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布施計劃
翌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這座城市的繁華景象，也刺破了幾人的睡眠。
路熊伸了個懶腰，睡眼朦朧地看着窗戶外地太陽，莫名的有一種劫後餘生地感覺，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就是了。
起身後，路熊看了眼被自己嫌棄不洗澡身上有異味而被迫打地鋪的克爾，昨晚天台上的對話湧入腦海。
……
「你們那個時候，也像現在這麼繁華？」
「不，」從後邊走上來的克爾站在了路熊旁邊，臉上的表情帶着回憶與憤怒「遠比現在要繁華的多，也真實的多！」
路熊不由翻了個白眼：「具體的，說說看吧。」
克爾聞言，深吸幾口氣收斂了一下情緒，而後才緩緩說道：「我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但他們給我的威脅要遠比那靈者要弱小的多，否則我也不可能在與他們之中的一員進行對視后存活下來。」
「那，他呢？那個被他們浸染了的克隆體？」路熊看了看身後沒有關上門的樓梯口，語氣平靜。
「準確的說，他不算是被那些古怪的東西所浸染，用侵佔可能更加合適一些。」克爾趴在欄桿上，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根看起來有些日子的香煙嘬了起來。
「他們在與生人對視時，雙眼會逐漸變得黝黑，同時，一種詭異地恐懼會從你的心底無端產生。」克爾說道。
「詭異地恐懼？」路熊看着吐煙圈的克爾，語氣疑惑。
「就像是一個人夜裏走夜路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總感覺有什麼你不知道的存在在注視着你一樣，甚至，你能感覺到對方緊盯着你時，那充滿血絲的眼球上佈滿的是貪婪和不加掩飾的惡意，可你真切地去尋找后，對方卻並不存在一般。」克爾眼神帶上了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熊從克爾地臉上看到了一抹詭異地潮紅？
「那，他們在侵佔了生人的軀體以後呢？會發生什麼事情？」路熊別開這個有些抽象的話題，繼續之前的問題詢問著。
「就和樓下的我一樣，儘管還保留有作為『我』的意識，可一旦情緒產生波動，就會變成那種歇斯底里的瘋狂，除此之外，也會開始損失一些作為『我』的記憶。」克爾扭過頭來，看着路熊，舉了舉手，示意對方是否也要來一口。
有些嫌棄地撇撇嘴，路熊拒絕了遞過來的那彷彿怎麼都燃燒不完的香煙。
克爾起身，聳了聳肩，然後繼續道：「迄今為止，他像現在這般癲狂了大概四次，從開始的記憶完全，情緒穩定，到現在只是說上一些缺失了的記憶力的名詞就會產生情緒波動乃至於歇斯底里。」
「四次？」路熊問道「從他們來到這裏之後，最少有着三十年以上的時間，而他只這般波動了四次？」
克爾舉著香煙的手，微微頓挫，而後自然地放了下來，看着樓下地繁華道：「可能不止四次，但這幾十年間，我不可能全程保持清醒狀態，適當的營養倉休眠有助於我度過這枯燥的人生。」
路熊不知可否地嗯了一聲，又問道：「如果只是這樣，那他們的捕殺效率還真夠低的，幾十年了，連一具你的克隆體都沒有完全搞定。」
克爾搖了搖頭，撣了撣煙灰道：「我和你說過吧，我有三個克隆體，而他是第三個。」
不待路熊詢問，克爾繼續道：「三十七年的追獵當中，我有兩次陷入了危機，若非提前留下的克隆體，如今你看到的我，
應該也是樓底下，他們之中的一員。」
「他們？你是說，樓下那些泡沫景象不是靈者災害製造出來的？」路熊疑惑。
「當然不是，」克爾盯着樓下的人群道「靈者們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殺戮機器，在他們的世界裏，除了廝殺外，什麼也不剩下，樓下的人群是他們到來之後，才漸漸誕生的，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什麼？」
「樓下那些人，有一些是我曾經認識的，但是，他們並不是死在了那群詭異的東西手裏，卻仍舊出現在了他們之中並成為了這場泡沫里的一員。」
克爾眉頭皺了起來：「這也是我阻止你想要殺死被逐漸被他們侵佔了軀體的『我』的原因，可能，從他的身上我們能看出些什麼。」
路熊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驢唇不對馬嘴地說道：「算了，天太晚了，咱們先休息吧。」
克爾抽煙地手停在了嘴邊，有些僵硬的腦袋麻木的轉過來看着路熊道：「就，只是這樣？」
路熊聳聳肩：「捕獵地方式已經知道了，盡量去避免就是，至於其他的，你不想說我也問不出什麼。」
「什麼？」
「比如，為什麼你只能在黑夜裏出來。」
「那是因為他們在盯着我！」克爾的表情逐漸有些憤怒「你在懷疑我？」
「並不是，」路熊道「至少目前來說，你身上的體溫算是個不錯的證明你還是我們這邊的證據。」
「那你的意思是？」克爾的語氣恢復平靜。
「累了，就這樣。」說着，路熊只留給克爾一個背影，沿着樓道飄了下去。
「……」克爾忍住了將燃著的煙頭丟向路熊的打算，嘆了口氣后，掐滅火焰塞入懷裏，也跟着走了下去。
……
飄下床鋪，路熊嫌棄地踢了踢還在打呼嚕的克爾，見對方還沒有反應后，不禁感嘆一句對方是怎麼在這種背景下活下來的話后，一把拉開了原本只漏了一條縫的窗帘。
「嘩」
隨着窗帘的拉開，躺在地上的克爾皺緊了眉頭，而後在尖叫聲里猛然起身，對着路熊大喊道：「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不過，在看到路熊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意識到被耍的克爾不由漲紅了臉，盯着路熊咆哮道：「你在幹什麼！」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也會變得虛無，」說着，路熊飄了過來捏了捏克爾發福肚子上的贅肉后「看來，你不是只能存在於黑夜啊，克爾。」
「我本來就……」
「我知道，本來那就只是我的推測，對嗎？」路熊沒有給克爾說話的機會，下一刻已經飄出了卧室，「走吧，該吃飯了。」
「……」克爾攥緊了手，但想到對方會飛，就又鬆開了，隨後不情不願地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