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鴉之預言

「……」路熊沒說什麼，抽回沾染著血跡的熊掌眼神複雜地看着鴉。

它之前經歷過瑪麗那邊的事情一次，知曉如果人性被靈者意識徹底佔據之後的可怕，因此，他的出手相當果斷。

但，和解決瑪麗那次的事情不同，這次掏空鴉的心臟讓他有種罪惡感。

「也許是外邊儘管麻木卻還存活着的人類……」路熊想着，搖了搖頭。

它忽而想起瑪麗死前，那不解，疑惑以及釋然的表情，或許，徹底的死亡前夕，靈者意識會短暫的佔據軀殼？

路熊不得而知，但他看着巫醫逐漸化作灰燼飄飛的身軀，面具后的眼神如何它是看不到了。

但大抵和瑪麗差距不大才對。

「咣當。」

長著長喙的骨質面具落在了破舊的桌面，將路熊有些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面具……」路熊回憶起鴉最後說的話。

「殺死我，外邊的人不會仇視你，你將作為生存者帶領他們活下去，另外……」鴉的言語頓挫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熊覺得對方似乎……有些狂熱？

「當神明再度降臨時，希望您能想起我現在對您讚頌的聖歌。」

時間拉回現在。

「聖歌？神明？誰？我？」路熊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只是一隻熊啊！儘管因為人類的靈魂穿越而來，可眼下的一切真的令他不安與費解。

長長地吐了口氣：「罷，山窮水盡現路，兔死狗盡人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路熊收拾好心情，準備轉身走出平房時，停住身形，復又迴轉后，不確定的神色里，將熊掌伸向面具，而後托向寶石。

「果然……」路熊臉色瞭然。

伴隨着一陣猩紅的光芒，面具也像瑪麗的筆記一樣，化作一顆不起眼的黑點融入了脖頸處的血色寶石。

腹部以及四肢的暖意伴隨着面具的融入逐漸壯大，乃至於擴散到全身。

「靈者三級……」感受着軀殼的強盛，路熊喃喃出聲。

回過神來，路熊發現自己的熊軀又縮水了一些，但比著之前來說，縮水的幅度不大。

肩高一米，身長一米五，肩寬一米，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個染了紅色的棕熊娃娃。

捏捏熊爪，感覺能碎石裂岩的力量讓路熊產生了一種天下無敵的錯覺。

「似乎，不止如此？」路熊遵循着冥冥之中的感覺，運作體內的暖意至大腦這個未解區域，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這是……」路熊的眼睛彷彿跨越了時間，看到了這間平屋在他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除了鴉在屋內以靈者的力量對外邊的眾人宣佈自己即將死去並且未來由路熊帶領他們生存這件事外，還有對方注視着自己這個方向說的話。

路熊有種感覺，過去的鴉似乎看得到自己。

但他搖搖頭又否認了，只是二級靈者的力量，應該做不到這種事情。

鴉：「神……生存者大人，再次見到您我將榮幸萬分，請允許我在此為您留下最後的預言。」

「黑暗終將復甦，但意志從來永恆。」

而後，便陷入了鴉的沉默。

直到幾分鐘前，鴉才開口說話，那是呼喚自己走近這間平房。

路熊皺起眉頭：「黑暗復甦？什麼黑暗？意志永恆？」

思考半天，覺得大概是某種可怕的存在會復甦外，路熊實在猜不到別的什麼了。

忽而，

路熊眉頭一挑：「會是霍特那個神經病嗎？」

隨後又搖搖頭。

「為了殺死霍特，無論六級靈者的瑪麗還是其他靈者，幾乎通通戰死，關於復活的事情，想必他們有滅殺在萌芽中……罷，也不歸我管這種事情。」路熊輕鬆地說着，但皺着的眉宇表明他內心的想法並非如此。

感覺到體內的暖意消失了近乎一半，猶豫再三，路熊決定看看未來如何。

「雖然鴉告訴過他們自己的死訊，但從死者房間里出來的只有自己，難保不會群情激憤……保險起見，看一眼。」路熊想着，便繼續運轉起暖意。

時間流動起來。

少頃。

「呼。」路熊長出一口氣，雖然外邊的人依然那麼麻木，但好消息是，他們並沒有對自己產生敵對情緒。

「或許，是我多慮了。」路熊搖搖頭，走出了平房。

見路熊走出，塔卡知道發生了什麼，神色悲戚。

路熊不知道該說什麼，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大概是虧欠這裏的，但實際說起來，卻也不能如此論斷。

最終，路熊出於同情的心理，上前拍了拍塔卡的……額，大腿，它目前只能夠到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塔卡的大腿，如果他不站起來的話。

「聽着，逝者已矣，我們該繼承他的精神繼續活下去，就好像他還存在那樣。」路熊覺得自己說的話很空，很大，甚至有點虛偽。

就在他猶豫自己是否要繼續說些什麼時，塔卡笑着搖了搖頭：「不，我沒事，只希望，生存者大人以後可以帶領我們生存下去，就可以了。」

只是生存嗎？

路熊感覺自己被噎到了。

看到的未來裏邊，對方還請求了他看一眼鴉的儀容，路熊連拒絕的措辭和安撫的條件都想好了，結果胎死腹中。

「未來，並不是一定的？」路熊想着，鴉的預言躍入腦海「意志從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