回復：「天空之城近期未出現在威利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