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葬禮

夜深人靜，月光透過樹梢照耀在林中的獸道上，兩個男人行走在這條由野獸經年累月踩出的小道上。

此時已是深秋大半的樹已落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榦投影在小道上，留下一個張牙舞爪的陰影。

但這兩個人一個赤裸著上半身，下身只圍了一圈獸皮，另一個則穿着一件奇怪的袍子，上面滿是褶皺，好像雕刻中古希臘賢者的衣袍。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二叔了，記得叫叔，乖侄子。」

本來昂熱想讓這頭奇怪的龍偽裝成一個不知情的混血種，但安德可不願意當個無名小卒，他更願意當昂熱的長輩。

昂熱聽到安德的話，放慢了腳步，指著安德的臉說道，

「我可沒有一個東方人叔叔」。

「我可沒想到你還是一個種族主義者。」

「秘黨的大部分人都是歐洲的貴族，你要說我們是種族主義者，也無可厚非。」

和之前相比昂熱的話多了很多，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那你們秘黨里總有和我長得差不多的人吧。」

安德明知故問，此時秘黨中唯一的華夏人就是龍族主角路明非的高祖父路山彥。

其實他當然可以變成白種人的樣子，但既然已經回到了地球，還是頂着自己原來的臉比較舒服，何必要變成白皮的樣子。

「有一個。」

「那我就是他二叔了，他叫什麼名字？」

「路山彥」

「那我以後就叫路安德了。」

昂熱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盯着安德。

「幹什麼？」

「路山彥死了，死在了卡塞爾莊園里，他是個英雄」

安德聳了聳肩，他就喜歡英雄，作為一名吟遊詩人，英雄的故事，無論是在宮廷還是在酒館，都十分受歡迎。

「我喜歡英雄，如果你願意把這個故事分享一下，說不定我還可以以他為主角寫一個屠龍勇士的故事。」

昂熱沒有說話，他轉過身，狠狠地揉了揉臉，不再說話，而是低着頭趕路。

「別辱沒了這個名字。」

沙啞的聲音在安德前方傳來，如幽靈般飄散在風中。

「我可是巨龍，能不能多點信任？」

沒有在意昂熱冒犯的舉動，黃銅龍大部分時候脾氣都很好，特別是和其他智慧生物聊天的時候。

伴隨着兩人的前進，化為焦炭的樹木越來越多。

這時，安德在藉著月光，仔細觀察起了這些樹木的異樣，與普通的大火燒成的木炭不同，這些樹木好像是從中將水分完全抽幹了一樣，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甚至連樹枝上的每一個分枝都是原來的樣子，只是他們全都碳化了而已。

安德暗暗心驚，這就是言靈：萊茵的威力嗎？這種這種力量不是單純的破壞，更類似於將活着的樹木轉化為焦炭。

這些樹木中的水分已經被完全消失，可以想像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整個這一片區域都變成了火元素的領域，然後彙集在一起……

BOOM!

「真是恐怖的威力。哪怕九環的法術都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安德低聲嘟囔了一句。

這時安德才注意到昂熱已經停了下來，他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發現昂熱已經走到了卡塞爾莊園的邊緣。

昂熱撫摸著扭曲熔化的鐵桿鐵欄桿，如石雕般矗立着，靜靜的凝望化為廢墟的卡塞爾莊園。

在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安靜，

周邊的動物早已被爆炸驚走，連一點兒的鳥叫蟲鳴也聽不見。

「你在這裏找到我的時候，還有什麼剩下的嗎？」

昂熱打破了沉默

「或許你可以自己進去找一找。」

安德在搜尋時過於關注金幣與寶石，壓根就沒有管其他的。

安德跟着昂熱翻進了卡塞爾莊園，他在莊園的路上看到了無數交織在一起的屍體，他們如情人般相擁，不是為了相愛而是為了相互廝殺。

一輛翻倒的馬車停在路中間，馬匹早已死亡。血液似乎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吸走了，只留下乾枯的馬屍。

這些屍體都呈現出一種十分詭異的質感，如同木頭與石頭的結合體，看起來就像一具具詭異的雕塑。

安德進入莊園的路並不是這一條，因此他並沒有看到這些可怖的屍體。

望着眼前類似於木雕的，帶着龍鱗和龍爪的人類屍體，就好像把一頭龍的龍爪強行剝離下來，用一種暴力的手法嫁接在人類的身上，然再把人類做成殭屍一樣。

安德就像看到一堆交織在一起的蛆蟲，這些生物褻瀆了真龍，如此讓龍作嘔，

「真是夠噁心的，這就是死侍嗎？」

安德的手中出現了幾團火焰，幾個火球術放出這些，木質的屍體開始熊熊燃燒起來，連帶着其中的裹挾的幾個人類屍體，一起化為了灰燼。

「那是我的老師。」

昂熱沒有阻止安德的行為。只是在火焰燃燒殆盡后，用穿着的獸皮裝走了幾捧灰塵。

「不好意思，你應該早一點提醒我的。」

安德看起來絲毫沒有歉意。

繼續向前走着，地面龜裂，黃土焦枯，安德又一次回到了昨天看到的大坑前。

昂熱看着大坑的中央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你過來的時候這裏有人嗎？」

「這裏什麼都沒有，爆炸摧毀了一切。」

安德回答。

昂熱沒有說話，他在昏迷期間曾看到了一些幻象，除了交織在一起的屍體，他的摯友，梅涅克卡塞爾，他站在這個爆炸的大坑中央，手裏拿着刀，-好像還在戰鬥。

「我以為還能再見他一面。」

昂熱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好像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這種爆炸下面沒有任何人能留下全屍，除非你的戰友是個傳奇級的戰士。」

「他確實是個傳奇，也是個戰士。」

昂熱回應道。

安德看着昂熱一步步走入大坑，在坑中翻找著。

他挖出了一具與之前看到的死侍極為相似的屍體，屍體的手掌被炸斷了，去向不知所蹤。

安德見狀偷偷地擦了擦手，那具屍體的手掌他見過，就是他來這裏時找到的那個「木雕」，現在想想自己的手碰過這種噁心玩意，安德就有些反胃。

他找到了自己昨天丟棄在一旁的「木雕」，用法師之手拿起來丟給了昂熱

「接着，我在上面找到的。」

昂熱此時已經在挖出了另外幾具屍體，他們大都殘破不全，只有那具形似死侍的屍體還算完好。

昂熱點頭向安德致謝，將夥伴們的遺體堆在一起，又放上收集的骨灰，一個火球從他的手中射出，點燃了堆疊在一起的屍體。

安德見狀挑了挑眉頭，看起來昂熱已經開始發覺自己血脈中潛藏的魔法。

不多時，昂熱雙手沾滿泥土，從坑裏爬了出來。

「你學會火球術了？」

「走路的時候學的，比言靈簡單不少。」

好吧，這大概就是天才吧……

「下面有什麼」

「我的戰友……還有」

「……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