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收尾（上）

「快！」馬龍沉着的喝道。儘管現在拋擲到港口要塞上面的黑色火藥經過特別的成分調整，更適合於燃燒而不是爆炸，但是它的燃燒速度還是很快，不要看現在的火勢很大，只需要一小段的時間就會消失。事實上，馬龍等人仔細的測算過，只要一刻鐘的時間，港口要塞的火焰就會基本熄滅，到時候只剩下那些火球，能夠提供的火源就極少了。為了加快投擲的速度，雷斯洛等人也加入到了運送陶罐的行列，他們和水手們熟練而謹慎的將一個個陶罐，從擲筐裏面去。這些陶罐和剛才的不同，表面上暗紅色的，體積也要大一些，似乎重量也要比之前的沉一些，外面還有短短的引線。這些陶罐的外面，還有明顯的標記，提醒操作人員一定要小心。之前投擲上去的陶罐，硝的成分稍微少一點，爆炸的時候沒有那麼劇烈，燃燒的時間也較長。現在這些陶罐裏面的黑色火藥，硝的成分很高，爆炸威力強，所使用的引線也是不同的，燃燒的速度極快。這樣的陶罐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落地的時候碎了，裏面的黑色火藥傾灑出來，繼續燃燒，另外一個可能就是落地的時候沒碎，引線被點燃，然後爆炸，這樣效果當然最好了，轟隆隆一聲，能夠清理出一個不大的範圍來。呼呼呼！這些陶罐被投擲出去，準確的落在港口要塞的上面。嘭！這是陶罐落地碎裂的聲音，大部分的陶罐，在落地的時候都碎裂了，裏面傾瀉出來的黑色粉末撒了一地，一旦遇到了火苗，馬上爆燃起來，騰地一聲，周圍都被完全照亮了，隨即又有濃郁的黑煙冒出，將周圍完全籠罩起來。刺激的味道，將附近的拜亞士兵嗆得直咳嗽，眼淚鼻涕什麼的，都全部流出來了。「鎮靜！鎮靜！鎮靜！」有拜亞水軍軍官在拚命的吼叫，但是卻無法阻止混亂場面的發生，大量的拜亞士兵，還是不知所措的抱頭鼠竄。很多人身上其實沒有傷，但是強烈的濃煙，還有刺激的味道，將他們的心理防線完全壓垮了。在一個未知的事物面前，他們的勇氣和意志都顯得非常的薄弱，只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噗！這是陶罐落地，但是沒有碎裂，周圍也沒有火光，只好默默的倒在那裏，直到有火苗將它們點着。有些拜亞士兵無意中發現這樣的陶罐，急忙將它們抱起來，想要扔掉，但是周圍都是黑煙，他們根本無法分辨方向，又不懂得拆除手中的陶罐的導火線，本來陶罐靜靜的落在那裏沒事，結果他們一抱起來，反而被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火星點着了，轟隆隆一聲巨響，後果可想而知。轟隆隆……持續不斷的爆炸將港口要塞上變成了徹底的人間地獄。不少的陶罐在落地的過程中，遇到了火光，引線被點着了，結果在落地之前就爆炸了。馬龍他們故意將引線弄得很短很短，同時引線上配製的黑色火藥成分也是不同的，要比普通的引線快得多，只要被點燃，馬上就會爆炸。甚至有陶罐在離地好幾丈的高空爆炸，因為火苗竄到了這麼高的高空。從河面看上去，整個港口要塞如同是處在火山口一樣，持續不斷的發出轟隆隆的爆炸聲，夾雜着一團團的火光。整個港口要塞都是黑煙，渾然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只有團團的火光，時不時的透露出裏面的信息，但是火光一閃而逝，沒有誰的眼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看清楚港口要塞的全部情況。濃煙一直衝到雲霄裡面去，將夕陽的餘暉完全擋住了，整個河面都顯得陰暗多了。遠遠的看過去，港口要塞就是一團的黑色，

裏面的所有東西，都全部給黑煙吞噬了。轟隆隆……剛好有一個陶罐落在梅里加的身邊，跟着猛烈的爆炸看來，他只覺得眼前火光閃耀，幾乎被震得什麼都聽不到了，耳朵裏面只有嗡嗡嗡的聲音。他周圍的隨從，也都被炸的七葷八素的，有人直接從邊沿翻滾下去，不知所蹤。爆炸產生的濃煙，讓人根本無法睜開眼睛，對面的人都看不清楚，更別說察看斜坡況下，他們就算呼天搶地的喊救命，也沒有人理會他。整個天地間乃是一片的黑暗，偏偏又能看團團耀眼的火光，也不知道這眼睛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幾乎每個拜亞士兵的腦海都是空白的，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看來，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或者是自己現在正處於噩夢裏面。只要從噩夢中醒來，眼前的一切都會消失的。然而，奇怪的是，儘管自己的身上疼痛難忍，甚至缺胳膊少腿的，這個噩夢卻始終沒有醒來。事實上，落下的陶罐很多，可是真正能夠引爆的，還不到五分之一，絕大多數的陶罐，都在落地的時候碎裂了，裏面的黑色火藥傾灑了一地。換句話來說，就是絕大多數的黑色火藥，都在噼噼啪啪的一陣聲音過後，就全部爆燃掉了，根本沒有爆炸的機會。雖然說劇烈的燃燒也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效果，然而和爆炸相比，還是相差的太遠了。然而，對於這個結果，諾曼領軍內部已經是心中有數，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唯有使用這樣的土辦法。誰不想使用槍炮呢，只是做不出來而已。經過幾個月的試驗，夏彥遺憾的發現，槍管炮管的製作，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他本來是想自己弄個車床，親自造一條槍管試試看的，他也的確知道怎麼弄車床，可是真正動起手來，才發現這樣東西沒有，那樣東西也沒有，要弄車床，首先要弄扳鉗、遊標卡尺、三分尺……而要弄這些東西，又要首先弄……總之，根本就沒有可以搞出車床的條件，除非他有幾年的時間一樣一樣的將每樣必須的物品一一按照順序的弄出來。他有幾年的時間嗎？沒有。既然槍炮無法製造出來，只好想別的辦法了。黑色火藥因為有專門的人員負責研究、生產、管理和使用，純度是越來越高了，爆炸的威力也相應增強，同時成本卻在逐漸的降低。因為周圍的節度使軍隊並沒有意識到黑色火藥的存在，更不知道它的配方和作用，所以米爾斯城能夠從其他地方購買到大量的硝石和硫磺，加上公主嶺自身出產的木炭，可以輕易的合成黑色火藥。只要這個秘密不被別人知道，夏彥就完全不用擔心黑色火藥會用完。將黑色火藥封裝在陶罐裏面，當做原始的炸彈使用，是夏彥的一個嘗試。也許土辦法用起來會有點浪費，但是總比放着不用的好。本來將黑色火藥封裝在鐵罐裏面使用，效果更好，只是適合用的鐵罐還沒有生產出來，不要看生產個陶罐是相當的容易，但是要打造個鐵罐，成本還是很高的，只有等生產力進一步提高再說。當然，在諾曼領的黑粉部隊基地，已經開始試驗鐵罐封裝的黑色火藥。要將黑色火藥做成炸彈使用，關鍵的問題就在於引爆，這也是非常不穩定的因素。因為根據現在的條件，引爆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點燃導火索。將陶罐拋擲出去當做炸彈使用，對導火索的要求很高，如果導火索出現問題，極有可能將自己首先引爆了。因為，為了安全起見，夏彥決定還是將陶罐拋擲出去以後再引爆，於是出現了「炮擊」港口要塞這樣的奇怪現象。幸好，在浪費了大量的黑色火藥以後，成效還是可以接受的。M..當然，飽受打擊的拜亞不是這麼想的。「命令周玉寶帶領部隊上來。」儘管被這些可惡的陶罐炸得昏頭轉向，眼淚鼻涕都不斷的湧出來，但是梅里加還是想起了最關鍵的問題。無論諾曼領軍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他們最終的目的，依然是佔領港口要塞。要佔領要塞，他們就必須派遣水手登陸，和要塞的守軍進行肉搏戰。現在要塞上面的人多半都負傷了，只有下令生力軍馬上增援上來，才能保證要塞的安全。他身邊的隨從馬上去傳令，結果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被落下來的陶罐炸傷了，眼珠子都炸了出來，但是他還能行動，於是他用力的捂著自己的眼珠子，繼續穿過沒有盡頭的黑煙，到後面去傳令。到處都是黑煙，無法分辨方向，這個隨從唯有直線前進，否則，一旦拐彎了，可能就只有在港口要塞上面打轉轉了。他的身影很快被濃煙籠罩，梅里加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成功的將命令傳出去。更多的陶罐被投擲上去，在梅里加的身邊不斷的碎裂，傾瀉出大量的黑色粉末，又或者是產生劇烈的爆炸，強大的氣浪，將梅里加等人多次推翻在地上。碎裂飄飛的粉末，增加了火苗燃燒的範圍，時不時的一條長長的火牆出現，就是那些黑色粉末被引燃了。被引爆的黑色火藥，則爆發出一團完整的火光，刺痛了每個人的眼睛。但是梅里加等人還能夠繼續移動，因為真正爆炸的陶罐其實並不多，而且陶罐裏面最多只能裝十多斤的黑色火藥，爆炸的威力十分有限，除了對人體有些殺傷力之外，對港口要塞的各種設施，破壞力都非常有限。準確的來說，港口要塞上面的大型弩機和投石機，幾乎是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只要有人正常操作，它們是可以繼續發射弩箭或者石彈的。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操作大型弩機或者投石機了，他們基本上都被這些陶罐炸傷了，投石機和弩機旁邊，都有大量的拜亞傷員，他們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是焦黑焦黑的，看不到任何的血跡。他們多半都是被氣浪擊倒，然後全身劇痛，再也無法站起來，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傷口到底在哪裏。總的來說，港口要塞上面的拜亞，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傷亡率非常高。被炸飛的陶罐碎片，本身就是非常鋒利的彈片，插入人體以後，威力不下於彎刀。但是主要的殺傷力還是來自爆炸的衝擊波，黑色火藥爆炸的時候，要產生巨大的氣浪。哪怕身上有厚厚的盔甲，一旦這些古怪的陶罐在身邊爆炸，自己肯定也要被撞擊的東倒西歪，甚至是被炸得飛起來。爆炸對視覺和聽覺的影響也很大，尤其是能讓人窒息的濃煙，還有刺激的嗆人的味道，對拜亞士兵的心理打擊非常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攻擊的拜亞士兵，開始的時候還不懂得就地趴下，也不懂得找掩護，只是茫然失措的跑來跑去，或者下意識的向後退，卻不知道在自己屁股的背後，也有這樣的陶罐，隨時可能從背後爆炸開來。直接被炸死的士兵其實不多，大多數人都是受傷，因為他們被炸傷以後，基本都會倒地。當他們倒下來以後，哪怕陶罐繼續爆炸，對他們的第二次傷害也很小了。然而，躺在地上呻吟的傷兵，對整個拜亞的士氣絕對是致命的打擊。你想，你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喉嚨裏面乾燥的要死，耳邊傳來持續不斷的巨響，這是什麼感覺。有幸能看到的，看到的卻是滿地的同伴在痛苦的掙扎，有幸能聽到的，聽到的卻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還有同伴們哭爹喊娘的慘叫聲，內心是什麼樣的絕望和恐懼？梅里加好不容易才恢復了聽力，感覺自己的三魂六魄基本都沒有了。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很痛，耳朵嗡嗡嗡的亂響，喉嚨乾燥的要死，無意中看到自己的手，發現全部都是血，身上的盔甲也被撕裂了，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是黑乎乎的，因為身邊僅存的兩個隨從，也都是如此，他們的頭髮甚至都全部燒光了，頭皮都是焦黑焦黑的，好像被架在火爐上烤過一樣。「還擊！」「還擊！」「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