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〇章 鴻門宴(二)

第二〇〇章 鴻門宴(二)

劉邦到了,眾人都不由得心頭一陣,項羽進帳眾人感受到的是壓力與臣服。而劉邦的到來,則代表着驚心動魄的好戲即將鳴鑼開始,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了門口,或許是想要一睹劉沛公的風采。

尹旭不覺有些呼吸急促,鴻門宴這個至關重要的歷史時刻終於來了,今晚的晚會上註定的風雲跌宕,chún槍舌戰之中刀光劍影重重,想要安然走過這一小段幾乎影響一生的道路,絕對是困難重重。

今晚劉邦坦然走進來,安然走出去很不容易,劉邦和張良要接受重重考驗。尹將軍又何嘗不是心弦緊繃,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煎熬着他們每個人的心。

看着帳口門簾挑起一角,尹旭暗中深呼吸迅速調解氣息,強壓心中的緊張,緩緩收攝心神。今日萬萬不可lù出分毫馬腳,更不可慌神出錯,一步錯步步錯,後果可能就是前功盡棄,萬劫不復!尹旭心中暗道一聲:劉邦、張良,看你們了!

shì衛挑開門簾,劉邦緩步進來,張良則是小心翼翼地跟着身後。劉邦面帶微笑,顯得輕鬆寫意,看起來沒有絲毫緊張畏懼的神情。這一點尹將軍不得不佩服,劉邦善於作偽,心理素質卻也是極好的。嬉皮笑臉,笑裏藏刀,暗藏殺機這或許就是劉邦的特點吧。

此時的他面帶微笑自然是強裝的鎮定,一方面是這是劉邦與生俱來的大將風度,氣場所致,另一方面也是現實的需要。今晚的容不得有半點馬虎疏忽,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內心堅毅穩定,同時也是做出一副問心無愧,內心坦然的姿態。

而張良至始至終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做派,嘴角帶着一絲淺淺的,自信的微笑,滿腹才學讓有着足夠的自信,總是一副成竹在xiōng的感覺。然而眼神里的那一抹凝重,出賣了張良先生,其實他也捏了一把汗。

這等情況下,又有誰能不緊張呢?即便是智謀高遠的張良同樣沒有完全的把握。考驗心智與膽識的時候到了,一切將在未來的幾個時辰內決斷……

那邊項羽和范增剛剛落座,項羽睥睨天下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到劉邦身上。眼神中泛起濃濃憤恨與殺意。兩位當世一等一的強者,在鴻門宴上的第一次交鋒就此開始——對視,一瞬間的對視!尚未開始,便又結束了。

見到劉邦bō瀾不驚,怡然不懼的淡定眼光,項羽的眼神有些複雜了。難道劉邦真的坦然無愧?在這般凌厲的目光下還能這麼淡然?想起傳國玉璽和子嬰,項羽的目光瞬間複雜了許多。

殊不知劉沛公的後背已經是*的一身冷汗,項羽那迫人的氣勢和凌厲的目光射來,讓他心中忍不住打顫。但是張良之前交代過,一定要儘可能地裝作若無其事,在精神上稍微有所妥協,整個局勢會形成難以挽回的局面。

所以劉邦選擇了和毫不妥協的正是,首先在氣勢上並未輸給項羽,代價卻也是不小的,劉邦只感覺那一瞬間透支了不少精力。其實,除了他未必再有幾個人能和項羽這樣正面交鋒,這也正是他們能和項羽一較長短的資本吧!

范增看着劉邦的眼神卻沒什麼絲毫好感,眼中幾yù噴出火來,精通星象之學的他,對時局也有着充分的認識,故而認定了劉邦的存在是項羽帝王之業最大的障礙,故而一直想要除之而後快。

尤其是經歷了今日白天的傳國玉璽真真假假的風bō之後,看到項羽那副被深深yòuhuò,fù人之仁,優柔寡斷的表情,范亞父氣不打一處來。除了儘可能的勸服項羽之外,更堅定了必殺劉邦之心。

此人不除,必成禍胎,這是范亞父對劉的定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范增為項羽定下了完善的計策!

第一,問罪劉邦!這罪名首先得自然是自立關中王,打算立子嬰為相。還有便是項羽初入關中的時候,劉邦曾經佈置防務,當然更多是防備項羽突然襲擊。但話是由人說的,換個說法便可以是劉邦居心叵測,率軍抵抗阻攔東方六國聯軍。

歷史上劉邦先一步進入關中之後曾經派人守衛函谷關,阻止項羽入關。後來擋住英布的強烈攻擊,才就此作罷,這也是項羽和劉起衝突的一個直接原因。

現在或許是因為尹將軍的穿越,歷史發生了細微的偏差,劉邦入關中之時,函谷關依舊掌握在秦*隊手中。頑強抵禦項羽的變成了誓死不降的秦國人,但劉邦依舊未能逃過這一條罪名。

還有一條罪名便是劉邦擅自廢除秦國的法律,與關中百姓約法三章。一件的民心的事情,是項羽和范增絕對不能容忍的,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第二條計策便是在營帳之外安排劍手,若是言語擠兌詰問住劉邦之後,可以直接衝進入斬殺劉邦。這樣的做法最為直接,卻也最為夜晚,不得不承認的是避免了夜長夢多,效果是最好的。

反正以項羽今日今日的地位和實力,人也不敢說個什麼?至於天下的輿論,新安殺降之後已經基本上定xìng了,多做上一兩件也不傷大雅,到時候再隨便安上個罪名善後就好。

范亞父這會子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殺劉邦重要,所以須得有所取捨!他而已囑咐了項羽,到時候會以舉玉玦為號,提醒項羽動手斬殺劉邦。為此范增三番四次好生叮囑,生怕項羽不聽話。

如果這兩種方法全部失利,便只能走行下計!到時候會范增會安排人為劉邦勸酒,找機會將其暗殺,到時候隨便找個替死鬼就行!最為方便的是將罪名安到秦國餘孽的頭上,范增是他劉邦率先攻陷關中,事實上滅亡秦國的是他,秦國人將仇恨記住他頭上是最自然不過的。

至於秦國餘孽如何混到鴻門宴上海刺殺了沛公劉邦,這些都不重要,沒有誰會也不敢來質疑!項羽對此也是樂見其成的,自然項梁死後他便對秦國人恨之入骨,新安殺降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這一遭秦國人主動向劉邦投降,自己卻遭遇了最jī烈的抵抗,巨大的差異讓項羽感到很不平衡。

這種不平衡在進入關中之後越發的強烈,尤其是子嬰竟然主動投降了劉邦,這更是嚴重刺jī了項羽的神經。不平衡到達了頂點之後,心中的怒火如同滔天般燃起。除了怨恨劉邦的膽大妄為之外,對子嬰的不識相也頗為憤怒。

多種原因共同作用下,項羽早就想殺了子嬰一泄心頭之恨。現在將殺劉邦的罪名推到秦國人頭上,正好給了自己最完美的借口,到時候就可以趁勢順便斬殺子嬰,也算是為他劉沛公報仇,劉邦也能死得其所。

范增老謀深算,安排好三條計策,鴻門宴會的中軍大帳里可謂是部下了天羅地網,勢必要留下沛公劉邦。來此之前更是對項羽千叮嚀萬囑咐,希望中間別出什麼岔子。

此時此刻,雖然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范增卻感到分外的緊張,甚至不必劉邦和項羽差差多少。反觀項羽沒事的人一樣,也不知他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看着項羽,范亞父眼中不禁多了一層憂sè。

今日之事,能不能殺了劉邦,並不取決於劉邦有多麼巧舌如簧,張良有多麼才智過人。一切都取決於項羽自己如何決斷?他會聽話嗎?范增握緊了手中的玉玦,不禁憂心忡忡!

短暫的對視之後,項羽和劉邦都沒有說話,而是分賓主坐下。項羽進帳之後,宴會安排的作為做了些調整,項羽東向而坐,項伯也在動向靠後的一些位置落座,不過這次他多了一位新鄰居——紹、興侯爺尹旭。范增以上將軍亞父的身份,尊貴無比,則地位超然地南面而坐。劉邦則只好面北而坐,項羽則在西側陪shì。

尹將軍正好斜著和劉沛公對望,眼神相交只是一剎那,交換著彼此都已熟知的消息。交換着眼神也算是彼此鼓勵,增加暫時的默契程度,共同抵禦這場bō濤洶湧的大災難。事物往往具有兩面xìng,所謂物極必反,看似是困難重重,其中也蘊含了不少的機會和前景,至少對尹將軍而言是這樣的。

待項羽坐下,眾人也先後落座,足矣體現了項羽的超然地位,以及在眾多諸侯心中的威懾與震撼。尹旭緩緩坐下,臉上bō瀾不驚什麼也沒說,他並不怕項羽,有時候不得已也得隨bō逐流。現在於他而言,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需要的只是冷眼旁觀。

冷眼旁觀之中正好瞧見邊上的韓王成,這廝的臉sè很不自然。原因不言而喻,自然是張良先生陪着沛公劉邦一起到來的緣故。得了尹旭的提醒,好不容易才將張良拉回韓國做司徒,自己率軍前往巨鹿救援趙國,陪同項羽一起作戰的過程中,張良一直在韓國處理內政。

張良大才,國內的大小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這才放他毫無後顧之憂地在外征戰。然後就在自己即將進入韓國境內的時候,張良突然拋下了韓國的事物,巴巴地趕去了關中輔佐劉邦。

此時讓韓王成很是不爽,張良家裏五世在韓國為卿相,也算是世代méng受恩澤。自己剛剛復國,正是百廢待興,中興故國的時候,張良卻不好好出力。反而一心想着劉沛公,韓王成真正鬱悶的是自己竟然比不上劉邦,至少在張良眼裏是這樣。

今晚的宴會所有赴宴的諸侯將領至多只能帶一名隨從,有的甚至什麼人也不帶,孤身一人前來,比如紹、興侯尹將軍。蘇岸前去安排事物,帶了別人反而容易讓人察覺出異常,反正尹旭最近默默無聞慣了,全當是一種低調吧!

張良最為一個高級謀士,韓國的司徒陪着劉邦一同前來,足可見張良已經拋棄了他韓王,轉投沛公門下。當着天下眾諸侯的面,韓王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臉上沮喪失落,鬱悶或者怨恨應有盡有,眼中還有種說不出的擔憂。張良畢竟是他韓國出去的人,現在幫着劉邦辦事,出謀劃策對付項羽和范增。雖然不在自己控制和許可的範圍內,但是項羽和范增要是有心怪罪,自己連帶着的責任是跑不了的。

這些日子一來,項羽從未給過自己好臉sè,便是個最好的例子。要知道魏王豹最近卻是和項羽走的很近,而自己明顯被疏遠了。其實問題根本不在這裏,項羽現在誰都看不起,對魏王豹好是因為他答應派兵去攻打蒲俊和蘇角所部,參與對付尹旭,故而多加籠絡。韓王成會錯了意,找錯了怨恨的對象,到此時仍舊懵然不知。

項羽坐下之後,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嘴角掛着一絲高傲的冷笑。似乎在向宣示、強調自己的身份與威勢。帳中沒有一人說話,氣氛壓抑之極,許久項羽才道:「今日邀請諸位前來,所為何事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秦國已經滅亡,自從陳王大澤鄉起義以來,六國無數的義士付出了無數的鮮血與生命……歷時三年,今天進入關中,秦王子嬰投降,秦國滅亡了。」說到這項羽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劉邦,眼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尹旭一直有意無意地注視着項羽和范增的舉動和神情變化,故意一切都盡收眼底。劉邦也清晰地感受到項羽深深的敵意,不由的打個jī靈。張良也暗自深吸一口氣,做好隨時應對狂風驟雨的可能。

只聽項羽續道:「想當年秦始皇嬴政何等的意氣風發,滅亡了我們東方六國,還號稱秦國的皇位要傳承千世萬世。可是今天呢?不過三世而已,便滅亡了,嬴政才去過不過幾年而已,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千秋大業就這麼毀於一旦,不知會作何感想?哈哈!」項羽朗聲大笑,豪邁至極,六國諸侯紛紛出言附和,一時間中軍大帳內想起連天的狂笑之聲。

然而笑聲之後可謂是各懷鬼胎,有人小的開懷,有人指使隨bō逐流做做樣子,有人則笑的分外苦澀。

項羽續道:「想當年秦國人攻陷我大楚都城,楚南公留下『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豪言壯語,多少楚國將軍臣子犧牲,其中就包括我的祖父項燕。楚南公的遺言深入到了每一個楚國人的心中,為此楚國的將士都前赴後繼,為了滅秦大業犧牲的不在少數。大家都知道,我的叔叔便犧牲在定陶,他的願望也一直未能實現。今天我終於站在了這裏,實現了祖父和叔叔的遺願,實現了無數楚國人的心愿。」

項羽這番話無疑是強調了楚國在滅秦之戰的功勛和地位,這一點確實,畢竟楚國是這次消滅秦國主力的中堅力量。巨鹿之戰要是沒有項羽,尹旭和那六國楚國將士,如何能全殲王離的二十萬大軍?如何逼得章平主動投降?

而且劉邦這一路人馬在沿着黃河以南行進,收復了魏國韓國一帶的失地,消滅這些抵擋的殘餘勢力。最後還直接進入關中,接受了秦王的投降。不管是項羽還是劉邦誰先一步進入關中,畢竟他們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楚國人。

反秦之戰的主要戰役和功勞也是楚國人最大,最為出sè的將領如項羽,劉邦和尹旭也都出自與楚國。所以這番話雖然說的霸道,眾人倒也能夠接受。

楚國的將士聽在耳中很是受用,紛紛lù出沾沾自喜的表情,尹將軍只是例行的笑了笑,做做樣子。看看其他幾國的諸侯和將領臉sè都沉到了何種程度,這時候去駁別人的面子無疑是往傷口上撒鹽,尹旭不屑於也不想去做這種事情。

何況誇完楚國之後,項羽話鋒一轉抬出了項燕和項梁,無疑是表明他們項家在滅秦之戰中的地位和功勞。這種毫不客氣的自誇實在讓人有些難受。不說其他幾國的諸侯將領了,單單是劉邦、尹旭和英布這種非項家嫡系的將軍也紛紛感到臉上無光。

范增輕輕咳嗽一聲,老謀神算的他明顯地感受到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大好,故而及時提醒。項羽聽到之後,不置可否,只是輕輕一笑,傲然端起酒杯,說道:「慶功宴,這酒水自然是少不了的,在我們慶祝之前,我想還是把這杯酒敬給為滅亡暴秦奮戰而死的將士們吧!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死的瞑目,死得其所,和我們一同慶賀!」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眾人紛紛點頭慶賀,舉起杯子,將酒水灑在面前的地上。

項羽這才端起酒杯,說道:「現在輪到我們的慶祝了,為了滅亡暴秦的成功,我們幹上一杯!」

項羽率先端起竹杯一飲而盡,十分豪爽,眾人也跟着一同飲下,氣氛還十分融洽。

然而,不過一瞬間后,項羽放下杯子,臉上轉冷道:「賞罰分明,現在慶祝過了,獎賞稍後再說,我們先說說某些人的過錯和懲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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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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