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逢江早早就來了,見徐峰還在打坐,就沒出聲。

做好早功,天邊一抹晨光初現,抓住這個瞬間,納入體內。

這是影宗獨特的修行法門,門派內管這個叫做露白。

影宗走的是直接狠辣的路子,四境影修學會入影這個技能后,在殺人後,能看見別人所見。

學這個,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心神穩定,以防誤入歧途。

並且儲存的元氣也會化為影種。

贏逢江看着他,好想看出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劍氣?」

徐峰睜開眼,看見贏逢江就坐在邊上,贏逢江修為高深,來去無蹤,都到了自己身邊還無法察覺。

他運下一口氣,無奈道:「是的,劍氣只能存在一日,過了一日就無法儲存。」

一道劍氣漂浮掌間,相當於凝尊境劍修強力一擊。

這並不是說徐峰有多強,而是墨離的劍氣實在霸道,當初要不是怕自己強行使用會爆體而死,早就吧郭河龍一劍砍死了。

贏逢江瞄了眼那股劍氣,隨彈出一道影種,將其裹住,影種變為墨離的樣子,劍氣收斂。

徐峰瞪大圓眼,看着那道劍氣,他沒想過影種還能這麼用。

好奇的伸手觸碰那道劍氣影種,很快就歸入體內。

「高天沒有教你這些?」贏逢江問道。

「沒有,他說到了星橋境再教我這些。」徐峰迴道。

其實高天真不像個宗主,對於徐峰和姜陽的教育,他也基本只教徐峰武功,至於其他什麼影宗理念之類的,別說教,提都沒提過。

他不覺得徐峰一定要學的多好,雲國還沒有爛到非要一個徐峰來拯救。

姜陽從小聰慧,去高天那裏時,就明白自己為來要做什麼。

以後即便影宗壯大,也有姜陽來保護徐峰。

所以高天對徐峰的修鍊都不是很上心,一切隨緣。

還好姜陽對徐峰的幫助一直很上心,但是對於徐峰的其他的諸如「為什麼練武」之類的「意義」之類的卻隻字不提。

他覺得自己能扛起一切,徐峰只需要做開心自己就行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贏逢江和高天的來信之間,互相都很親切的問候了對方的父母。

但是礙於某些規矩,贏逢江不好直接把徐峰搶走,直到如今,徐峰才到了他的身邊。

但是徐峰一直都把這個問題藏在心底,他雖然也有一些模糊的答案,但是到底還是看的不真切。

而且隨着老胡上次在辦公室的提問,還有東方阿姨的暢談,這個問題越發困擾着他。

「我修行是為了什麼?」

他沒頭腦的問了一句,驢唇不對馬嘴。

贏逢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這個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就像影種能吸納劍氣這個妙用,也是我自己尋摸出來的,修鍊上,我能指導你,但是人生的路,我只能給你指個方向,路,終究是得自己走。」

徐峰想了想,重重的點頭道:「嗯。」

自那次郭河龍事件之後,他心中隱隱有一個想法,但是並不完善。

贏逢江知他心中所想,便道:「你道俠客林嗎?」

「知道,高天有講過,是一個主張懲奸除惡、劫富濟貧類似於梁山好漢的組織。」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沒了嗎?」贏逢江繼續問道。

「不知道,是因為錢還是內訌?」

「都有,很接近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劫富濟貧,

劫誰的富,濟誰的貧?如果只是一個人,還能很好的履行他的諾言,但是俠客林是一堆江湖草莽的組織,幫主薛威一開始的想法是好的,想效仿古時俠客,行俠仗義,遊歷天下。可是一但建立起組織,實行起來,這就是一句假大空的話,落不到實處。很簡單,怎麼定義富人?哪個富人該劫,是為富不仁的人還是天下所有富人?俠客林始建於1948年,那是什麼年代知道嗎?」

「混亂三年。」徐峰答道。那一年妖族出現在邊疆,人類被分割開來,直至1978年劍客楚川,一劍開山,硬生生的為華夏劈開了一條路,可以北通蘇荷,影宗的出現,也是從蘇荷的思想傳過來的。

「對的,當時妖族霍亂,人道不昌,神州半數盡落敵手,俠客林幫助薛威不忍見人族衰敗,便打出「降妖除魔,懲奸除惡,劫富濟貧」的口號,創俠客林,因他修為高深,元炁才恢復四年,他就有四境修為,而且靈體雙修,所以振臂一揮,應者雲集。最多時幫眾足有三十多萬人。」

說着他將墨離從徐峰體內抓出,置於掌間,道:「劍有雙刃,殺人也殺己。所謂俠客更是如此,俠以武犯禁,犯什麼禁?犯別人的禁當然也犯自己的禁。本來就是因為一句假大空的話聚集在一起的江湖草莽,魚目混珠,好人有,壞人也有,這就造成了俠客林後期越來越混亂。薛威深感無力,乾脆讓出了幫主之位,可是問題本來就是意見不合,他在位時還有所忌憚,可一退位,幾大長老就大打出手,最後誰遭殃?當然是百姓遭殃,最後弄的富人不喜歡他們,百姓也厭惡他們,僅僅三年,就樹倒猢猻散了。」

贏逢江屈指一彈,墨離射回徐峰體內。

然後繼續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不要行俠仗義,反而我很高興你能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能想想,行俠仗義是為了什麼?是你一時的快感,還是利民千秋的大事,沒有宗旨和根本的事,難成氣候。明白了嗎。」

「明白了。」徐峰道。

以前徐峰一直渾渾噩噩,過一天算一天,有一部分是自己懶得想,更多是高天不願教。

可是在經歷過一系列事情之後,他越來越想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

他其實一直都很羨慕陳忱,哪怕他看起來很蠢,但是有一個一直不會動搖的信念。

徐峰也嘗試在找這個東西,但總是很迷茫。

經過贏逢江一番點撥,他有些明白了自己的路,哪怕前途依然雲遮霧繞,但是自己總要走下去。

贏逢江起身,象徵性的拍了拍腿上的灰,道了一聲:「走吧。」

天地華堂,越州最豪華的宅邸,位於臨安郡市中心。

珠光寶氣,光彩奪目。

門內傳來一聲:「嬴先生。」

金寶直接迎了出來,贏逢江笑道:「怎麼出來了,不在裏邊兒。」

「您來了我怎麼能不出來啊,哈哈。」金寶憨笑道,一點也沒有止小兒啼哭的樣子。

對着一旁的徐峰笑道:「徐弟弟,你也來了,真好真好真好,待會兒結束之後要不讓我手下帶着你逛逛臨安府?」

贏逢江邊上的東方靜咳嗽了一聲,瞪了一眼。

金寶意識到說錯話了,趕緊賠笑。

「多大事兒啊。」贏逢江擺了擺手,道:「這個給你當新婚之喜了。」

一副藍銀色的鎧甲丟給金寶,他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看,差點叫出了聲。

他是誰,怎麼會認不得這副鎧甲?

他都找不到了,嬴先生是哪裏尋得的?

激動的他小女子似的扭捏了了好一會兒。-

才高喊到:「越州嬴先生到!」

門裏互相客套的客人都站起身,對着門外進來的一大一下兩個年輕人,筆直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能讓金爺親自出門迎接的,姓嬴的越州人,還能有誰?

越州就只有一個嬴。

贏逢江進門拱手作輯道:「天青門贏逢江,見過各位。」

眾人還禮,落座。

贏逢江坐在金寶右手邊,徐峰跟着沾光,也坐在了主桌。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還沒有開席,金寶仍在外站着。

徐峰小聲問到:「嬴叔,怎麼還沒開始啊?」

「還有人沒到。」贏逢江閉目養神,回道。

徐峰剛想再問,贏逢江睜眼望向門口,按住了徐峰的肩頭,示意他閉嘴。

一個聲音回答了徐峰的疑惑。

「孫先生,到。」

之間一金髮黑眸的高挑男子,牽着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子進了門。

令各位客人震驚的是,這位大佬擰著金爺的耳朵,罵了幾句獃子,金爺還只能賠笑。

這令各位客人不由得大吃一驚,更令各位驚訝的是,那男人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左手邊,且沒有一絲遲疑。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嬴先生盡然主動與那人打招呼,這不禁讓人猜測,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眾多紛紜之時,贏逢江開口道:「大聖。」

被稱作大聖的男人,點頭示意。

坐在邊上的孩童無動於衷,宴會卻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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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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