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貢品

「村長，你快看，海里有棵樹。」

「上面有個人，快救人。」

「是個小孩！」

漁村。

臨海邊緣的小村，以打魚為生。

當村長劉夫子帶回昏迷的李尋樂時，一群人圍了上來。

「村長，這位是？」

村裏的劉老六上前一步，目光閃爍的看着李尋樂。

劉夫子聽后沒有理會，而是讓人抱着李尋樂朝着他家走去。

劉老六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李尋樂身上。

「爺爺，他是誰啊？」

剛回到家，就見一名穿着破爛衣服的女娃子跑了出來。

劉夫子摸了摸女娃的腦袋，慈祥說道：「這是爺爺給你找的玩伴，以後就叫他跟你一起玩好嗎？」

「好啊，好啊。」小女娃聽后高興的拍手，然後來到床邊，笑嘻嘻的看着李尋樂，時不時湊到李尋樂的面前，伸出手指掐一掐李尋樂的臉頰，發出鈴鐺一般的笑聲。

「村長。」抱着李尋樂回來的二牛來到村長旁邊，輕聲叫了句。

村長聽后瞥了一眼床邊，隨後跟着青壯男子走了出去。

「村長，男娃沒死，三天後就是祭祀了，要不我們就將他獻給祭神吧？」二牛試探道。

「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村長聞言后大喝一聲。

「可是，村長，如果不是我們他活不過明天，我們救下他，然後他報答我們，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二牛辯解道。

「而且，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又偏偏被我們發現，連老天爺都覺得我們太苦了，就讓他來緩解我們的痛苦。」

見村長一直沉默。

二牛訴苦道：「難道村長你想看着我們村的孩子被選中成為祭品嗎？」

「夠了，

二牛，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到最後，村長打斷道。

「可是……」二牛仍不放棄。

「二牛，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親手救了他，又親手將他送給祭神，這與我們親手殺了他有何區別？」

二牛聽后陷入沉默，最後深深嘆息道：「你說的對村長，是我錯了，但是村長，這一次是老六家的孩子，下一次可就是小魚了。」

「唉。」

直到二牛走後，劉夫子這才長吁短嘆，臉上掛着化不開的愁容。

劉夫子是漁村唯一的讀書人，懂得些許醫術，他幫李尋樂把脈之後，便搗鼓了一些草藥，讓小魚熬製成湯藥，餵給李尋樂吃。

因為李尋樂的緣故，今天並沒有打多少魚，好在有着平日的積累，劉夫子特意叫小魚拿出一條幹魚出來用水煮開，熬成魚湯。

別看小魚年齡小，但煮飯做菜樣樣精通，她做好飯菜之後便叫道：「爺爺，吃飯了。」

劉夫子此時正在查看醫術，也不算是醫術，只有十幾頁的樣子，連紙張都變得皺巴起來，上面的字體哪怕看的很仔細也未必能看清。

但這幾張記載醫術的紙張卻是劉夫子最為珍貴的東西，平時都放在最隱蔽的地方保養著，只有偶爾會拿出來看看。

聽到小魚的叫喚，劉夫子小心翼翼的攤平醫書，將其完整摺疊，放在方形盒子中，然後藏好，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今晚做了什麼好吃的？聞起來可真香啊。」劉夫子笑眯眯的問道。

「煮了貝殼蟹、白魚，爺爺，你先吃，我去喂弟弟喝魚湯。」小魚笑道，端起一碗盛好的魚湯進屋。

劉夫子見狀，搖搖頭坐在位置上，他的碗裏也裝滿了魚湯，桌子上的菜並不豪華，一碗魚湯，一碗蟹肉，一碗鹹菜。

咚咚咚。

忽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劉夫子起身打開門一看。

「老六，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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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幹什麼？」

撲通。

來的不只是老六，還有他的婆娘。

兩人見到劉夫子，二話不說就跪在劉夫子面前，懇求道：「村長，你知道我們來這裏幹什麼，我們就只有這一個兒子，求求你幫幫我們。」

「是啊，村長，求求你了，我們給你磕頭了。」

「唉，你們起來吧，你們孩子的命是命，這個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嗎？」劉夫子嘆氣道。

他的勸說沒能讓兩人起來，劉老六抬起頭說道：「都是命，但是村長，他快要死了，活不了多久……」

「那也是一條人命！」劉夫子正色喝道。

「村長，我們村子的孩子沒剩下多少了，你難道眼睜睜的看着我們村子的孩子全死光嗎？」

聞聽此話，村長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

見此，劉老六立即說道：「村長，不是我們要捨棄他，而是老天爺讓他來幫我們，犧牲他一個人，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我們村的孩子就能活下來。」

「是啊村長，小六好歹也是您的表孫，你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被祭神吃掉么？」

「只要您將他獻祭了，我們就有一個月的時間緩解，到時候我們肯定還會想到其他的辦法的。」

「用他來換取小六和小魚的性命，值得啊！」

夫妻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苦口婆說的勸說着，劉夫子的臉色陰晴變化著。

「村長，哪怕你不為小六考慮，也要為小魚考慮啊，他可是您唯一的孫女，您難道忍心看着她離你而去嗎？」

「村長，就當我們求求你了，我們夫妻兩給你磕頭了。」

砰砰砰。

「起來吧。」

良久之後，劉夫子低沉的聲音響起，聽到他的話，劉老六兩人臉色一喜。

「謝謝，謝謝村長。」

劉夫子沒有看兩人，而是嘆息一聲：「等小魚睡覺，你們再動手。」

送走兩人後，劉夫子靜默的回到屋子，看着眼前的魚湯，狠狠的喝了一口。

「祭神，呵呵……」

他嘴裏念叨著，眼神之中帶着仇恨。

漁村與世隔絕，宛如世外桃源，曾經是何等的幸福美滿。

可這一切在祭神出現的時候全都被摧毀了，誰也不知道祭神是從哪裏來的。

只知道，祭神每個月都要求他們獻祭一名三到十歲的孩童，如果不獻祭，就殺十個人。

起初眾人不信邪，甚至反抗，但力量懸殊，祭神一口吞掉數十個反抗者后，再也沒有人敢不聽祭神的話。

每個月獻祭一名小孩，對於漁村的負擔何其之大，短短一年的時間，村裏的小孩就被獻祭掉，如今也只剩下兩個。

他們不是沒想過離開漁村，但離開的人最後都會被祭神殺死，然後將屍體掛在村口的那棵歪脖子樹下。

幾次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離開漁村。

原本上千人的漁村如今也只剩下兩百餘人，恐怕用不了多久，漁村便名存實亡了。

等到小六和小魚都被獻祭之後，祭神還會放過他們嗎？

劉夫子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他們只能苟延殘喘一天是一天。

「爺爺，吃飯。」小魚從房間走去，對着劉夫子笑道。

三天後。

劉夫子早早的將小魚哄睡，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劉老六帶着人靜悄悄的走來，見到劉夫子，眾人點了點頭。

劉夫子搖搖頭，示意眾人別動，隨後走進房屋將李尋樂抱了出來，見到李尋樂，所有人的臉色都一陣欣喜。

「多謝村長。」劉老六接過李尋樂，對着劉夫子感激道。

劉夫子擺擺手，跟着眾人一起離開，離開的眾人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後跟着一個小小的身影。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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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夫子的帶領下，眾人來到祭壇所在位置，這裏早已經聚集了整個村子的人，他們全都望着劉夫子等人，在這裏等候多時。

「開始吧。」

劉夫子知道眾人等不及了，不敢耽誤時間，叫人將李尋樂放在祭壇上。

隨後，眾人遠離祭壇，跪拜在十米開外的位置，低着頭，誰也不敢抬頭看。

呼呼呼。

平靜的夜晚泛著冷意，隨着陣陣風襲來，這股冷意越發清晰。

眾人哆嗦著身體害怕的等待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夜越來越深。

風也越來越大，眾人依舊不敢抬頭，因為一旦抬頭被發現，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誰？」

忽地，有人聽到輕微的動靜，立即大喝一聲。

劉夫子也聽到了，他猛地抬起頭一看，赫然瞧見不遠處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小魚。

「小魚，你幹什麼，快回來！」

劉夫子臉色大急，連忙叫道。

「爺爺，弟弟在那裏，我要抱弟弟回家。」小魚聽到劉夫子的聲音，回頭倔強的說了一句。

「你不要命了！」劉老六怒道，但隨即想到什麼，壓低聲音說道。

劉夫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起身正欲準備將小魚帶回來。

驀地。

狂風呼嘯。

「糟了，祭神來了。」

所有人都害怕的低下了腦袋，唯有劉夫子，他站了起來。

小魚感受到狂風的憤怒，身軀不斷的顫抖著。

她一咬牙，抱住了李尋樂，瘦弱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爺爺。」

小魚抱着李尋樂朝着劉夫子跑去，劉夫子見狀，臉上的驚懼遍佈臉頰。

「快躲開。」

黑風襲來，瞬間就將小魚和李尋樂裹住。

「小魚。」劉夫子尖叫一聲。

眾人聽后頓時瑟瑟發抖，他們的腦袋低垂到地面。

小魚死了，村長也會死……

不約而同地，眾人的腦海中冒出這般想法。

「啊，爺爺……」

小魚求救的聲音響起，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不要。」

劉夫子大聲喊道，臉上帶着深深的絕望。

其他的孩童便是被這道黑風給帶走的，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他不敢想像，小魚要是被這道黑風帶走，以後他們還能再見面嗎？

一時間，絕望爬滿了身心，他奮力奔跑着，想要追逐黑風的蹤跡，可是黑風的速度又豈是凡人能夠企及的。

剛一眨眼，黑風便捲起小魚和李尋樂，老夫子只能無力的望着遠去的兩人。

「小魚啊……」

劉夫子悲慘的叫道，已然生無可戀。

那道黑風並未離去，正如村民們所害怕的那般，黑風見劉夫子敢抬頭注視着自己，頓起殺意。

它去而復返，將小魚和李尋樂舉高高，然後折回，準備卷死劉夫子。

劉夫子見到黑風，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害怕神色，反而站了起來，表情異常堅定。

「我給你拼了。」

劉夫子仰天長嘯，此時的他，無所畏懼。

「弟弟，快救爺爺。」

正當劉夫子以為自己即將命喪黃泉時，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猛然抬頭一看，卻見小魚正被一名孩童抱着。

「小魚沒死。」

劉夫子驚喜道，眼神重新煥發光彩。

黑風察覺到不對勁，它並沒有眼睛，卻能夠感覺到李尋樂的氣息。

呼嘯的黑風速度更快，朝着劉夫子捲起，他毫無顧忌，以這般速度，哪怕是劉夫子身後的其他村民也會慘遭牽連。

「哼，在我面前還想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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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尋樂看到黑風的動作，將火雲環朝着虛空一拋，頓時火雲環迸發恐怖的吸力。

這股吸力根本不是黑風所能抵擋的，它越是掙扎，吸力便越大。

很快，黑風的軀體一點一點的被吸收，到最後，火雲環不費吹灰之力將所有的黑風吸收，天地間瞬間恢復平靜。

「爺爺，你沒事吧？」

小魚被李尋樂放下之後快步跑到劉夫子面前，擔心的問道。

「爺爺沒事，沒事……」劉夫子心有餘悸的說道。

李尋樂沒有打擾爺孫兩人的溫存，而是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四周。

但他瞧見跪拜在地的眾人時，走過去說道：「你們可以起來吧？」

但沒有人聽從他的話站起，反而跪的更虔誠了。

李尋樂見狀沒有說話，搖搖頭轉身離開。

劉夫子聽見后鬆開小魚，來到眾人面洽，說道：「可以起來了，祭神已經被打跑了。」

直到聽到劉夫子的話，眾人這才敢抬起頭來。

他們小心翼翼的抬頭，目光膽顫，四處觀望着，當看見李尋樂時，所有人的瞳孔一縮。

「他，他怎麼沒死？」劉老六驚恐問道。

「是他將祭神打敗的。」劉夫子解釋道。

「不，不可能的，你在騙我們。」劉老六搖頭說道。

「你救下了他們，祭神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村長，你這是要將大夥兒都給害死啊。」有人想到什麼，恐懼不已。

「抓住他們，獻給祭神，只有這樣祭神才會放過我們。」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眼睛都一亮，他們的恐懼也隨着這句話煙消雲散，繼而變得殘忍起來。

「村長也要抓起來，他褻瀆了祭神，必須得到報應。」

所有的村民站了起來，怒視三人。

「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劉夫子沒想到會演變成如今這幅場景，被氣的直發抖。

小魚躲在劉夫子的後面，膽怯的望着這些平時和藹的叔伯，如今卻變得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抓住他們獻給祭神，一個都不能放過！」

隨着二牛一聲令下，所有人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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