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霓虹背後（1）

安琪·克麗絲丁，調查局未登記在冊工作人員。

事實上，就連莉婭的密友和同事，都鮮有人知道這個妹妹的底細，大都只是聽說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但是也不常聽這位副局長提起。

在老式貴族的環境中成長，莉婭當然不只會在酒吧或者夜店裏招蜂引蝶，這只是她選擇對抗童年備受管教的日子的一種方式，但她自己也並不否認，是早年嚴厲的訓練才使她如今能夠在很多領域能夠如魚得水。

西蒙回來的時候狀態非常不好，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但整個人就像是做了場手術，毫無血色和生氣。他見到安琪時也沒有主動問好，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很用力地呼吸著。

和凱爾搭檔行動的日子其實是挺開心的，自己不用主動動手，在旁邊配合別人突破法律約束的感覺有一種異樣的刺激。現在凱爾被西蒙親自處決，反倒是給這裏的兩人帶來了一些隔閡感。安琪心裏清楚，其實無論凱爾被不被抓，警方能得到的情報都不可能超過這些日子自己提供給姐姐那邊的情報，所以在她的視角里，凱爾不是必死的。但這一點西蒙不知道，她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勸說這個冷血的頭目網開一面。

此時兩個人擠在聖母院附近的一個出租屋內，出租屋樓下是一個洗衣房。這座三層的建築常年運營洗衣乾洗烘乾的業務，是登記在此的商鋪，這也逃過了之前警方篩查凱爾位置的行動。

「……我們儘快轉移，以後我也不會給你一些沾血的活了。」片刻后，西蒙打破了沉默。

「是你的決定？還是？」安琪輕聲問道。

「我的決定，現在也來不及跟上面溝通了。」西蒙說，「最近事情有點多，我需要你去整合一下人手。」

安琪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麼。

沉默間，傳來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她之前也聽到過類似的敲門聲，和摩斯密碼吻合度很高，但是那幾個字母並不能直接看出是什麼意思，應該有一套對應的解碼本。敲門聲消失以後，西蒙便拾掇了一下自己，示意安琪和他出門。

兩人走街串巷來到了一家土耳其烤肉店，徑直穿過了櫃枱和廚房，通過了餐廳的後門，來到了一片沒有路燈的巷子。正對着餐館後門的是鐵絲網圍成的足球籃球兩用場地，此時有幾個黑人正在裏面抽著煙，小聲的談論着什麼。

「別盯着看，他們在抽葉子。」西蒙囑咐道，「我們在這等一會，今晚有實驗。」

葉子，是一種管製藥品的俗稱，一些街頭混混和無業遊民會有一些路子找到這種供他們消遣的東西，當然，也只是粗製的捲煙，更高級的東西就是他們支付不起的了。

安琪之前見過實驗——凱爾親自演示的，在5米之外點燃了一隻鴿子，那隻鴿子很快就沒了動靜並散發出了烤肉的香味。凱爾當時和她說，這是組織對他的認可，只有有天賦的人才能獲得這種能力，她嗤之以鼻。這次又有實驗，不知道是不是還是烤鴿子這種無聊的事情。

差不多黑人抽完兩支煙的功夫，一個流浪漢牽着一隻狗向二人走了過來。

「晚上好，是西蒙先生嗎？我聽說這裏當志工拿錢。」流浪漢有氣無力地說。

巴黎街區的流浪漢有一部分過得相當愜意，雖然居無定所（可能），但安琪好幾次親眼見到有人從雜貨鋪提着一打啤酒哼著歌坐在路邊曬太陽，看起來並不在乎路人有沒有大面額的鋼鏰賞給他們，

但這一位的樣子看來是屬於過得不太好的那一批人了。她很難理解，明明政府有專門的機構和撥款來解決這些人的問題，為什麼一定要為難自己呢。

「是的，待會你只要配合我的指令行動就好，放心，不犯法，很輕鬆。」西蒙微笑道。

球場上的葉子臭味逐漸瀰漫開來，西蒙也走上前去，搖了搖鐵網，其中一個人見狀，大聲讓其他的夥伴趕快離開，看起來時小群體中有一定地位的。

「嘿兄弟，我剛剛沒看到你，過得怎麼樣？」這個黑人男性拍了拍鐵網，大聲地說。

「我很好！倒是你，準備好了嗎？」西蒙哈哈大笑。

「沒問題，老兄。你看着吧！」

等到整片區域只剩下四人一狗之後，西蒙示意安琪和流浪漢一起進進球場。西蒙和安琪站在靠近餐館後門的一邊，而黑人和流浪漢則站在另一邊，兩人在西蒙的安排下分別站在了三分線45度角的地方。

「哦，差點忘了，用這個。」西蒙遠遠地向黑人扔了一塊鐵牌。此時安琪已經知道事情接下來的發展走向了，他是想看這個人能不能像凱爾一樣利用這火焰的能力，流浪漢多半就是被實驗的對象。那隻狗好像也預料到了什麼一樣，正拱在鐵網上低聲嗚咽著，安琪不太想直視殘忍的畫面，但是西蒙帶她來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此時最好不要唱反調。

「你不好奇為什麼我要帶你來么？」西蒙輕聲問道。

「好奇，但是我也不太在乎。畢竟凱爾差點在我面前把條子點了。」安琪裝作無所謂地說。

「你有個很厲害的朋友，嗯？她救了我一命，我理應答應她的要求。但是這不代表我會被她牽着鼻子走。」西蒙語氣里有一些冷漠和憤怒，「你現在到底在哪邊我不知道，但是你只能變成我這邊的人，否則還不如去死。」

是真實的殺意，安琪感覺得出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東西。

黑人做完了與凱爾相差無幾的準備工作，但沒有發生任何事。西蒙有些不耐煩：「該死的，你到底行不行，之前給我發的照片不會都是騙我的吧。」

「兄弟，我發誓我沒有，再等一會。」他的語氣里還儘是輕鬆和輕佻，-完全沒有意識到西蒙的心情正在惡化。

西蒙沒有說話，他盯着黑人站立的方向，觸鬚突然出擊，刺穿了那人的膝蓋。

「草，那是什麼！？」黑人應聲跪在了地上。

「幫你一把，主覺得你不夠虔誠。」西蒙輕蔑地說，「如果還需要幫助隨時說。」

夜場開始了，不遠處的夜店響起了歡快的音樂，時不時還有人群的尖叫聲，沒有人注意這個毒蟲常駐的地方，當然也沒有人聽到這裏傳來的喊叫聲。

像是終於發現沒有人能來救自己了一樣，黑人放棄了呼喊，而是憤怒地注視着對面的流浪漢。這個可憐人早就被嚇破了膽，但是又礙於生存的需要，強行克制了自己離開現場的衝動。

「燒啊，他媽的，給老子燒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這個強烈的請求，流浪漢破爛的厚襖子開始燒了起來。鐵網外的狗看到這一幕也低聲吠起來，安琪不知道是心疼這個可憐的狗還是無辜的人，眼睛微微偏向了其他地方。

火勢逐漸大了起來，黑人逐漸展開了眉頭，但是下一秒，無數的觸鬚就將他啃噬殆盡，只留下了地面上殘缺的血肉。

「真噁心，不過還算能用。」西蒙皺了皺眉頭，「走吧，瑪麗。會有人來收拾。」說完，轉身離開了回蕩著慘叫的球場。

安琪沒有說話，默默地上前用防身的匕首給了流浪漢一個痛快，隨即走出球場。走了幾步，她發現那隻大狗發出嗚嗚的聲音，正跟着自己，一時不忍，便牽着它，往那個暫時稱為家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