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重迷失

在大喊大叫、物理手段的叫醒都沒有起作用后，狄薩克有些崩潰。

「溫斯特，你快點醒過來啊！」

突然，他聽見了上樓梯的聲音。

「咚咚咚」

木質的老舊樓梯低聲呻吟。

一聲聲如同敲打在心頭，心臟也隨之一下一下的顫動。

他呼吸紊亂起來，該躲到哪裏？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

灰塵飄飄搖搖的降落。

「吱嘎」「叮噹」「匡」「吱呀」。

木門被重新關上。

狄薩克仍舊靜靜的呆在床底下。

掩住口鼻，屏住呼吸。

「吱嘎」

頭頂的床板慘叫一聲。

醫生躺了下來。

狄薩克大氣不敢出。

憋的好難受。

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輕輕移開手，儘可能緩慢的呼氣吸氣。

「呼……」

輕輕的呼氣……

地上的塵埃盪開。

「吱呀」

頭頂的床響了一聲。

嚇得他又立刻屏住了呼吸。

不對，我為什麼要害怕？

他覺得很奇怪，這應該是環境強加上來的。

開什麼玩笑，他什麼時候有過恐懼這一情緒。

但是他確實清晰的感到了自己的恐懼。

「吱呀」

「貝森先生，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到合適的試驗品。」

大概是助理進來了。

「那還不快去找？找我有什麼用？」

似乎囁嚅了一下，助理接着道，「我覺得……我們這樣是不是……」

「不，這樣很好。」

醫生直接打斷了助理的話。

「他們盡到了自己的價值。」

「為偉大的實驗獻上生命，

如同那些小白鼠一般……」

「不，他們就是小白鼠。」

狄薩克聽到了一聲輕笑。

助理默默無言的退了出去。

「吱呀」

醫生從床上起身，「呵，主體啊，你犯的錯，還要我們開想辦法。」

「啪」

他捏著溫斯特的臉，給了他一巴掌。

「雖然要感謝你給了我們被創造出來的機會……但是……」

他拿起剛剛調好、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藥劑，「那就請你不要醒來啊！」

怪不得叫不醒。

他瞄到了藥劑瓶上貼著的紙的字。

是致幻類藥物。

「哼」

醫生冷哼一聲，將溫斯特摜倒在地。

而後利落的走了出去。

狄薩克趕緊爬了出來，這下要怎麼叫醒啊！

有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進入環境不就好了？

只是……再次進入的話，「易傷」的程度會翻倍。

會達到僅僅是輕微的觸碰斗會對他造成傷害的程度。

要去的。

溫斯特啊。

小傢伙在等我拯救他呢。

我的投影竟然是鳥嘴醫生。

治癒人卻不求回報，行走於陰影中的神秘醫生。

原來他是這麼看我的。

不可以讓他無謂的期待。

他還小，還有可能。

二重幻境。

是一個公園。

突然從陰暗的小角落換成熾烈陽光照耀的地方讓他很不適應。

閉目了許久后才睜開眼睛。

「媽媽……這個大哥哥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啊？」

「小溫特乖，

不可以說別人的壞話哦。」

一個小孩子和一個溫柔的女子。

小溫特？

溫斯特？

把他喚醒就……

好難。

相較於殘忍冰冷的事實，肯定是虛假卻無比美好的幻境更吸引人。

溫斯特已經沉湎於美好的幻境不願醒來。

叫醒他……太殘忍了。

「啊，是啊，我有一些輕微病症。」

悲劇是什麼？

是將美好戳碎，讓圓滿的殘破，讓潔凈的污損，讓一切燦爛輝煌暗淡消逝，不再為人所知。

他就要做這個「劊子手」。

扛起溫斯特他就開始跑。

「嗚哇！你這個壞人！你要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孩子！我的孩子！」

沒有理會。

狄薩克一路奔跑。

在這裏吧。

一處陰暗荒無人跡的小樹林里，狄薩克放下了溫斯特。

「我說，溫斯特，這……」

他對上孩童微微泛著晶瑩的淚光的眼睛，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想說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嗎？」

男孩開口，昏暗的陽光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可這有又何妨？」

「真假重要嗎？」

「在這裏我的父母還健在，沒有舊日的侵擾，沒有黑霧，一切災難都離我遠去。」

「那我為什麼要回去面對現實？」

狄薩克無言。

「來戰吧。」

「拿出你的藥劑！溫斯特·奧納斯。」

自殺可以脫離幻境。

他殺一樣可以。

死亡便可以。

「不。」

溫斯特知曉現在已經進入第二層幻境的狄薩克非常虛弱，不可以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害。

「拿出你的藥劑！奧納斯！」

「不，放過我吧，狄薩克！」

「求求你！我只是想和家人一起生活而已！」

「為什麼！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願望了啊！」

溫斯特嘶吼着落淚。

「現實不可拋棄，無論多麼沉重。」

「無論多麼悲哀凄苦，那是必須接受的東西。」

「無能的人才會逃避。」

金屬凝聚。

長刀在手，狄薩克冷漠的看着溫斯特，「來戰吧。」

「不要逼我！狄薩克！」

溫斯特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顫抖着手，拿出了一瓶猩紅的藥劑。

最令人崩潰的不是一直的低谷。

是從雲端突然墜落。

溫斯特已然崩潰。

他一直無法接受自己放棄了救贖父母的機會，無論多少次的推演，自己那時候都完全有可能救下父母。

而現在有了一絲希望，哪怕是虛假的。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蜘蛛絲一樣，他們不會在乎抓住的是什麼，他們只知道，我抓住了「希望」。

「對不起，狄薩克。」

溫斯特驟然停止了崩潰的哭泣，平靜的猙獰道。

藥劑被擲出。

狄薩克非常清楚那是什麼藥劑。

那還是他幫忙完善的藥劑。

能夠帶進幻境中的藥劑，與靈魂綁定的藥劑。

僅此一瓶。

沒想到會用在我身上呵。

自嘲的笑笑，狄薩克放棄了抵抗，張開雙手準備迎接猩紅的藥水。

「滾開啊！狄薩克！」

溫斯特終究還是，選擇了自殺來終結這個幻境。

那藥劑是直接損傷靈魂的。

溫斯特蹲在地上捂著臉。

狄薩克吃力的站起，伸手想要搭在溫斯特的肩頭，「呵，咳咳咳，看來你還是……」

溫斯特猛的一擺手，「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