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二一章

第121章 一二一章

謝玦回到金都后,進宮見了皇帝,同時也在暗中調查行刺之際的人。

還有,他也在走動明國公府的關係,一則是為了給岳父往後晉陞鋪路。二則是讓其在他與聖人提出徹查蠻州知府之時,在旁支持他。

與此同時,他也分別去探望在嶺南之時,捨命護得他周全的將士遺孀。

做完了這些事後,半個月便一晃而過了。

皇帝忽然宣他入宮,讓他任職驍騎軍將軍一職。

驍騎軍,先前一直是前兩代永寧侯來管,兩代永寧侯都盡忠職守,深得帝心,此次任職,皇帝也是存了私心的。

「阿玦,朝中大臣對你掌管驍騎軍一事有頗多意見,朕希望你能好好的做出一番功績給他們看,也莫要讓朕失望。」

謝玦低下頭:「臣必然不會辜負陛下所望。」

皇帝從位上走下,輕拍了拍了他的肩頭,語重心長的道:「永寧侯府在你失蹤的那一年,也風雨飄搖了一年。朕與你父親一同親如兄弟般長大,實在不忍永寧侯府這麼多年的基業就毀於一旦,所以你勢必要干出一番成績。無論如何,都要侯府利益在前,其他皆排在後,明白嗎?」

皇帝是上位者,也是長輩。

他的話,讓謝玦感到了有喘息不過來的壓力。

除卻皇帝,還有那已經離世多年的父親留下的無形壓力。

恢復了記憶,回到了金都,便代表着要撐起整個永寧侯府,還有不能辜負聖人的期許。

他一頭扎進了軍中,為了早日建下功績,也為了減輕對父親愧疚。

等他進軍中一個月再回來之時,才方知妻子小產了。

也才知道自回了金都之後,他到底有多忽略了妻子。

可這時回過神來,卻已經遲了,她好似越發的不愛說話了,也變得悶悶不樂了。

謝玦尋到了祖母,態度強硬的表示妻子只能是翁氏一人,日後的子嗣也只能是她所出。若是祖母不喜,他這個做孫兒的也不能如何,但往後會讓妻子少些到祖母面前。

又提出待妻子從喪子之痛走出來,也等他安排她回去一趟雲縣散心后,希望祖母能把掌家權交到妻子的手中。

老太太本就對痛失曾孫一事有愧,便只能順了孫子的意思。

謝玦還未來得急陪妻子,聖人便派他去洛州把穆王護送回金都。

此去一個余月,在登高節那日趕了回來。

與妻子一同去了明國公府的登高宴。

宴席才開始,謝玦身形微微顫了一下,石琅上前勸:「侯爺受了那麼重的傷,到國公府露了臉便可,若是待到宴席結束,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侯爺受了傷。」

謝玦除卻臉上有一絲蒼白外,看不出半點的虛弱,顯然在強撐。

他抿唇往人群中掃了一眼,在湖心小亭看到了妻子的身影,肩胛骨處被利劍穿透的痛楚強烈得很。

他咬了咬牙,囑咐:「我一會離去,就說我有急務,再者不要讓娘子與老夫人知曉我受了傷。」

說着,便轉了身,離開了明國公府。

到了馬車之上,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強忍着疼痛,另一手用力抓住了車窗,手背青筋凸顯,額頭也溢出了一層薄汗。

回了侯府,他便讓下人把一些換洗的衣物送到了東廂。

為了圓得過去,他也吩咐人搬了幾趟書籍和摺子去東廂,還吩咐了下去,說他的公務繁忙,近期便不要來打擾了。

吩咐下去后,關上房門,謝玦脫去了上杉,露出了包紮着的肩膀。

傷口又裂開了,幾乎把整塊紗布都染紅了,若是再在明國公府久待一刻,便誰都瞞不住。

他也不想讓任何外人知道他受了傷,但凡他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只怕外人更會看低了侯府。

正要換下紗布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敲響,謝玦立即把衣衫拉起,遮住了受傷的地方,眼神瞬息警惕的問:「誰?」

石琅出聲:「是屬下。」

謝玦眼中的警惕消去,把拉上的衣衫又拉了下去,淡淡的道了聲:「進來吧。」

石琅推開了門,端著一個放摺子的匣子走了進來,看到侯爺那被血染紅的紗布,他面色一變,勸道:「侯爺,若不然還是隨便找個借口請個大夫來瞧一瞧吧?」

謝玦抬起淡眸瞧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暗暗咬牙把紗布解下。

石琅明白了那眼神,也不再勸了,忙上前幫忙。

把紗布解開后,那還沒癒合,血肉外翻的窟窿便露了出來。

傷口觸目驚心,讓人不忍直視。

石琅仔細擦了傷口,抬頭看了眼侯爺,侯爺臉色白得沒有半點血色,便是額間都是一層薄汗,卻依舊冷抿著唇,沒有哼半聲。

擦拭了傷口后,石琅把裝摺子的匣子打開,裏邊赫然全是傷葯。

把金瘡葯取了出來,灑在傷口上邊后,靜待了一會才用紗布包紮。

包紮傷口時,石琅提醒道:「回來前看的大夫說了,以侯爺的身子骨,若是沒有起高熱,只需要靜養三四日,這期間不能隨意走動,若是起了高熱就得休息七八日。匣子中的小包是大夫開的退熱散,若是侯爺起了高熱,便用清水沖服,一日兩服。」

謝玦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石琅包紮好后,便退了出去。

謝玦便也就躺着休息了。

從白日睡到了深夜,謝玦臉色通紅,額頭全是汗水,便是身上的寢衣也全被汗水汗濕了。

謝玦睜開雙眼,撐著床板做了起來,緩了一會後,才緩緩下床。

他把石琅送來的匣子打開,從中拿出了退熱散,翻開油紙后倒入杯中,再在杯中斟入了一杯清水攪勻。

攪拌散開后,端起一飲而盡。

脫下汗濕的衣物后,簡單地擦了擦身上的汗,換上了一套乾爽的衣物。

做完這些,臉上蒼白無血色地走到窗旁,推開了窗牗,往主屋的方向望去,幽幽地長嘆了一聲。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頭疼欲裂后,才關上窗牗,轉身回了榻上。

謝玦這一休養就是好些天,為了不被妻子與祖母瞧出端倪,他便出了屋子,與她們用了晚膳。

用了晚膳,從老太太的院中出來的時候,謝玦看了眼沉悶的妻子,開了口:「待年後,我讓人送你回雲縣住一段時日。」

翁璟嫵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眼中有那麼一瞬的驚詫,略一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說出口的只有一個「好」字。

應了聲后,轉回頭,繼而低垂著頭緩步回褚玉苑。

謝玦沉默了一下后,說:「散散心,孩子往後也會有的。」

提起孩子,翁璟嫵暗暗的撰了撰手心。她如今這般,已經不僅僅是因為孩子的問題了。

金都,乃至永寧侯府這個地方,都讓她厭倦不已。

但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或許,唯有三年未有孕這個合適的理由,才能讓他把自己休離了。

可現在才一年,還有漫長的兩年,這兩年裏有沒有意外都說不準,更別說休離了。

不喜她,只是好感,更只是責任與報恩,還何必要維持着這婚事?

夫妻二人一路無話的回了褚玉苑。

對他心寒的翁璟嫵,已經不在意他究竟是回主屋還是去東廂了。

……

年底,謝玦要籌備春獵時的閱兵,是他掌管驍騎軍來至關重要的一步,皇帝也不允許他有半點的差錯。

他連喝口水和上茅房的時間幾乎都是擠出來的,但每個月卻還是抽出時間回府。

他想讓妻子早些懷上第二個孩子,早些時候忘卻第一個孩子帶來的傷痛,所以每回回來,都不會錯過與她同房。

但過了數月,孩子還是沒能懷上。

出了春獵后,驍騎軍的實力有目共睹,謝玦終於可鬆一口氣了,天氣逐漸暖和,他安排了船隻與隨行將士護送妻子回雲縣。

金都離雲縣幾千里,往返都得花去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接管驍騎軍還不足一年,滿朝文武都盯着他,他也不敢鬆懈,今年只能讓她先行回去,待明年再與她回去。

妻子四月回的雲縣,直到八月他讓人送信去雲縣,九月她才回來。

回了雲縣那麼幾個月,她似乎又恢復了一些鮮活的氣息。

謝玦想,或許過了年節,可讓人把岳母接來金都與妻子聚一聚。

轉念一想,他們成婚兩三年,好似都在聚少離多,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好似越發冷淡,也越來越遠了。

謝玦思索着他們之間或許要有一些改變。

可才有這個想法之時,英娘便尋來了。

謝玦自負的想着,等處理了邕州賊寇,打了勝仗后,他便不用再那麼拚命了,到時候他再回來與她解釋,與她好好過日子。

但,他死在了那場本以為沒有懸念的戰事上。

他甚至還沒有與她解釋英娘母子的事情。

謝玦的遊魂跟隨者護送棺槨的叛軍回了金都,回了侯府,再見到妻子,已是天人永隔。

哪怕對那誣陷自己的英娘恨紅了眼,想要與妻子解釋,但卻全然無濟於事。

那時謝玦便想着,若是讓他重新再來一遍,他定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若是再次忠義兩難全,那他便多傾向「義」多些。

不會再為了什麼侯府榮耀,也不會為了減輕對父親的虧欠,更不會為了不辜負皇帝的期望,而忽略了至親之人,把命都拼在了戰場上。

可,似乎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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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主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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