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花與養花人
{威倫市區?聖克潘勒醫院?地下一層}
「花期已過，能找到就只剩這些。」一個衣身考究的男人小心遞一個盒子，裏面是幾片枯卷的暗紅色花瓣。「還好有個小護士覺得這簇花很好看，還養過一段時間。」
「【夢霧花】？這可真是大手筆！」謝羅爾看着這些枯卷的花瓣微微吃驚。
「可惜不是【無垠】，也幸好不是【無垠】。不過話說回來，有這些在，證據鏈就開始清晰起來。
但有個問題，這會是誰幹的？」
「你就不打算去惠林頓看看？以我的許可權，調查一下問題不大。」
「我愚蠢的哥哥呦！你的腦子是被那群笨蛋政客帶壞了嗎？
所有枱面上的證據擺明了指向惠林頓，可真相真的會這麼淺顯地擺在枱面上嗎？現在有太多的目光集中在那裏，暗地裏不是有好幾撥人在悄悄調查嗎？
結果還不是什麼都要我來。拖了這麼久，連聖克潘勒是第一現場都不知道。
更何況，似乎我每件調查的案件總會莫名其妙地指向攝政公園事件上，你就這麼放心得下？」
謝羅爾挑出一片花瓣，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這次的調查與攝政公園事件無關，而且事關惠林頓的調查已經基本結束，東西並不在她們手裏。所以我才有空陪你看看這次的【夢霧花】事件。」
「為什麼？」剩下的花瓣連同盒子被謝羅爾裝進事先準備好的材料袋裏。
「威利帝國在自己家中接二連三地丟了面子，女王很生氣，總得有人替女王出氣。之前的案子你辦不了，但這次的，恐怕非你莫屬。」
那位被稱為愚蠢哥哥的男人，從懷裏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在謝羅爾面前晃了晃。
「哼！之前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還不是在小斐國浪費我的時間？」謝羅爾明白，不僅只是自己這條線在關注聖克潘勒，還有其他人。
「可你現在並不是沒有收穫，這家牧師醫院就是一個好結果。」盒子被重新塞回懷裏。
「可惜這個結果來得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謝羅爾嘆了口氣。
「已經很好了，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別貪心。」
「對了，花生那邊...」雖然是設計好的一環，但那聲槍響確實把花生坑了。
「花生的事情我會解決的。不過，虧你想得出來！那一聲槍響可真夠絕的，要不是提早準備，恐怕我也會錯過這束花。」
「既然邏輯鏈被找到，那麼結局就已經註定。這小東西，都已經枯萎了還惹麻煩，真不知道那個佈局人是怎麼想到利用這束花的。」
「很簡單，找到他，問問就知道了。」
{威倫市區?聖克潘勒醫院?呼吸科?護士站}
平靜又忙碌的下午。
「美麗的格格婭護士，非常感謝你對我媽媽的細心照顧，這點禮物，不成敬意，希望你能喜歡。」
一個穿戴普通的大鬍子叔捧著一束馬蹄蓮站在護理站台前對着格格婭護士說道。
「你是？哦！謝謝！也非常感謝你的媽媽能對我們護理工作的支持！這都是應該的，沒必要，真的沒必要這樣。還是謝謝了！」
格格婭護士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這束馬蹄蓮。
「有空能在對面的咖啡店坐坐嗎？」大鬍子叔微笑道。「我媽媽說，格格婭護士很關心她，所以我必須要做點什麼表示表示才行。」
「不必，不必，
作為一個護士，做好本職工作只是理所應當。」格格婭護士趕忙拒絕道。
「馬上就要下班了，對面咖啡店，二樓，我等你。」大鬍子叔似乎絲毫不被她的拒絕影響。
「可是，我聽說，那家咖啡店，今天早上發生了槍擊...」格格婭護士猶豫地說道。「我嚇得一整天都不敢出醫院。」
「沒事，只不過是個倒霉蛋不小心走火罷了，警方早已經把他控制住了。有我在，不會有危險的。」大鬍子叔語氣肯定，「我先去咖啡店點點烘培，忙了一整天，可能餓壞了吧？」
「謝謝！不過...」格格婭護士聲音越來越低，「行吧，就一杯咖啡。」
{威倫市區?聖克潘勒醫院?咖啡店二樓窗邊}
咖啡的飄香沖淡了一天勞累的疲倦。
「看得出來，你非常喜歡花，而且很善於養花。」大鬍子叔微笑道。
「之前在照顧我媽媽的時候，就經常看到你在窗台上養花，我那時在想，能有如此細心的護士來照顧我媽媽，她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小天使。」
格格婭護士的臉頰瞬間撲紅，她輕聲細語道：「謝謝，照顧病人只是我的職責罷了。倒是你非常關心你媽媽，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非常有愛心的人。」
「能給我介紹介紹你種的花嗎？」大鬍子叔好奇地問道，「我在窗台上看到的花，好多都叫不出名字來，你養的一定是非常名貴的品種吧！」
「不，根本和名貴搭不上邊，只是一些我覺得好看的花罷了。
有一些是朋友送的，有一些是我在國外旅遊的時候看到的，還有一些，是我養花老師送的花苗。
有些花很好養，放在那邊自己就會長好，有些花則比較嬌嫩，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好不容易養活的。
雖然經常因為養花而耽誤工作要被阿長罵，但是我很享受養花的過程，看着種子萌發，長出花芽，結出花骨朵，再慢慢綻開，這個過程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在慢慢長大一樣。
在我看來，這些花草與那些需要照顧的病人和孩子一樣，雖然有高矮胖瘦、情況輕重緩急的差別，但並不存在什麼高低貴賤的距離。花有千朵，人有百樣，本質上都是這個世界上絢爛的生命。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些見解，希望您不要介意。」
格格婭護士的手指比劃來比劃去，不知不覺沉浸養花的感悟之中。
「那最近有沒有在養花或者照顧病人的時候，碰到什麼困難呢？比如說，總是忘了什麼事情一般？」大鬍子在她耳旁悄悄輕聲遞上一句。
「有啊！我跟你說，我最近總是忘了給一些花培土和澆水，可能是阿長最近盯得比較緊，也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較多吧，總之就是非常容易忘記。
只有等我翻看養花筆記的時候，才看到怎麼有些花什麼都沒做。
你知道嗎？好幾朵花都是因為我的疏忽，蔫不垃圾的。
我沒辦法，只能弄完一朵在本子上打一個鈎，這樣做才勉強可以。但有時候本子都容易丟。本子找不到，我就只能憑經驗一朵朵地檢查過來了。
唉~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格格婭護士很是苦惱。
「那你這遺忘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大鬍子叔順着思路往下詢問。
「我也記不太清了，好像是之前一個小女孩來我們科之後才發生的。
她的床邊有一束特別好看的花，雖然還只是花骨朵，但真的非常好看！但具體我想不起來了，不過總是能在夢裏夢見我在照顧那束花。
而且，好像就是從那以後，我養其他花開始丟三落四了。
唉！那個小女孩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得了重病，能陪她的只有她小姨和外公，最後還是簽字自動出院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唉！」
格格婭語氣低沉，一滴淚緩緩流出眼角。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大鬍子叔放緩了語氣，氣氛開始沉悶。
「抱歉。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格格婭的淚開始有點止不住。
「我能理解，人總是會有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每個人都不例外，尤其是醫生和護士。」
「非常感謝你的咖啡，我想，我現在要回家了。對不起，情緒突然就有點失控了。」格格婭掩面起身，準備離開，「我想一個人靜靜。」
「你可以，在我身邊...」大鬍子叔輕輕張開手臂。
「抱歉，我一個人就好。」格格婭匆匆離開，只剩下大鬍子叔一人獨自沉默。
{幾分鐘后}
「真是個善良的好護士。」旁邊桌一個背靠大鬍子叔座椅戴着禮帽的中年男子打破了沉默。
「自然生命派的德魯伊要是能挖掘到這樣的好苗子，肯定會高興很久的。
不過，話說回來，謝羅爾，既然這邊證據鏈里的關鍵人物已經明確，該準備去惠林頓，見見那個最後的委託人了吧？」
大鬍子叔摘掉鬍子，「當然，既然現有的大多數證據都指向惠林頓，我再不去就真的不好意思。而且，我已經拿到前往惠林頓的邀請函了。」
{米德加特?校長辦公室}
「呼！」麥格納又一次從記憶石盆中出來，這已經是她第7次回溯之前阿拉的治療場景，一次比一次更有體會，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應該是人員最齊的一場查房，之後的醫生查房安排都是按各自的排班來的，每個人看上去沒什麼太大的問題。老豆腐到底哪裏找來的記憶，奇奇怪...
等等！這護士，有點奇怪，她總是盯着...花！這花...這花我好像有印象，嘶...又想不起來了。不行，得翻翻書，尤其是那本《花草集》。」
{威倫市區?國王十字區?某公寓?地下室}
本就狹小的空間被一幅碩大的威倫市地圖佔據，地圖上佈置著各種各樣的紅線。
「嗡~~」，一根在聖克潘勒醫院的紅線突然震了一下。
「這麼快就發現了呢！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