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湖光少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湖光少女

湖光少女

……

天真,只因天生如此。

無邪,只因始終如一。

……

那是夢嗎?

當白哉再次睜開雙眼,看着那灰暗的天空,血染的赤月,心底喃喃地問著自己。

這一刻,白哉是多麼希望有個人告訴自己那是夢,那不過是一場根本不存在的幻覺罷了!

但是,哪怕是一個欺騙自己的聲音都沒有。而白哉又怎麼不明白,緋真已經離去!為了喚醒自己,消耗盡生命來見到自己!

雖然最後,緋真用僅存的一點靈力編織了一世只有她和自己存在的夢,在幸福中依靠着自己離去。但是,隨着自己的蘇醒,緋真的離去的事實像是一把刀在心口颳去一片肉一樣,無邊的痛苦悔恨幾乎要把白哉吞噬!

「白!白!」

耳邊再次出現兩聲迥異與緋真的呼喚,叫的那麼親近,然而那卻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聲音。

而當入眼那綠色的長發,銀白的騎士盔甲,還有那無法忘記的羚羊面具,白哉已經知道了那聲音的主人,同時這一年多時間來的記憶如潮水般紛至沓來。

「唔!」大量的記憶信息讓白哉感到一陣頭疼,一隻手扶著腦袋,鼻腔里發出一聲悶哼。

「不要緊吧!白!」妮莉艾露關切着急的聲音在白哉耳畔響起。

「不,不要緊!」聞言,白哉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然而妮露卻被這句回答嚇到,身體僵直的愣在那裏。

感受到對方神情的變化,白哉一瞬間反應過來,心底不禁暗罵一聲,傻瓜!

「你,你能夠說話了呢!白!」本該是喜悅高興的,但是這話從嘴裏跑出來卻只讓妮露感到一陣迷茫與沮喪。

「嗯!剛剛做了一場夢,一下子想起好多曾經的往事。」白哉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良久,還是白哉率先打破這僵局。

「謝謝!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阿里噶多!」半跪着,白哉認真地向妮露道謝。

「不!不!是我該道謝才對,如果沒有白後來對我的照顧,我也無法活下來,更別提成長到現在的樣子!」聽到白哉的話,妮露連忙擺手解釋道。

抬起頭,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前世只在漫畫中認識,而這一世卻稀里糊塗的和她一起生活了一年的單純可愛的少女。原本以為對方還是亞丘卡斯,沒想到此時妮露已經成長到瓦史托德的境界!

雖然早就知道藍染手下三刃以上的大虛恐怕都有着瓦史托德一級的實力,但是白哉卻沒想到妮露竟然這麼早便成長至此,而且似乎還是和自己有着不下的關係!

對於千本綾櫻掌控自己身體那一段時間白哉是沒有記憶的,所以對於妮露的話,白哉只能理解為類似於黑琦一護和他身邊那些夥伴一樣的情況吧!

「你要走了嗎?」

就在白哉思索的時候,妮露突然問道。

「嗯?」

「你要回到死神的世界嗎?」

看着妮露清澈的眼眸中那一抹不舍,白哉一下子想起當時緋真不也是這樣的看着自己嗎!

原本簡單的一聲回答,在那清澈目光的逼視下,重新咽了回去。

白哉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專情的人,不論是在穿越之初,還是後來一點點長大,心底始終也抱着左擁右抱的想法。但是白哉卻不爛情。

如果給白哉一個機會,也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重新去認識面前的少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自己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與對方生活了一年,然而在蘇醒過來后沒有一個交待的離開!

因為成為虛的時間太久了,妮露對於愛情親情等一類感覺很遲鈍,她只是知道如果白哉離去自己會不開心,雖然,自己也說不上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愫。

但是,妮露知道,或者說早在遇到白哉的那一刻,妮露心底便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他那麼不凡,怎麼可能會一直留在自己身旁呢!

「呵,呵呵,沒關係哦!不論小白走到哪裏,我都能找到你的!只是到時候可不許躲起來不見我哦!」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配合著艱難的微笑,妮露彷彿真的不在乎一樣使勁拍在白哉的肩膀說道。

「……」白哉盯着妮露,因為在一起時彼此不會帶着面具,所以白哉能夠看到對方一如後世般美麗純潔的臉龐,金綠的雙眼,湖綠的齊臀長發,還有橫在鼻樑的那一抹玫瑰紅色的面紋。

「我的身份在死神那邊很不一般!」就在妮露那故意發出的笑聲中,白哉說道。

聽到白哉的話,妮露停止了笑聲,不再勉強自己那無所謂的表情,讓自己恢復鎮定冷靜地看着白哉,聽着他說道。

「我是最高貴的貴族的世子,是要繼承貴族家主地位的人!我的一舉一動都受所有死神關注,像是一個刻意打造的典範一樣!雖然這不是我的性格,當然我也不願意那樣子拘束自己!但是,對於虛的排斥,作為貴族我暫時無法打破這個僵局!」

從一開始的平靜,到最後那決絕的論斷,妮露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平靜,顫抖的肩膀,雙眼淚水突然湧出。

「是,是嘛!那樣就不要相見了!你是死神,我是虛,如果讓別人知道的話,我也會很為難的!」妮露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啜泣著大聲說道。然而,哪怕這時候妮露都不肯說出心底的不舍,一個倔強的女孩!

看着妮露哭着,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的啜泣,到後來含糊不清的呻吟,白哉雙眼始終平靜如止水。那是因為經歷了太多而絕望沒有生氣的眼神嗎?

「啪!」

突然放在腦袋上的手,讓妮露一愣,睜開已經哭的紅腫的雙眼,看着那一直都像是小弟弟一樣跟着自己的少年,此時意識清醒的他,雖然眼神有些生硬,但是妮露能夠感覺到其中散發出的溫暖。那嘴角輕輕揚起的笑容,像是在心底勾勒出的陽光,淚水竟然一下子止住了!

「傻瓜,我說得只是暫時,暫時啊!」白哉溫柔的看着妮露,「雖然現在不可以,但是並不是永遠啊!我不喜歡那樣的規矩,雖然會晚一點,但會盡全力去打破它!而妮露要做的便是等着我的好消息!當然這期間我也不是再也不會回來。」

白哉說完將食指咬破,逼出殷紅的血液,看着妮露緊張的表情,安慰著笑了笑,然後用心地塗在妮露的面紋上,同時嘴中幾聲低語。接着一道金光閃過,留在妮露臉上的血液便滲入皮膚下,消失不見。

「這樣只要我來到虛圈,我們便可以感應到彼此的存在了!試着將靈力灌輸在面紋處,感受一下吧!」白哉笑着看向妮露說道。

有些疑惑,但是當妮露依言把靈力灌輸到面紋上,白哉的靈力和那心跳的聲音便清楚的出現在自己腦海中。

「好,好神奇!」妮露吃驚地說道。

「呵呵,這是人類研究出來的一種法術,專門用來尋找親人。」白哉想起那逝去的身影,心中又是一痛,然後對妮露露出一個笑臉道。

「人類真是一種厲害的生命啊!」

「嗯嗯!是啊!真是厲害呢!」

……

「咔嚓!」

白哉撥弄了一下篝火,讓原本快要熄滅的火焰又精神了幾分,藍色的火焰如同一朵盛開的桔梗。

側過頭,妮露已經靠着自己的肩膀睡下。那麼安詳的樣子,甚至臉上都是笑着的。看樣子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了!

白哉抬起手,遲疑了一下,輕輕放在妮露那頭湖綠色的長發上。

那時候,緋真也是這樣子吧!疲憊而又幸福的睡了,只是那一睡便再也不會醒來。

想到這裏,白哉感覺喉頭一熱,竟然吐出一口血來!哂笑一聲,舊傷還是沒有痊癒啊!

抬頭看着那輪赤色的弦月,白哉眼前不斷浮現著親人的身影,父親、母親、爺爺、夜一、空鶴、海燕,一個個久違的面孔此時還是否還和自己離去時一樣。

緋真說父親遇刺,不過有憑着父親的實力,還有卯之花烈隊長的醫術,只要不是朽木源鳩親自出手,想來恢復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夜一空鶴那邊倒也暫時沒事。

倒是自己身旁的人,白哉眉頭皺起,終是放心不下。而且之前時間太倉促,後來有神志不清,眼下倒是可以通過妮露好好了解一下虛的本質!

心裏有了決斷後,白哉將那用獵殺大虛後用特殊方法留下的皮毛製成的披風往上拉了拉,直到妮露只剩下靠在自己肩膀的腦袋留在外面。俯下身,白哉在妮露發梢上輕輕一吻,閉上眼緩緩睡去。

……

朽木府。

這一日原本安靜了數月的大宅中,因為突然發生的事情再次混亂起來。

時間恰是白哉與緋真相見那一日的第二天,朽木府上的下人們被一陣孩子的啼哭驚擾到,推開緋真和露琪亞居住的房間,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露琪亞,卻不見緋真。

本是心底埋怨緋真這個當姐姐怎麼這麼放心把露琪亞一個人丟在屋子裏,然而當露琪亞哭哭啼啼的說出緋真去虛圈尋找白哉少爺,並且再也不會回來一類的話后。那些下人們心底才響起一個念頭,出事了!出大事了!

當下人們慌慌張張的向家主夫人朽木智子通報后,急忙趕到的朽木智子一邊抱起露琪亞,一邊接過下人們遞上來的緋真遺留下來的書信。

拆開其中一封寫着致家主以及家主夫人的信封,展開整齊的疊起來的信紙,在凝神閱讀一遍后。朽木智子放下信,看着懷中眼角尚掛着眼淚的露琪亞,又看看屋外那盛開的櫻花,智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緋真的身份,府上人都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哪怕名為朽木家的下人,但是其他人卻不敢那樣認為,只當是白哉少爺的客人般對待。

祖上是日本聞名的大陰陽家安倍晴明,本就家學淵博,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且心靈手巧,不論是茶藝還是女紅,在貴族夫人的圈子中都是很出名的。甚至,夫人智子還說過要把緋真認做女兒一類的話。

然而此時卻說走就走了!

沒有打一聲招呼,沒有讓別人能夠看見她最後一眼,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只扔下一個不滿四歲的妹妹,和一堆書信,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就像是晚霞般,只在夕陽西下的那一刻,留下自己最美好的時光,便不留痕迹的離去。

「讓我進去!滾開快讓我進去!為什麼你們直到現在才發現,為什麼之前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為什麼!如果不是你們的遲鈍,不是你們的冷漠,緋真姐姐就不會死了!既然人都沒了,為什麼你們還要攔着我,不讓我去看看緋真最後待過的地方!」

院子外,朽木彌生丸吵嚷着,來到朽木家這麼多年,下人們頭一次看到這個被本家的敵人分家朽木源鳩拋棄的孫子在這裏發火。

對於彌生丸的到來,下人們心底雖然不說但是多少還是有一些排斥的。特別是當朽木源鳩陷害了家主大人,之後又氣勢洶洶的殺上門來的時候,針對朽木彌生丸的一股敵視情緒便在下人們之間散佈開了。

朽木智子雖然之前隱隱聽聞了一些事情,但是這段時間因為要幫着父親銀鈴主持本家的各項事宜,反而沒有太在意。

聽到外面的叫嚷,朽木智子心底便明白了個大概,眉頭一皺,既是不滿下人們的擅自主張,卻也對彌生丸此時的不懂事有些生氣。

「讓他進來吧!」智子沖身旁的女管家說道。

當彌生丸自己推著輪椅緩緩的進來,倔強冷漠的面頰,雙目悲痛凄涼的看着屋裏的一切,最後落在已經不再哭泣,只是低頭靠在智子身旁沉默著的露琪亞,視線頓住,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意。

「智子夫人。」彌生丸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失禮,但是心底對於朽木府上對緋真事情的不聞不問確實感到惱怒。

「這件事是我們忽視了緋真。」智子將彌生丸的一絲歉意和心底的不滿堵了回去,「朽木府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所以我也不想要解釋什麼。只是,緋真這孩子對於白哉做的太多,不論白哉這次是否能夠回來,露琪亞我都會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扶養!」

彌生丸朽木智子的話弄得有些不知所云,他只道緋真的因為生病而亡故,卻不知其中原由。

「彌生丸少爺!」身旁智子的女管家將智子之前挑出來的一封專門寫給彌生丸的信遞出。

「給我的?」彌生丸疑惑了一句,待看到信上緋真那自己早已無比熟悉的筆跡,心底突然產生一絲從未有過的期盼,同時感動而又自責哪怕離去緋真都會記得自己,可自己卻未能見到緋真最後一面。

展開信紙,第一句便是緋真一貫溫暖親切的問候,恍惚間彌生丸聽到緋真在耳畔笑着說話的聲音,一如往日般。淚水瞬間將雙眼打濕,同時心底像是打碎了的沙漏,不斷流失著一些東西。

信的內容很多,雋秀精緻的每一個字,讓原本只能寫五頁的內容似又多出兩頁來。

信上簡單的一筆帶過緋真為了喚醒朽木白哉因而靈力盡失,身體消散的事情,在用日常玩笑一樣的話寬慰了彌生丸后。更多的書寫下曾經與彌生丸共處的樂事,還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彌生丸少爺,還記得木偶的故事嗎?少爺說那些失去靈魂只能被人操控的木偶是可悲的,可是私下總是覺得,如果木偶愛着匠師,即便是沒有自由也會很幸運吧!於是不禁聯想到弱小的,一直依護著白哉少爺的自己,會不會也像那個木偶呢?但是心底卻並不覺得傷心,只是苦惱,要是能夠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所以請彌生丸少爺不要生氣,不要怨恨白哉少爺,因為緋真真的很高興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來為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白哉少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彌生丸少爺因為受了太多的傷所以總是冷冰冰的看着這個世界吧!但是緋真知道其實彌生丸少爺內心也渴望着溫暖,也很善良。所以雖然很擔心,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一定會有一個比緋真更了解彌生丸少爺的人出現!而這期間,緋真做了好多玩偶,有一個是送給彌生丸少爺的,就讓她代替我暫時照顧著彌生丸少爺吧!希望我不在的日子裏,彌生丸少爺能夠多笑一笑啊!」

看完信彌生丸已經明白了一切,心是溫暖的,卻感覺到更加寒冷。從今往後恐怕便再沒有一個人能了解自己了吧!將信小心地折起,貼著心口放在懷裏,彌生丸心底想着。

至於朽木白哉,算是一手害死緋真的元兇。彌生丸雖然會聽從緋真不去恨,但絕不會像過去般尚心懷一絲感激地看待。

還有露琪亞,緋真唯一的妹妹,自己會像對待緋真一樣對待她。不過把她留在朽木府上暫時是最正確的決定。

而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再留在這裏的理由。是離開的時候了!

「打算離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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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朽木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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