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宣德看着天，一片雨後天晴的景象，想起昨天的那場雨，她就不免氣惱。

昨日下午她才知道司檸回府了，而自己派去的人還沒回來，得到驛站的消息才知道自己的人壓根沒有找到司檸。

「都是廢物！青雲，去把本宮匣子裏的玉膏送到將軍府去！」宣德氣得要死，連個柔弱的小姑娘都尋不到，更是沒有保護好，讓她身上留了如此多的刀傷，「不行，本宮要親自去一趟。」她起身拎着衣裙就要走。

青雲跟在她身後不足一尺的距離，「娘娘，現在天晚了，司小姐又有傷，您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見着，不如明日再去。」

宣德想了想，也是。

看這天色過不久怕是要落雨了，「那這玉膏你遣人抓緊時間送去。」楚景言本就不喜歡她，這身上若是留了疤，怕死要更不喜歡了。

她這個皇嫂當得屬實稱職，竟什麼情況都早料想到了，都是楚景言不知好歹。

但當她天明去拜訪之時，卻得知司檸已經離開了。

氣著氣著還想笑，司檸跟楚景言那小子還挺像的，辦事果斷。

宣化——

「姑娘，到了。」車夫掀開帘子，車內的兩位正相倚而坐，聽到這話，便互相攙扶著走出來。

司檸從背囊取出碎銀子，遞與那車夫，「勞煩。」

遞銀子的那位姑娘一身月白裙裳，五官精緻可愛，除了面色有些蒼白，簡直就像是不染人間的仙子。

車夫臉唰的紅了起來，接過銀子，低頭道，「不當事不當事，這是我們這行的本分嘛。」

看這二位氣質不凡，穿着也不像平民女子，可沒成想，態度竟如此之好，真是大戶人家有教養的小姐。

雪色牽着司檸的手笑着說，「走，進去看看夫人的宅子。」

這裏是她出生的地方——宣化。

當年宣化鬧荒，朝廷的賑災糧一直下發不來，多少災民被迫當了強盜，她是被賣與紀曉楓的，可當時年齡尚小，不記什麼事，這些都是紀曉楓告訴她的。

「嗯！」司檸用力點點頭，笑得天真爛漫。

紀家小宅是偏小的，大抵只有將軍府的兩分大，數年的荒草肆虐為這小宅增添許多荒涼。

「雪色，我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司檸用破布拍撒圓桌上的灰塵，沉悶地說道，小嘴噘著。

雪色將帷幔取下，「沒什麼可想的……我本就是你和夫人的婢子，不論遇到什麼事，都當為你們考慮，但是阿檸……此次，不止是為你，還為了我自己。」

司檸將手中破布摔在桌上，怒斥，「你姓姜，有姓氏，你是我姐姐！」

不論多少年，身邊是誰，絡安苑的下人都從來是自稱我，沒有任何一個人被要求一遍一遍強調自己的奴僕身份。

司檸舉起右手，做出發誓的姿勢，「你願意，那下午我們就去，今後一年，我司檸若有對姜雪色半點不好，不得好死！」

雪色抓着她的手，落下，「說什麼傻話！」

她們二人孤注一擲，來到這偏遠之地，為了心之所系。

雪色看看司檸，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阿檸心性單純，在高門大院不會有自己的歸屬，故何必同患難，她遠去，離了將軍府和辛媛，自己也能護她周全。

想想現在自己一無是處，卻想着要保護別人，雪色想着想着便笑了起來。

街頭——

一位男子站在府門外，車轍印還未被行人抹去。

他看着門匾，凌厲地自問，「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