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新的目標

對長夜鎮鎮民來說，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

原長夜鎮鎮長巴里亞·庫爾帕森的恐怖統治終於被推翻，鎮長死亡，鎮長之子逃走，庫爾帕森家族在長夜鎮的統治宣告結束，長久以來生活在恐懼中的鎮民們得到了解放。

但艾德·萊特的心情似乎高興不起來。

艾德與利爾坐在庫爾帕森宅邸大門前的台階上，看着眼前陷入歡樂海洋的鎮民們。

他們有的忙着搜刮豪宅內的值錢物品，有的在院子像抓雞一樣到處搜捕原鎮長的打手們。

沒有人知道艾德心中的不安，也更沒人在乎。

除了身旁的這個藍發少年。

「愛麗絲不會有事的。」

利爾試圖安慰好友，但他自己其實也十分擔心愛麗絲。

落到了薩卡斯手裏的女性，沒一個有好下場。

她們中的絕大部分，都被薩卡斯剝奪了尊嚴，玩弄至死。

他不敢去想像愛麗絲可能會遭受的一切，只能在心裏慢慢祈禱。

祈禱什麼？

祈禱在逃亡路上車舟勞頓的薩卡斯，還沒有心情對愛麗絲下手？

或是以為自己的父親還在我們手上，所以不敢輕易地對自己的交易籌碼做什麼過分的事？

別着急，着急沒用。

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嗎。

利爾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利爾，我剛剛一直在想。」

艾德拉回了他逐漸飄遠的思緒。

「你說。」

「我們的敵人，真的只是巴里亞和薩卡斯嗎？」

艾德居然問出了一個如此高深的問題。

「庫爾帕森一家固然很可惡，但為什麼這樣的人可以做我們的鎮長，甚至是前財政大臣呢？」

「我們為什麼要活在這天頂之下？我們為什麼只能吃營養塊？我們為什麼只能看這些假樹？」

「現在空氣一年比一年稀薄，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究竟還能活幾年呢？」

利爾對好友的話先是震驚，然後欣慰。

看來他真的成長了。

他終於學會思考，學會想得更遠了。

再也不是那個只會衝動，不管不顧的瘋狗少年了。

「艾德……」

利爾表情柔和，準備坦率地誇誇他的好友。

「所以！」

艾德突然猛地站起。

「我果然還是要掀翻這個世界！」

利爾柔和的表情僵住了。

「我要救出愛麗絲，哪怕薩卡斯逃到匹斯蘭城，我也要去攻破匹斯蘭城！」

「哪怕他逃到王城！我也要……嗚嗚你幹什麼！」

正說着豪言壯語的嘴巴被利爾一口捂住。

「你才在幹什麼！」

「這種話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嗎！你這白痴！」

利爾覺得剛剛以為艾德變聰明了的自己也是白痴。

「從巴里亞的遺言來看，我們這次的騷亂，恐怕都已經引起『最高議會』的注意了！雖說這次我們運氣好沒遭到『議會』的鎮壓，但誰都不能保證這裏沒有他們的耳目！」

藍發少年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情緒。

「聽着艾德，你去哪我都會陪你一起去，救愛麗絲，攻破王城，掀翻世界，我都會陪你！但能不能麻煩你稍微長點腦子，謹慎行事啊？」

利爾半騙半哄地敲著小瘋狗的腦袋。

「首先，我們要分析一下薩卡斯有可能去了哪裏。」

只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團羊皮小地圖，

將它鋪到了地上。

「這是剛剛在巴里亞的卧室里找到的地圖，我估計會派上用場就順手拿了。」

「像薩卡斯這種公子哥，野外的生活條件一定滿足不了他，所以他一定會去城鎮。」

「在整個匹斯蘭區，稱得上城鎮的地方總共就只有四個。」

利爾用手指在地圖上的匹斯蘭區戳下四個凹點，舉著油燈心無旁騖地對着地圖分析。

「除去長夜鎮，就剩下西邊的米德爾村、西北角的落日港、還有北邊的匹斯蘭城。」

「其中，匹斯蘭城作為匹斯蘭區的主城，生活條件最好。」

「並且有傳聞說庫爾帕森家族與匹斯蘭城的城主有私交。」

「所以，我的結論是，薩卡斯有極大的可能逃去了匹斯蘭城。」

利爾在代表匹斯蘭城的凹點上用指尖重重地戳了幾下，然後抬起了頭。

「明白了嗎？」

艾德和一個滿臉雀斑的黃髮少年一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等等……

為什麼會有個完全不認識的第三者在這裏！

「喂艾德！這是誰啊！」

利爾被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黃髮少年向艾德叫道。

「嗯？我也不知道這是誰，你在看地圖的時候他好像在旁邊挺感興趣的，我就招手讓他過來一起看了。」

藍發少年的頭上暴出了青筋。

他沒忍住一拳錘在了艾德的頭頂上，揪著領子對着他大吼：「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我不是說過這裏可能還有『議會』的耳目，叫你謹慎行事嗎！」

艾德委屈地捂著頭頂：「這有什麼關係嘛……你叫我小心『議會』，難道這個年紀比我們還小的小鬼會是『議會』嗎……」

轉頭一瞧，那個滿臉雀斑的黃髮少年正驚恐地看着自己，仔細一看好像確實頂多13、14歲的樣子。

「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偷看的……」

利爾放開艾德，一把又揪住了黃髮少年的領子，凶神惡煞地威脅道：「忘了你剛剛聽到的一切，明白嗎？否則我可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黃髮少年像啄木鳥一樣瘋狂點頭，淚水在他眼裏打轉。

「喂別這樣利爾，我覺得他挺不錯的！」

艾德摸了摸頭頂站了起來。

「怎麼樣小鬼，要不要做我的小弟，跟我一起掀翻世界啊？」

黃髮少年眼淚汪汪地對着艾德點頭，依舊像只小啄木鳥。

「那就這麼決定了！走吧！小弟們！」

利爾的忍耐到了極限。

「你這個……大白痴！」

他蹦起來對着艾德剛剛被錘的頭頂又錘了一拳。

「這種來路不明的傢伙怎麼可能相信啊！還有你再說一遍誰是你的小弟！」

「啊？我就看他順眼怎麼了！還有你不是一直都是我的小弟嗎！」

「你還敢說！」

「你個混蛋！」

兩個少年罵罵咧咧地扭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黃髮少年只能手足無措地看着眼前這場鬧劇，完全沒有勸架的勇氣。

「呼……挺厲害啊，沒想到不動真格還打不過你了……」

「哈……還真敢說……我什麼時候輸給過你……」

艾德和利爾鬆開了對方，氣喘吁吁地互放狠話。

「這樣打下去也沒完沒了……要不我們用老辦法……」

「哼哼……其實你就是打不過我吧……不過我同意……」

「石頭剪刀布！」

「我贏了！」艾德驕傲地挺起胸膛，「這次聽我的！」

利爾沒有理他，自暴自棄地往地上一躺，望向黑漆漆的天頂。

雖然還沒有救出愛麗絲，但看來手刃巴里亞還是讓艾德的積鬱釋放了不少。

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讓他現在放鬆一下壓力吧。

想到這裏，利爾露出一絲沒人察覺的欣慰微笑。

「喂小鬼！」

艾德對着黃髮少年霸氣地一指。

「以後你就跟我混了！」

「好……好！」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蘭斯……蘭斯·卡特！」

「好的蘭斯！喂還有地上的那個！」

利爾翻了個白眼。

「出發！去匹斯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