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塵埃落定
遠處的森林裏，一陣暴風雨前的寧靜后，隨之而來的疾風驟雨便吞沒了這短暫的壓抑。
狂暴的力量碰撞從遠處傳來，不時有着青色的能量和血色的能量從樹林里飛向天際。
大約是過了兩個小時，森林裏的喧囂突兀消失，這場跨過了四十年的復仇之戰也由此落下了帷幕。
路熊眯起了雙眼，看了眼身旁臉色灰敗得塔卡，操着腳下得猩紅能量向著森林飛去。
在飛過去的途中，路熊心底有一個疑惑。
不是關於鴉的，而是關於塔卡的。
「傑努斯的講述中，關於塔卡的事情隻字未提，雖說在復仇的情緒下如此訴說可以解釋，但……」微眯著的熊眼透露著深邃「之後呢？庫洛進來時，復仇心切的傑努斯為什麼沒有那種心切心境下，對被複仇對象的歇斯底里呢？」
「心性好？大度？」路熊哂笑一聲「真的大度還會記仇四十年？」
而當路熊走出機械室時，看到沒有佩戴血玉的塔卡，面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卻也不由拉開了與塔卡的距離。
原因也很簡單。
「遇到我之前，察覺到了我與肉山的幾次戰鬥，確定了我沒有被靈者意識佔據軀體的同時，也確定了我的性格勉強算是穩健的一類熊嗎？」路熊想着，之後的答案就相當明顯「穩健如我，或許塔卡已經猜到了我會選擇可控的庫洛而非傑努斯。」
「那麼，本就心懷愧疚的庫洛在察覺到幾天相處下來算是成為好朋友的塔卡站在傑努斯那邊時，原本庫洛必勝的局面就憑空增添了變數。」路熊想着，則是回憶起了第一次與塔卡傑努斯相遇時的情景。
「塔卡說了謊，準確的說，他作為一個偽靈者，通曉多數種族的語言有些雞肋，恐怕，降低他人內心的警惕防線和獲得他人的好感能力才是他的真正能力。」微眯的熊眼閃過一絲惱怒，不僅是對自己馬後炮一樣的後知後覺感到懊悔，同時也是對塔卡的忌憚。
是的，強如三級靈者的路熊，對一個沒有成為靈者的偽靈者感到忌憚。
「不過，他這麼做的目的是……」路熊還想思考塔卡的動機，卻忽然想到，如果塔卡和傑努斯一揚，在四十年前的那場靈者災害裏邊失去了親人呢？「如此，倒是解釋的通，可年紀呢？」
回憶了一下獲得靈者氤氳而「凍齡」至今的傑努斯，路熊忽然對產下塔卡的那位靈者女性產生了興趣。
「萬物親和，悠遠壽命，偽靈者有這樣的能力真是讓熊感到忌憚呢……」最終低聲喃喃，但他不會去做什麼，因為他知道，塔卡不會對他動手。
或者說，在自己說出會離開生存之地這句話后，不會對自己動手。
「鴉的死亡讓塔卡感受到了不安，高端戰力的缺失讓他對生存感到無以為繼找到了我，解決了周遭最大的隱患后想要卸磨殺驢，卻發現曾經的仇家從沉睡中蘇醒，而自己這邊的戰力還在對方。」只是設身處地的代入一下塔卡的身份，路熊就感受到一陣頭大。
「恐怕，計劃就是從那天晚上的篝火旁，庫洛掏出靈者藥劑的那一刻開始的吧？話癆如他，那天夜晚竟是沉默不少，卻是我疏漏了……不，在沒有察覺到的前提下，察覺的到才是奇怪的……只能說，機械室今天的這場表演，他有些急了。」路熊想着，卻也沒打算對塔卡做些什麼。
雙方的目標不一致，但也不衝突，曾經或許對他有些不好的想法，
但論心不論跡，世上無完人，就這麼忽略過去吧，難得糊塗。
「那麼，」路熊看着一道微弱的靈者氣息從樹林中緩緩走出「這場複雜的劇場該畫下句號了。」
路熊看着樹林的邊緣，靈者氣息的侵蝕下瘋狂生長的野草上，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這個，」出來的身影將手中一個再也不會發光的疝氣燈棒丟給了路熊，低沉的聲音響起「是他死前，最後要給你的。」
路熊接過燈棒，微微沉默后，忽然笑了起來：「好。」
傑努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從路熊身旁路過，身上略微緊繃的肌肉似乎表明他內心不安地情緒。
路熊看着傑努斯路過，內心毫無波動。
直到傑努斯走遠，路熊也沒有轉身。
這時，趕上來的塔卡見到面色蒼白的傑努斯后，微微地鬆了口氣的同時，對着路熊招呼道：「熊哥，咱們該回去了！」
「不了。」路熊轉過來身，看着走到一起的兩人搖了搖頭「我該走了。」
「生存者大人！」塔卡驚呼，想要跑上前的身影被傑努斯抓住，看着塔卡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看着自己。
傑努斯搖搖頭：「我們該回去了。」
塔卡神色茫然：「回去？」
傑努斯一陣沉默后，看了一眼路熊，轉身向著破敗的城市走去：「回熊之聯邦。」
塔卡又看了兩眼傑努斯，欲言又止后，最終抿著嘴轉身追上了傑努斯。
路熊搖搖頭：「看來傑努斯也是發現了什麼，不過也是，畢竟這次他的破綻太明顯了一些。」
隨後，路熊轉過身來，等了一會兒后，才對着樹林平靜道：「不走嗎？」
「……」黑色的破舊披風隨着細風微微舞動，一道有些，不，十分狼狽的身影從樹林中走出「你怎麼發現的？」
路熊轉過身，選了個陽光明媚的路徑道：「靈者的死只是消除現有的意識，其殘餘的力量會凝結在靈跡上，你還記得吧？」
庫洛默然，片刻后，身上傷勢恢復后，他追上了飄在半空的路熊。
「所以呢？」平靜的話語從庫洛嘴巴里說出。
路熊略感無奈地搖搖頭：「裝傻可不好玩……傑努斯沒見識過……」說到這，路熊的語氣微微頓挫，內心閃過某種猜測后，才嘆了口氣看眼熊之聯邦所在的方位后，意興闌珊道「總之，你如果死了，這上邊地靈者力量不會有這麼弱小。」
說着，路熊晃了晃身上那個棕褐色地布袋。
庫洛點頭，而後也是看了眼熊之聯邦，又回過頭來看着路熊，片刻后，才問道：「他也知道了？」
「那天我殺死那個在百貨大樓前襲擊你的二級肉山地時候，」路熊答非所問一樣的說着「處在百貨大樓裏邊的傑努斯，大概是看得到的吧？」
回憶了下化作灰燼消失的肉山，儘管對方由於初次誕生沒有學會遺留力量等待復甦的手段，但化作灰燼的樣子應該是被傑努斯看到了。
「他知道了。」庫洛語氣平靜。
路熊微微詫異：「我還以為你會忐忑不安呢~」
庫洛略略無奈地看了眼路熊，片刻后問道：「我們去哪？」
「讓我想想……」路熊作思考狀，而後大笑着對庫洛道「不知道~」
「……」
熊之聯邦。
回歸的傑努斯看了眼身邊熟悉又陌生的塔卡，深吸了口氣后，揉搓起對方的臉蛋。
塔卡掙扎著從傑努斯的懷抱里跑出，不滿地對傑努斯大喊道：「你幹嘛！」
「以後，試着相信一下別人吧，至少，十方親和的能力，不該讓你對其他人心有隔閡。」傑努斯看着天邊的雲層，出神地說着。
塔卡微微沉默后，一展笑顏，本就中性化的面容里，竟是發出了女性的聲音：「好的呢，哥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