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危難

34危難

更新時間:2008-07-31

就象我以前分析的那樣,有我們這個心頭大患的存在,隋軍是絕對不敢冒險向歷陽進攻的。因為我們隨時可以切斷他們的後路,斷掉他們的糧道,掐住他們的咽喉!因此,都快兩個月了,隋軍還是停留在淮安城內,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這期間,他們曾經組織過掃蕩,希望能夠找到我們的基地,以期與我們決戰。

但是江淮軍在暗處,隋軍在明處,再加上老百姓的心是向著我們的,而且申麟所率領的探子營又隨時的向我們稟報著隋軍的動向,因此他們的多次掃蕩也只能無功而返。

就這麼僵持了兩個來月之後,隋軍的弱點開始逐漸表露了出來。

首先是糧草的問題。人要吃飯,馬要吃草,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果沒有了這些,士兵哪裏還有打仗的**?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跟別人拚命吧!

可我們就是不讓他們得到糧草!

在河口的那一百車糧食被申豹燒光之後,隋朝廷也沒有能力再組織那麼多的糧草運送到淮安了。而且他們也知道,即使就是有糧食,能再運過來的話,恐怕到達淮安的可能性也沒有百分之五十,很有可能會再次的被江淮軍連窩端掉。因此隋朝廷只能告訴陳陵,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糧食的問題。

由於我們是倉促間離開淮安的,因此在淮安城內的民間還留下了一些糧食。

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是也算解決了陳陵的燃眉之急,讓他能夠挺到現在。可是畢竟這些糧食有限,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斷炊的邊緣了!

人如果一餓了肚子,那就有可能做出很多不應該做的事情。就象現在淮安城內的隋軍,本來他們剛剛攻佔了淮安之後,表現的還是很不錯的,軍紀良好,也沒有擾民的事情發生。如果他們歷來就是這樣的話,恐怕也就沒有那麼多老百姓起義造反了。可是一個多月之後,這些餓著肚子的傢伙們就暴露出自己的本質出來了。搶佔勒索百姓,敲詐大戶人家,只要是對他們有好處,他們就會「勇敢」

的去做。探子營回報說,淮安城內,大街上經常可以看到一個軍官帶領着一幫士兵,就如同黑幫收取保護費一樣,挨家挨戶的跟人家要錢要糧。如果不給的話,嘿嘿,後果可想而知!

這樣一來,百姓自然是怨聲載道。陳陵也曾經抓了幾個這樣的士兵,並且當街鞭打示眾,以敬效尤。可是這樣也沒能讓其他人害怕,反而是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沒辦法,誰讓他們餓著肚子呢?

申麟回報給我們,為了這個,陳陵的那個女兒陳玉真每天也是愁眉不展,卻毫無辦法。現在的淮安已經成了死水一潭了。

這個時候擺放在陳陵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撤軍,從哪來的就趕緊回哪去,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得到必備軍需的供給。另外一條路則是儘快的攻打下其他城市,比如說歷陽這樣的大城市。只有攻打下來,他們才可以從那裏得到補給。

可是說一下很輕鬆,但是要想把歷陽這樣的城市攻打下來卻又談何容易呀!且不說歷陽城堅河寬,駐軍又相當的多,是典型的雄城,就算他有可能被攻打下來,可是我們這一萬江淮軍在他的背後難道就會讓隋軍很舒服的就攻下歷陽嗎?

這樣的兩條道路陳陵都不會願意走。進,有後顧之憂;退,朝廷必然不同意,說不準宇文化及、楊素這些當權者還會說他剿匪不利,向隋煬帝參上他一本,將他撤職殺頭呢!因此現在的陳陵已經陷入一個兩難的境地。

這些天來我時常在想,如果換了我處於陳陵的位置上,那麼我應該如何去做呢?那個陳玉真又會怎樣對她的父親進言呢?可是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最後我想起一個自認為最好的辦法,那就是乾脆帶兵離開這裏,找一個好地方落草算了!反正我手裏還有兩萬多的士兵,要想在哪地方佔山為王,別人還真就拿我沒招法!

不過那個小丫頭會不會這樣告訴他爹?呵呵,我看夠戧!即使就算她會給她爹出這個招的話,恐怕陳陵也不會答應的。這個時代忠君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陳陵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干出這種事來。

那麼,陳陵又會怎樣擺脫目前的困境呢?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這是我出生的年代裏的一首歌的歌詞。此時也正好就是陳陵和杜伏威的寫照。

陳陵現在一定是愁的白頭髮越來越多了,可是杜伏威現在卻是滿面紅光,笑不離口的。

不過這個也只是我的形容罷了,杜伏威作為一軍主帥當然也不會那麼沒深沉的。就象現在,帥帳裏面所有的高級將領都在一起開會呢,而杜伏威則面色嚴肅的坐在帥位上看着大家。

其實這種會議跟本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把大家已經都知道的情況再說一遍,然後再通報一下自己軍內各部的狀況。已經是老掉牙的事情了,還要在會上鄭重其事的講出來。真是不知道杜伏威是怎麼想的,這些高級將領們又是怎麼想的,幹嘛會喜歡開這種無聊的會議!

可能是這幫傢伙都是社會的下層出身,現在得志了,就總喜歡搞一些名堂出來好證明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吧?

一到這個時候,我就是整個帥帳里最無聊的人了。本來不想來,可是杜伏威卻偏偏拖着我不撒手。沒辦法,只好來吧!來了呢,卻又鬧心的要死,只想昏昏欲睡,卻又不好意思……

不過今天還好,因為來了一個救駕的。當這幫傢伙吵得烏煙瘴氣的時候,外面忽然進來一個親兵,告訴杜伏威歷陽來信使了。

聽他這麼一說,帥帳里的人不由得都精神一振。是不是輔公佑要派人馬過來幫我們擺平陳陵了?

信使進來了,他程上來一封書信。杜伏威含笑着打開信封,可是當他看了信裏面的內容之後,笑容卻不見了,代之而來的卻是滿面的陰沉……

大家看到杜伏威的表情都不覺有些奇怪,還沒等別人開口詢問呢,性急的西門君儀已經開口了:「大人,怎麼了?那信上寫的什麼?」

杜伏威將信猛的向桌子上一拍,陰森的說道:「李子通你這個小人!要是抓住你的話,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回過頭,他看了看旁邊的闞陵,說道:「你給大家念一念這封信吧,也讓他們都知道現在是一個什麼狀況!」

闞陵答應一聲從帥案上拿起了信箋,高聲的朗讀:「吾弟伏威親覽:近有探馬回報,李子通於滁州集結大軍三萬,親自掛帥,並拜伍雲昭為先鋒,帶領兵馬向我巢湖行進,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為兄無奈,只得親率歷陽城內人馬一萬五千,前往巢湖迎敵,誓將李子通小兒拒之門外。這一戰不知何時方可罷休,故此淮安方向只能仰仗弟之威風矣!近聞報弟之拖延戰術運用極佳,陳陵匹夫只能徒呼奈何,兄甚慰之。望吾弟再接再厲,定不饒過來犯之敵,令吾無後顧之憂為幸!兄言至此,吾弟保重!另,請代吾向郭先生問好!」

闞陵念完之後,帥帳裏面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知道杜伏威為什麼臉色陰沉了。

對於江淮軍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壞的不能再壞的消息了。前門的老虎還沒有打退,後門卻又來了一群惡狼!李子通帶着四萬人去巢湖可絕對不是看風景去了!

過了半晌,西門君儀才懦懦的說道:「大人……那個,那個,輔大將軍的意思是不是……咱們這邊就沒有人幫忙來了?」

「哼!」杜伏威冷哼了一聲。「還想着有人幫忙?要不要李子通過來幫你呀?現在我們是兩面受敵,哪一邊的情況都糟糕透了!李子通這個王八蛋一定是知道我們這邊被官兵牽制着,因此才敢於犯我邊境。他是一個純粹的小人!你們看着,以後早晚我要讓他在我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着這如同冰窖裏面傳出來的聲音,我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轉頭看了看寧寧,見到她此時也正好看向了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杜伏威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都說一說吧,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

沒有人應聲。

這個時候誰敢說話?萬一哪句話說錯了,杜伏威還不把他當撒氣筒?

看了看大家都沒有表示,杜伏威的眼睛轉向了我:「郭兄,你說呢?我大哥在信裏面可是專門要我向你問好啊!」

嘿!向我問好有個屁用?這時候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沒向太白金星學過什麼「撒豆成兵」的法術,讓我上哪給你們找幫手來?

哎!的確是挺苦惱的……

我還沒想好應該怎麼對杜伏威說呢,帳外忽然又有一個親兵進來說道:「稟報元帥,淮安城內的探子營兄弟有緊急軍情回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時候淮安城又能有什麼緊急軍情?

一個探子快步的走進帥帳,單腿跪在眾人的面前說道:「稟元帥,淮安城內的隋軍正在集結,營寨也都已經拔起,看來他們要有什麼大的行動了!」

「哦?」杜伏威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的正在集結,是不是所有的隋軍?」

「是的!」

「那有沒有關於他們動向的消息?」

「回稟元帥,暫時還沒有。」

「好,你下去吧!如果再有什麼消息立刻回報!」杜伏威頹然的說道。

「遵命!」探子一抱拳,站起了身快速的離開了帥帳。

大帳之內,又陷入了寂靜當中。

杜伏威忽然咆哮了起來:「你們都說話呀!都啞巴了嗎?媽的,剛才還唧唧喳喳,就象你們什麼都知道似的,現在幹嗎不說話了?你們誰能告訴我,陳陵究竟要幹什麼?」

沒人吱聲。

杜伏威有些充血的眼睛在帥帳中眾人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掃視,卻沒有一個人這時候站起來回答他的問題。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低嘆了一聲說道:「算了吧!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傢伙!全都給我下去,緊急集合全軍。從現在開始,人不離馬,馬不離鞍,隨時等候我的下一步命令!」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趕緊離開。

這些高級將領們互相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當中都出現了無奈的神色。

他們紛紛的站了起來,向杜伏威施禮之後轉身離開了帥帳。

此時帥帳裏面只剩下杜伏威、闞陵和我與寧寧了。

杜伏威低頭看着帥案,卻好象知道我沒有走似的,低聲說道:「郭兄,你看陳陵這個老匹夫究竟是什麼打算?」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何必要問我呢?難道我能違心的告訴你他準備撤軍回吳口嗎?」

杜伏威長嘆了一聲,把頭仰了起來。但是他卻不是看我,而是將頭高高的抬起,眼睛望着帥帳的頂棚。

「是啊!我在探子說隋軍拔營起寨,全軍集結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他們一定是得到了李子通攻打巢湖的消息,準備趁着我的歷陽空虛,要去攻打歷陽……」

我點了點頭:「不錯,一定是這樣的了!其實不僅是你和我猜到了,我想其他的將領也都猜想到了,只是他們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杜伏威苦惱的說道:「知道歸知道,可是我該如何是好呢?按照我大哥說的,他從歷陽調走了一萬五千人去抗擊李子通,那麼歷陽現在最多也只能剩下不到三千人了!陳陵手中還有至少兩萬三千人以上,他要是強攻歷陽的話,歷陽如何能夠守得住啊!」

我默然。這的確是相當難辦的事情。

歷陽不象淮安,是絕對不能讓隋軍攻佔的。可是以現在歷陽的守軍來說還不夠人家的零頭,要他如何防守得住啊?即使現在我們這九千人立刻趕回曆陽幫助防守,江淮軍的總人數也還是比隋軍少了很多。而那個時候,則又會出現「淮安攻防戰」的一幕了!

忽然我的腦子裏面出現了一個問題,按照隋軍的動向來說,他們一定是先於我們知道了李子通攻打巢湖的消息的。可是他們怎麼可能先於我們知道的呢?難道他們並不是想攻打歷陽,而是有其他的想法?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一喜,可是隨即我又失望的搖了搖頭。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按照現在的情形來推斷,陳陵是不可能後撤或者象我想的那樣找個好地方佔山為王的。他的大軍既然有所行動,那麼目標也就相當明顯了,只有歷陽一個!

但是他們怎麼可能比我們更先知道的這個消息呢?難道說只是一個巧合?或者是……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的腦子一陣子混亂,額頭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郭兄,你在想什麼?」可能現在我的表情很古怪吧,看着我的杜伏威臉上現出了驚訝。

我微微吃了一驚,這才收攝回天馬行空般的思緒,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

「我忽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不過我卻實實在在的不希望這種可能是真實的……」

看到我這個樣子,杜伏威的臉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他沉聲問道:「你想到了什麼?能不能跟我說說?」

我低嘆了一口氣,由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帥帳當中緩緩的徘徊著,腦子裏也在迅速的組織著應該說的話。過了半天,我才看了一眼杜伏威說道:「其實也的確應該告訴你,因為這種可能性很有可能就是真實的!杜兄,你想沒想過,這個時候陳陵調動大軍,而他的目標也很明顯,就是奔著歷陽去的,那麼我就在想,這個陳陵怎麼會先我們知道歷陽現在已經空虛了呢?按照道理來說,我們絕對應該比他們更早知道自己家裏面的事情的,可是現在卻恰恰反了過來,陳陵比我們更先知道了!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那就是這次李子通攻打我們,是和陳陵有了預謀的?他們會不會已經商量好,分別從南北兩邊動手,讓我們兩線作戰而疲於奔命?我想了半天了,對於目前的這種狀況來說,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將事情詮釋得清晰明了了!」

我看了看杜伏威,竟然發現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過了一會,他才搖頭澀聲說道:「呵呵,不會吧?陳陵和李子通一個是官,一個是賊,他們兩個怎麼可能聯合到一起呢?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不屑的說道:「杜兄,你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只要條件談的攏,什麼事情又是不可能發生的?可能李子通已經接受陳陵的招安了呢?也可能陳陵對李子通許下了什麼願,只要他幫助陳陵拿下了江淮軍,回頭就會把你的地盤分給李子通一半之類的!這是一個利益的世界,敵人是暫時的,利益卻是永遠的!可能我們度過這個難關之後,陳陵也會向你屈膝投降呢!嘿嘿,這個世界裏,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製造出這種可能!」

看來我的話是一下子就插進杜伏威的肺管子裏去了,杜伏威半天也沒有說話。

最後他才艱澀的說道:「哎!其實我也知道這些,只是我實在是不願意郭兄說的是事實罷了……既然如此,我又該如何呢?難道我就閉着眼睛等死嗎?」

我搖頭苦笑着說道:「現在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咱們大家都再好好的想一想吧,看看如何能面對現在的困境……」

帥帳裏面又沒有聲音了。

過了一會,杜伏威忽然站了起來說道:「郭兄,陪我出去轉轉吧!悶在這裏面我都快難過死了!」

看着他不正常的臉色,我不由得也憐憫起他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卻要負擔起這麼大的責任,面對着這種困難的境地,即使是心智非常成熟的中年人,恐怕也會承擔不住這種壓力的。杜伏威,他也不過是個平凡的普通人啊!

我點了點頭:「走吧,咱們都出去!到外面看看大家準備的怎樣了!」

基地內所有人都開始了異常的忙碌起來。

可能大家都已經從不同的渠道中得到消息了,因此戰士們的臉上都相當的凝重。即使他們看到了杜伏威,也只是行個禮,然後就匆匆的轉身作自己的事情去了。

杜伏威抬頭看天,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闞陵也學他義父的樣子抬頭看着天空。忽然他憑空的說了一句:「看來要變天颳風了!」

「颳風?」我也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是艷陽高照,晴朗一片,哪裏有變天的跡象?

「是呀!」闞陵點了點頭。「郭先生您看到那邊雲彩的顏色很不對勁了嗎?這就是要變天的先兆了!今年的雨水本來就少,現在又是初秋季節了,所以下雨的可能性很小。那麼說來,就應該是颳風了!而且看這個架勢,可能這風還不會小呢!」

哦,原來是這樣!呵呵,這個時代里的人對於觀看天色變化都是有一套的,可不象我這種啥也不懂的傢伙!既然他說颳風,那就颳風好了,這有什麼關係?

哎呀……

颳風……

我想到了!可是我想到了什麼在我的腦子裏卻形成不了成型的東西,而是任憑自由的在我的大腦裏面漂浮着……

我呻吟了一聲,閉着眼睛伸手抓了出去,希望能夠抓住它,可是我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郭大哥,你怎麼了?」身邊,寧寧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我閉着眼睛蹲了下來,雙手抱頭,開始苦思……

過了一會,我睜開眼睛,卻發現六隻眼睛正在緊緊的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我們應該有辦法不讓隋軍攻打歷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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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篡改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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