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變

寒光閃動，鋒刃爭鳴，卞喜手中高舉的鋼刀作勢便要向著那斥候脖頸處劈砍而下，說時遲，那時快，一塊石頭從樹上猛然拋出將卞喜的鋼刀撞翻。

「叮噹！」

「誰！什麼人？」

嗡鳴之聲尚未消散，一眾白波賊卻已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攪亂了心神，也顧不得再去處置那斥候，紛紛各自舉起鋼刀、鋤頭，四下打起了周圍的動靜。

說不慌，那純屬騙人，要知道，此刻眾人身處孫堅軍萬餘軍馬的包圍之中，一旦被其他游弋的孫堅軍小隊發現，那麼眾人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快走！」

趁著眾人無暇顧及，樹叢中，葉楓看準先前那唾棄卞喜的斥候拋出繩索，說來也巧，雖是第一次，但葉楓下手卻出奇的准，不偏不倚，猶如套馬一般直接牢牢的套在了那斥候身上。

雖然武力值只有43，開不得弓，使不得槍的，但拉一個人卻還是綽綽有餘，何況，江東軍士大多體態短小精悍，極少有北方漢子高大魁梧，故而，葉楓沒費什麼勁便直接將那斥候拉進了樹叢之後。

「想跑，沒那麼容易！」

餘光捕捉到那斥候飛向樹叢的身影，卞喜雙目圓睜，將手中鋼刀丟在地面，手腕抖動間，響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與此同時，葉楓腦海中又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貌似已經好幾章沒響了）：卞喜特技「流星」發動，對應目標武力值低於卞喜，流星錘擊中概率為50%。

「著！」

一聲厲喝，卞喜掌中疾光驟顯，鐵鏈帶動着鏗鏘之音在夜幕中演奏起死亡的樂章，對着那斥候的脊背處呼嘯而去。

月光下，急速舞動的流星錘匯聚成一道刺眼的光斑，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在那斥候身軀隱沒入密林的剎那，不偏不倚，正中那斥候的脊背之上。

「一個不留，殺！」

眼見葉楓與那斥候逃走，卞喜倒也不追趕，只是轉過身去，將冷酷的眼神在餘下九名斥候的身上掃了一圈后，毫不留情的將右手下劈，做出了一個「殺」的手勢。

少頃，密林之中，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話分兩頭，再說葉楓「冒死」救下那斥候，二人相互攙扶著在崎嶇的林間一路狂奔，奈何適才卞喜那一錘將這斥候傷的實在過重，二人奔波不過一里，便聽得這斥候喉間發出一聲悶響，「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箭來！

「壯士，你怎麼樣！」

扶著那斥候躺倒在一棵松樹下，葉楓隨手抓過半截枯木墊在他的腦後，便於他呼吸順暢些。

「壯士，你想說什麼？」

眼見這斥候面相中的血色正在迅速消退，葉楓深知此人大限將至，眼見其口唇不住開合，似乎是想交代些什麼，於是趕忙附耳在對方嘴邊仔細傾聽起來。

「快……快趕回……大營！」

「告訴朱……朱大……朱大人，情況……」

隨着血色消退，這斥候言語也開始變得愈發含糊迷離，最後竟是只能依稀吐露出幾個字來，但其大致語意葉楓已然知曉，這時候是想他趕緊趕往城外的孫堅軍大營報信，敵人既然在半路埋伏，那麼城中一定有變故發生，讓他趕快發兵增援。

「可我沒有口令，恐怕入不得大營，壯士，口令是什麼？」

彎彎繞繞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說老實話，葉楓心裏也有點打鼓，他並無切實把握可以誘導這瀕死的斥候說出口令，但眼下卻只能寄希望於這將死之人意識迷離之際可以透露出些許線索。

「口……口令……鋤……奸……剿賊，匡扶……匡扶，河山！啊，你……」

將心懸到了嗓子眼，在緊張和興奮中，葉楓終於套出了全部口令，可就在這斥候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突然他的眼中暴射出一身光芒，仿若察覺到什麼似的，原本瀕死的他竟然猛地坐直了身體，雙手作勢便朝着葉楓咽喉扼了過去。

「噗！」

「噗，噗!」

接二連三的悶響不斷響起，葉楓起伏着胸膛，將手中緊握的匕首不斷的刺向那斥候的胸口，鮮血順着鋒刃噴濺而出，浸濕了他的手掌，衣袖，而那斥候，在咽氣的最後一刻，仍舊不甘的睜大着眼睛，雙手死死的扼著葉楓的咽喉。

直到卞喜等人趕到，葉楓手中的匕首依然機械般不斷的刺向那已經倒地的斥候屍身，原本清冽的眼神，此刻已然變得麻木、甚至，微微有些猙獰，整個人空洞的、機械的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動作，那就是——戳、插、刺、扎。

見此情形，卞喜等人相互張望了一眼，躊躇半晌，最後，還是卞喜上前一步，抬手握住葉楓攥著匕首的右手，用沙啞但堅毅的聲音提醒道：

「刺這裏！一擊斃命！」

說着，卞喜手臂揮動，帶着葉楓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入了那屍身的心臟處，當匕首停止刺入的那一刻，卞喜明顯感到葉楓的的手臂猛然一滯，隨即，空洞的眼神，開始逐漸恢復了生機。

轉過頭來，葉楓看了看卞喜，又看了看身後的其他人，人群中九名白波賊已然換上了孫堅軍軍士的服裝，靜靜地的等待着葉楓的命令。

今夜，對葉楓來說，注無論身體，還是心靈，定個嶄新蛻變，前世作為連雞都沒有殺過的，如今卻切實的奪走了一個陌生人的生命，雖然緊張、恐懼，但在亂世中如想存活，這一切卻是葉楓必須要經歷的，早來，比晚來好。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清澈的眼神漸漸蛻變，當天真不在，取而代之，便是冷酷的殺伐，和必勝的信念。

「兄弟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