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地獄邊境，靈薄

狄薩克笑了一聲，小孩還在鬧彆扭。

「聽我說，溫斯特。」

他蹲下來，和溫斯特的眼睛對視。

「有些事情無可更改，無可彌補，但是即便這樣也不要用愧疚懲罰自己。」

「笑和幽默也許並不能有多少作用，但是之前能有一些作用。」

屁話。

他心裏默默想着。

但是小孩還沒有經歷那麼多。

大概不知道吧？

不重要。

「所以，現實還有人等你，還有人牽掛你，還有人為你夜留燈，回家好嗎？」

靜默。

光從木板的縫隙滲入房間。

「好。」

滿臉都是淚的小孩悶悶的回答了一句。

幻境中的世界崩塌。

一片片飛向溫斯特。

人與物體皆破碎成片，湧向少年。

還挺漂亮的。

不漂亮了。

他看到殘肢斷臂，看到污濁泥濘。

但是這也是一個人的組成部分。

一個人必然不可能是全部為善，一體兩面，善惡共存才是一個生靈的真正存在形式。

如同那些神祇一般。

單純的將人區分成善惡未免太過……

「不必再說了，狄薩克，讓我靜靜。」

被重新撕扯開裂的傷疤。

狄薩克嘆了口氣，走到床上，這一次好累。

屋裏靜悄悄的，只有溫斯特輕輕抽泣的聲音。

丹和雅各布大概是出去了吧。

在幻境中雖然不必睡覺，但是勞累仍然會疊加到身上。

睏倦的睡去。

他是真的沒有精力再去關注其他事情了。

意識漸漸回籠，耳邊傳來呢喃低語。

「……是不讓人省心呵，不過也……」

阿斯莫德的聲音？

他睜開眼皮，只看見阿斯莫德在和一個陌生人交談。

是一位騎在有翼飛馬身上的俊美男子。

系爾？

掌握一切事物運行之理的系爾？

不對，為什麼阿斯莫德會出現在這裏？

明明沒有召喚啊。

他看見阿斯莫德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聲音。

「我說，阿斯，到時間了。」

「命運交織的點已經到來，群星也都已經歸位，最好的時機就是明天！」

「可是風險太大了！」

「這是命運的註定，阿斯。」

雙神激烈的爭吵了起來。

「命運，你也知道，亞斯塔祿也無法改變，甚至所謂全知全能的猶格·索托斯也無法改變。」

「我知道，可是為什麼是他……」

「這是命運，阿斯。」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就要強行……」

系爾的身後浮出一個傳送門，黝黑中透露出一絲猩紅。

莫名的聲音傳出，「好吧，我，同意。」

阿斯莫德沉默了一下而後妥協。

隨後一把拎起狄薩克就走。

誒？

誒誒誒？

還不甚清醒的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帶到了靈薄。

至於他為什麼能夠斷定這裏就是靈薄……

猩紅高牆，濃重的舊日氣息，徘徊遊盪的靈體。

毫無疑問，這裏就是人世的時空與舊日所在的各個時空的交界的地方。

78位神祇在此看守這一缺漏之處。

隱約可見旁側巨大的銀之門。

傳說中連接着猶格·索托斯所在之地的銀之門。

萬物歸一者、無名之霧、時空支配者、門階潛伏者……

猶格·索托斯。

「到了。」

「阿斯，你知道怎麼做的。」

「可是萬一不成功……」

「一定會成功的。」系爾面無表情道，「難道你不相信祂？」

阿斯莫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祂」的話，一定可以。

可是……算了。

他轉過頭來，「狄斯達克福格·洛德，我的孩子。」

嗯，暗裔身上確實有阿斯莫德的血脈，所以祂稱呼我為孩子沒有問題。

「不，你是我的骨肉。」

咦？祂會讀心？

這也正常，畢竟是至上四柱兼七魔王之一。

不過這也沒問題啊，有血脈不就是骨肉嗎。

「你是我的次子，狄薩克。」

狄薩克驟然抬頭，瞬間清醒。

「不要再磨蹭時間了，阿斯。」

系爾冷冷道。

「等我講完的。」

阿斯莫德嘆了口氣，飄到狄薩克面前，輕輕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當年聖戰……不，在那之前，你母親莉莉絲懷你懷了千年之久。

一般我們的子嗣是百年就可以出生。」

「所以我們非常焦急，擔心着你卻無能為力。」

「就這樣又持續了千年，就在我們都快放棄的時候，祂來了。」

「祂是最璀璨的一顆星星，祂就是王冠。」

「祂是我們培育出來的最得意的作品。」

「名為莫納克的神祇。」

莫納克？

狄薩克看了看手上純白的戒指。

「是的，掌握一切抽象之物的全知之神，莫納克·布羅德莫。」

「然而在姆西斯哈又一次在與猶格·索托斯的鬥爭中失敗后，祂瞄向了支持猶格·索托斯的莫納克，並且將重心放在了打破人世與舊日所在時空的壁障上。」

「我們別無選擇，我們的根源是人類，我們從人類中誕生而高於人類，我們象徵的是已知，是善惡。」

「而那些舊日大多是宇宙規則的化身。」

「祂們不關心任何東西，即便祂們會有時對某樣東西感興趣。」

「於是便有了聖戰。」

阿斯莫德頓了頓。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東西般輕輕搖了搖頭。

「聖戰的時候，你出生了。」

「吸收了戰爭帶來的殺戮血腥與殘暴。」

「我非常擔心你，於是便將你送到亞斯塔祿那裏了。」

「亞斯塔祿你也知道吧？」

「畢竟你的召喚學學的那麼好。」

「可以自由穿梭時空的懶惰神祇。」

「祂是最了解命運的那一個。

於是祂遵循命運的指引，將你交給猶格·索托斯保護。」

「在聖戰中，姆西斯哈在將要消逝時決定孤注一擲，用盡最後的力量向猶格·索托斯攻擊並撕裂人世與舊日間的壁障。」

「猶格·索托斯那一堆泡泡沒能完全護住你。」

「你受了很嚴重的傷，身體虛弱，甚至失去了神格，而我們忙於堵塞缺口。」

「我沒有選擇，只能讓你下界，去人世生活，靈薄惡劣的環境並不適合你。」

「這便是你的經歷。」

阿斯莫德無言的注視着狄薩克。

狄薩克感到無比混亂。

「而莫納克祂，……」

後面再說什麼狄薩克便沒有再聽見了。

「狄薩克？」

阿斯莫德講述完畢，輕輕喚道。

「現在你需要做的是……」

「拯救化身黑霧的神祇，莫納克。」

為了阻止舊日的侵蝕，莫納克化身黑霧，吸納舊日氣息。

在化身成黑霧前，祂說了一句話，「你們的孩子會拯救我，祂將和我一樣，甚至高於我。」

一樣什麼？

祂們不知道。

不過現在知道了。

大概知道了。

一樣的，擁有神祇的神格，人的人格。

甚至，還有舊日的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