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獨闖江湖

賈似道又來襄陽了！這一次他來襄陽是推行他的「打演演算法」。呂文德一眾惶惶不可終日，但數日下來賈相只象徵性地清查了一下賬目，卻並沒有什麼動靜。這一日，竟叫他去召歐陽瀟瀟相見。呂文德心中暗道，這小子憑一首小曲竟能得相公如此青睞？

歐陽來到呂府參見了賈似道，賈相屏退了左右，囑他坐下。

寒暄完畢，賈似道直接就開門見山：「本相聽說你與劉整結為異姓弟兄，可有此事？」

歐陽瀟瀟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相公，確有此事。」

「你可知劉整駐守瀘州期間，虛報軍費、吃空餉、喝兵血？」賈似道一點沒兜圈子，單刀直入。

「小人不知，」歐陽有點慌亂，完全沒想到這「奸相」一上來就說這麼敏感的問題，「小人當日只是與劉將軍並肩作戰、義氣相投，遂結八拜之交。至於他如何整軍，又是否貪墨，小人是半點不知。」

賈似道似乎也覺得自己嚴厲了一點，馬上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歐陽少俠勿驚，本相心知少俠與此事無涉，也非興師問罪，只是有事相商。」

他頓了頓，轉了一圈，又變得嚴肅：「少俠當日所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真切打動了本相。本相斷定少俠乃胸懷百姓的仁勇之士。此次推行這『打演演算法』清點軍資也是為了國家經費不足，不忍再課稅百姓，何嘗不是憐我大宋百姓實在太苦啊。」

見歐陽不敢接話，賈似道逐漸聲色俱厲：「可你那義兄，不僅貪墨，而且屢拒本相的清查，還上書皇上，詆毀『打演演算法』。此等做法，本相本該將他罷官拿下！但他身在前線，手握重兵，本相為國家計，實在擔心他臨陣投敵，若此，則川中危矣！」

歐陽聽得心驚，小心回道：「賈相公召小人來是.....」

「你是劉整義弟，武功又超凡入聖，你若去見他，他定不會有所防備。你可見機挾持了他，我再令四川置制俞興順勢接管兵權，如此可將一場兵變消弭於無形。」

「相公欲陷小人於不義嗎？」歐陽前世就是個老好人，於義氣二字還是看得極重的。

賈似道語氣愈加嚴厲，完全沒了平時的和藹：「義有大小之分，朋友之義乃是小節，國家之義卻是大義，豈能因小節而失大義？歐陽少俠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只是說說而已嗎？」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大義凜然，歐陽感覺無言以對。這哪有半點「奸相」的影子，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史書搞錯了。思考了半晌，他還是抱拳說道：「小人非疑相公所言，但事關小人義兄，須得自己親查。我願前往瀘州，親自暗查此事，若如相公所言，小人定親自縛了義兄請罪！」

賈似道大喜，他可不怕歐陽自己去調查，劉整貪腐那可是板上釘釘。只是歐陽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這種事兒早已都不算「潛規則」，而是「明規則」了。

歐陽去向師父師娘稟告，說是要去四川會義兄劉整，也順便歷練一下江湖。夫妻二人覺得他確實需要出去闖闖，而且襄陽短時間應該沒有戰事，也就爽快答應了。

再回家向母親說明，歐陽大娘眼淚巴巴，雖是喜兒子有了闖江湖的身手與機會，但兒行千里，當娘的怎能不擔憂。好在現在家境殷實，她給兒子準備了厚厚的盤纏，千叮萬囑才作罷。

次日郭靖親自來送行，帶來了那柄倚天劍，說道：「你二師姐浪跡天涯，前日江湖有傳言說見她在西川。

你帶上此劍，若遇見她就把此物給她。若未見着，便作護身之物。」歐陽點頭接過寶劍轉身上路。

他計劃雇船順漢江而下至漢口停歇，再尋船逆長江而上直抵瀘州。這一路頗為順利，雖然兵荒馬亂時節，但歐陽身形高大又身背長劍，一副俠士作派，尋常盜賊倒也不敢打他主意。

他一路上憑弔黃鶴樓、穿三峽、登白帝城，竟似旅遊一般，好不愜意。只可惜一路上竟沒遇到什麼不平之事，自己「行俠仗義」的實踐活動遲遲不能展開，頗有些遺憾。

這一日，船到了烏江口的涪州。這涪州是一座建於兩江交匯處的山城，水路交通甚是發達，又未經戰火，商賈雲集，一片繁華之相。歐陽讓船泊了岸，自己上去遊玩一番。

這涪州城內也無甚名勝古迹，但這山城的青石板路高高低低，歐陽找了條僻靜的街道爬坡，又可遠眺長江，覺得別有一番古雅之趣。

忽然聽得山坡之上有人聲交談，自內功日進，他發現自己的耳目都更加聰明，遠遠的說話也能聽得十分明白。

只聽一個人說道：「你確定那是縣太爺的小姐？」

另一個人回道：「斷然不會有錯，兄弟們盯梢了幾日，親眼見她從縣太爺府上出來。」

歐陽聽這話馬上猜想這兩人是江洋大盜，這一路上想行俠仗義都落空了，可算逮到一個機會了。於是馬上屏息靜氣，繼續聽他們言語。

「她只帶了一個蹲桿（江湖黑話護院）和一個老婆子，那蹲桿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硬爪子（高手）。不過現在他們在茶肆喝茶，那裏人多倒是不好下手。」

「她這一路過來，定是去前面那廟裏拜觀音，你且帶兩個人跟着，我帶弟兄們去觀音廟埋伏。若有什麼變故，馬上派人來報。」

歐陽想起一路爬上來，那下面街上真有一個茶肆，不如去那裏看事態如何發展。於是迅速往山下奔去，果然見到了那個茶肆，來來往往的客商都在那裏歇腳，生意頗好。

歐陽慢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衣衫，進去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叫了一壺茶。他暗暗觀察周圍，只見果然有一個小姐模樣的人衣着光鮮，旁邊跟着一個侍衛和一個老婆子。想必那江洋大盜盯上的人就是這一桌了。

他正想觀察周圍，看看哪些是賊人，忽聽得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小二，來壺上好的永川秀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