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守護者
{盧頓?M172次列車?1號車廂?03號私人包廂}
列車飛速駛過,留下點點雨絲,灑落人間。
雲鏡逐漸停止了哭泣,只是依偎在阿拉懷裏,紅着眼,久久不語。
「我是個醫生。」阿拉決定主動開口,「見過很多的生死離別。」
雲鏡點點頭,靜靜聽着。
「我經歷過太多的搶救,心臟破裂,腹主動脈夾層破裂,腦出血,肺栓塞,窒息,腫瘤,重度感染,大出血,休克。」每報一個病種,背後就意味着一條或是幾條生命。
「病人走得太多,以至於,我都有些厭煩了。
每次遇到搶救,我都會變得極其煩躁不安。甚至到了後來,我一邊在瘋狂逃避,一邊又硬著頭皮給病人心肺復甦。
可,那又如何呢?能救回來的,十不存一,十不存一!
很多病人,該簽字的簽字,該出院的出院,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的流水線,自動化得沒有一絲人情溫暖。
以至於,在一段時間裏,我已經打算放棄醫生這個職業了。」
「那後來呢?」雲鏡小聲開口,帶着哭腔。
「後來啊,我想明白了。
生老病死,人終究是要面對的,逃不過,也逃不了。
但,我可以選擇,是選擇在病人病痛時解救一把,還是倒推一把呢?
古人有雲,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
我沒有這麼高尚,我只是希望,病人們能活得開心,活得有尊嚴就好。
或許,這就是一個小醫生最真誠、最樸素的想法吧。」
「我明白了,謝謝你!」雲鏡嘴邊咧開一角,很滑稽,也很心痛。
「明白就好。
我想啊,這麼多人願意為國犧牲,這麼多人前赴後繼,那肯定有他們最樸素、最純真的想法在。
或許是為了後輩們不再經受戰爭的痛苦,或許是為了後輩們能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或許,是為了看到後輩們有美好的明天。」
阿拉伸手,抹去雲鏡的淚痕。
「他們選擇了犧牲,他們選擇了負重前行,不是希望得到後輩的眼淚,而是希望看到後輩的笑容。
他們是最可愛的人,要笑着對面他們,好嗎?」
「嗯!雲鏡明白!」雲鏡想試圖笑起來,可嘴角才掛上一半,又塌了下去。
「沒事,慢慢走出來就好。我當初,也是花了好久才逐漸走出來的。
這是每個人的必修課,但不需要立刻完成。」
「我們是一群時刻對抗著危險和瘋狂的可憐蟲,但我們更是守護者。1」
「嗯。」雲鏡偎依在阿拉懷裏,一直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了。
{M172次列車?1號車廂?05號私人包廂}
單框眼鏡少年看着窗外的雨,靜靜地等待着。
只是,他左手邊的書籍自行一開一合,像是在訴說着雨時的不安和煩躁。
「小可愛,你就這麼沒有耐心?」單框眼鏡少年對着他左手邊的書籍說道,「也罷,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少年起身,向門外走去。
{M172次列車?1號車廂?06號私人包廂?門外}
「鐺鐺鐺...」一陣敲門聲響過。
單框眼鏡少年扶了扶眼鏡,看樣子做好了準備。
「請進。」門裏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
「嘩啦~」包廂門打開,
裏面有一中年男子,正襟危坐。
「古人有雲,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2」中年男子靜靜閉着眼,「我的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
「想什麼呢?你的任務才剛剛開始。」單框眼鏡少年微笑着關上了門。
「什麼意思?」中年男子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猛然想起什麼,打開一旁的公文包,裏面,正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
中年男子默默地流下了眼淚,沉默地像一座大山,「那她...」
「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你有兩個選擇,但無論哪個,都意味着要失去另一半。」單框眼鏡少年打開左手的書籍,翻到某一頁。
「不,這兩個選項都不太靠譜。」中年男子搖搖頭,「我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哦?是誰?」單框眼鏡少年從書中抽出一張紅桃A,「等等,是她們。怎麼?你信得過?那可是兩位素未相識的陌生人。」
「陌生人?那又有什麼信不過的。我大壤玥人傑輩出,巾幗英雄一呼萬應。」中年男子遞過文件。
嗖~文件飛進紅桃A中,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行。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天理長驅,人族永存,祝你好運。」單框眼鏡少年打了個『祝好運』的手勢,便離開了。
「天理長驅,人族永存。」中年男子從座位的底部翻出一把障刀,「我,太倉,上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M172次列車?1號車廂?02號私人包廂}
一張大Joker從門縫裏划進,在地板上轉悠個不停。
貴婦伸手拿起這張卡牌,輕輕點了一下。
卡牌上的Joker拉起大弓,朝着斜對角射了一發。
「嗯?這方向...計劃有變?」貴婦思索幾秒,露出一個玩味的微笑。
「有趣!」
{M172次列車?1號車廂?03號私人包廂}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請進。」阿拉把雲鏡放在一邊,稍微整理了一下。
「兩位,吵架了?」單框眼鏡少年從細節處看到了雲鏡的脆弱。
「是啊。」阿拉點點頭,「因為一點點不愉快的小事。」
一旁的雲鏡拉拉阿拉的衣角,有些靦腆,又有些害羞。
「年輕人動動嘴皮子就行,可千萬不要傷了心。惡語易出,破鏡難圓,希望你們能明白。」少年遞過一張紅桃A,「兩位,幫個忙唄。」
「什麼事?」阿拉接過紅桃A,反覆琢磨起來,但可惜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我本來是要去見霍格道夫校長的,但奈何威倫電報發來,說有急事需要我去處理。無奈,我只好選擇在最近的下車點下車。
正好兩位是要去米德加特的,能否為我帶份東西。這張祈求平安的平安符,就當是報酬了。」
「可以,」阿拉點點頭,「東西拿來吧。」
「不管怎麼說,這位少年是幫過阿拉的。知恩圖報,於情於理。至於平安符,真能保個平安也行。」
「就是這本書。」單框眼鏡少年指了指手中的書,「這本古書,原本應該需要我親自送到霍格道夫校長手中的。」
這是一本跟《新華字典》差不多厚度的書,還挺實沉的。
「行。」阿拉接過書籍,連帶紅桃A一同丟進兔兔背包里,「我會親自交到霍格道夫校長手中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單框眼鏡少年行禮感謝,「我叫世界,就是全世界的那個世界,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叫雲邱,也很高興能認識你。」
「提醒一句,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不要輕易打開廂門哦!」單框眼鏡少年世界,親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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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1:出自《詭秘之主》。
標2:出自司馬遷的《報任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