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智慧神樹（二）

伊卡魯如夢初醒，小呆瓜之所以會被樹木藤蔓團團纏住，是因為驅除障礙魔法影響到了這個空洞，被石碑當做了對這個問題錯誤的回答。「原來如此，只要遞交正確的答案就可以把你救出來了。只是我的魔法能量已經...只有再等一等了，等到午夜到來之時。」

伊卡魯回眸看了一眼麥伊，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她苦苦忍耐的神情也被自己盡收眼底。他心亂如麻，距離午夜到來還有好幾個時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下去。「小呆瓜...」

「我可以堅持的！」也不知是因為她擁有戰士一般強健的體魄擁有抵禦這些植物的捆縛能力，還是為了讓愛人不為自己擔心。鼓起腮幫的麥伊顯得格外的輕鬆愜意。「但是，你要一直這樣守在我身邊才行。」

「說什麼傻話呢，我當然會一直守在你身旁了。」此刻的伊卡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一直」在麥伊的心中是「永遠」...

這樣持續了一個時辰，平日裏多謀善斷地伊卡魯還是沒有一點主意...突然間變得急促而短暫的呼吸聲讓頭腦風暴中的他回過神來。麥伊皺着眉頭，汗水掛滿了她的額頭，就連鬢角的髮絲也粘連在臉頰兩側，雙眼恰似已經無力睜開，原本紅潤的朱唇全然變成了慘白，血脈的不暢讓她的四肢也變得紫紅而浮腫。「難道那個藤蔓還在不斷地收緊！」

體力的過度流失讓麥伊沒法再開口回答愛人，她只能輕輕地點了點腦袋。這小呆瓜，每次都在硬撐！可惡，為什麼自己沒能早點發現這些...伊卡魯緊緊地咬住牙關，他意識到絕不能再拖下去了。「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這麼大的苦...」

高強度的思考讓大腦變得遲鈍起來，在這等危機關頭是絕對不能容許的。伊卡魯毅然決然地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鐵鏽般的味道灌入未來，迫使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如同浩瀚宇宙一般的知識在腦海中不斷地翻滾，彷彿置身於這一片片無垠的星辰之間...

兩顆閃閃發亮的光球就這樣憑空浮現在了伊卡魯的眼前，他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將其中一顆牢牢地攥在手中...莫名強大的一股能量縈繞在他的四周，藤蔓似乎感應到了這一切，竟然主動解開了一部分麥伊身上的枷鎖，轉而這些束縛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神獸之冠的金角上發出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光芒。這點能量對於魔法的釋放不過是九牛一毛，然而卻實實在在的兩人之間燃起了希望之火。「伊卡魯...」

「小呆瓜，我馬上就救你出來！」伊卡魯的一聲大喝宛如巨龍的怒吼，震得林木悚然。土黃色、火紅色、雪白色和蔚藍色的魔法能量沿着他平直伸出的手臂聚集。他將承載着土、火、氣、水四系的魔法能量融匯在了一起。

土系魔法組成了頭部的利刃，火系魔法和氣系魔法分別構成了箭支左右的箭身，水系魔法則凝聚成了冰雪的箭羽。「四系魔法?魔法神箭！」

四色箭矢掀起了一陣魔法之風，直讓這些虎視眈眈的植物們五體投地。石碑的空洞霎時間就它填滿。四幅圖畫同時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謎題已然解開...

藤蔓和木枝隨之退卻，渾身癱軟的麥伊徑直倒在了他的懷中。伊卡魯全然沒有在意這股忽然出現自己體內的魔法能量是怎樣出現的，畢竟此刻他的心裏只剩下了自責與擔憂。「對不起，我不該毫無準備的帶你來這的，尤其是魔法能量耗盡的時候...」

「大笨蛋...偶爾你也真的是個大笨蛋呢。

」麥伊一邊埋怨著，一邊下意識地想要為他拭去嘴角滲出的血跡。可是小手剛剛抬起一些就又使不上力量，最後只得垂在了一旁。「你是怎麼破解謎題的？」

想不到這小呆瓜還有心思去管這個，伊卡魯將她抱到了石碑面前。四色的魔法光芒一經照耀，答案就躍然於腦海當中。

石碑上的四種生物都有着釋放魔法能力。龍蠅代表着「水系魔法?虛弱無力」，雷鳥代表着「氣系魔法?霹靂閃電」，烈火精靈代表着「火系魔法?烈火神盾」，天使之神代表着「土系魔法?轉世重生」，而唯一能夠承載四系之力的魔法，恰恰是最簡單常見的「魔法神箭」。

「要不是被困住了，我也可以解開的！」直到此刻伊卡魯和麥伊兩人才算真正明白了這石碑當中的玄機，恩塔格瑞的法師有千千萬萬，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種族都對魔法有着或多或少的運用。可能夠掌握四系之力的卻是鳳毛麟角，這道題目的難度並不在於智慧，而在於天賦...

魔法音波直讓他的內心為之一顫，厚重的大衣竟也能像船帆一般推動着兩人的身軀向前挪動了一陣...她才剛剛脫離險境決不能再落入那些狂野的植物都中...

看着蜷縮在懷中的麥伊，伊卡魯一鼓作氣便抱着她狂奔起來。穿着重靴的雙腳就像是釘上馬掌的鐵蹄一般叩在地面。

柔弱的玉手輕觸着他的胸膛，麥伊只感覺這傢伙體內的魔法似乎像是自雪山緩緩向下的潺潺細流般源源不斷。這更加讓她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輕輕扯了扯他的領口。「這股能量其實並沒有惡意，雖然強大到足以開山裂地，但卻溫柔細膩，應該不會傷害我們的。停下吧，你不是想要見智慧神樹嗎？」

伊卡魯停下了腳步，一轉身便看見了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每一道皺紋都是歲月的痕迹。它們都刻畫在一顆巨樹的軀幹上。周圍的光線全部被這位老者所吸收，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黑，那狂放不羈的魔法能量果真如麥伊所說的那樣變得溫柔而內斂...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伊卡魯發覺自己的手還觸摸在那塊滿是青苔和泥土十分破舊的石碑之上。他看了看麥伊，這小呆瓜明明跟之前一樣充滿著活力，沒有半點虛脫的跡象...他又回眸將注意放在這塊詭異的石碑上，自言自語着。「剛才的那一切...難道都是幻覺嗎？」

「呼，好危險。」麥伊長舒了一口氣，嘟著小嘴跑到愛人的跟前，暗沉的瞳孔裏面滿是幽怨，似有萬分的委屈。「我還以為我的胳膊和腿都要廢了呢！」

「那些...都是真的？小呆瓜，你的手腳還疼不疼啊...」伊卡魯附下身子一把抓住了她的香肩，細細地打量了愛人一番。

彼此的呼吸都是那樣清晰，麥伊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真的好疼嘛！本想這樣在愛人面前撒嬌的精靈姑娘一下子話都有些說不出口。「不...不疼了。」

「我實在沒想到這會是一個陷阱，果然還是太大意了。」伊卡魯捧起愛人的一對素手，在白皙滑嫩的手背深情地留下一吻。「害你受了這麼大的苦是我的責任，哪怕是在幻覺中...得送你一件禮物以表歉意呢。」

尖尖的長耳俏皮地一晃，麥伊的眼眸霎時間明亮了起來，一左一右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順着咧開的小嘴顯露出來。「真的嗎，是什麼，是什麼啊！」

「先保密噢，你一定會喜歡的。」伊卡魯堵住了她軟糯糯的紅唇，一隻手不自覺地就伸進了法袍攬住了纖細的腰肢。

「果然是一對情侶呢。」雖然這個聲音就像是老爺爺一樣慈祥，但依然將麥伊嚇了一跳。「恭喜你們這倆孩子通過了考驗。」

「是誰？」她趕緊一把將伊卡魯推走。就像是幹了什麼壞事一樣，一面頂着羞紅的臉頰，一面做賊心虛般驚慌地旁顧著左右。「您是智慧神樹嗎？那個...您在哪呢？」

螺旋的氣流呼嘯而過，前額的長發飄揚起來。伊卡魯的眼神深邃得像是能洞悉一切，他伸出手指篤定地指向了麥伊的身後。「它就在這裏。」

「唔？」麥伊順着回頭一看，除了幾株小樹還有茂密的草叢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她感到有些詫異。「沒有吧，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啊。」

「厲害啊。小小年紀就已經將智慧術修鍊到了高級，真是個天賦極佳的精靈小子。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破解了石碑謎題也察覺不到我的存在。」參天巨樹在一顆顆翠綠色的光團圍繞下憑空出現，幻覺中那張飽受歲月滄桑的面龐與伊卡魯和麥伊再度相見。「這個小姑娘與你相比就要差上一些了，只能學會三級魔法。可是，對於水系魔法有着得天獨厚的掌控能力。」

「什麼啊？我憑什麼只能學會三級魔法！」從小到大，眾人都以天賦異來稱讚麥伊，被智慧神樹這樣一說自然非常不服氣，爭強好勝的勁頭頓時就衝破了桎梏。她仰著腦袋，挺起了胸脯質問着它。「難道說，要學會更高級的魔法，就需要更高級的智慧術嗎？我不信！」

「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以你的能力怕是連魔法行會記載的四級魔法都無法窺視吧...」事實勝於雄辯，它的話讓麥伊無法反駁，只能獃獃地愣在原地。智慧神樹神氣地晃了晃身子，枝繁葉茂的頭頂脫落出一顆發着奧術光輝的果實懸在了半空。「作這是小姑娘你通過考驗的獎勵，能夠將智慧術升級到中級。這樣，你就可以學會四級魔法了。」

智慧神樹話音未落，晶瑩剔透的果實便在空中頑皮地打了個轉，一溜煙就鑽入了麥伊身體的內核。

她回想起伊卡魯在銀頂城魔法學院的危樓中記錄下來的內容，當中的一部分不由分說便灌入了自己腦海，而智慧術就像是一位隨身的魔法導師，將那些複雜的文字和圖案全部都一一解答。「好奇怪的感覺，大腦的所思所想都變得比之前更加清晰了...您說得不錯，剛才是我冒犯了。」

「不礙事的，小姑娘，我這老傢伙難道還會和你這個小孩子鬥氣嗎？」智慧神樹將目光對準了伊卡魯，它對這個精靈小子更是充滿了期待。「年輕人，我贈予你的技能，你感覺到了嗎？」

確實，剛才在幻覺中，也有兩顆與剛才相似的發光果實。在拿走其中一個后，另一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緊接着自己的身體里就有了細水長流般不斷湧現的魔法能量。「難道說剛才恢復的那些......」

「沒錯，我贈予你的便是可以恢復魔法能量的技能，神秘術。」由於大多數的法師魔法能量都極其稀少，因此在諸多技能中，智慧術和神秘術無疑相當於法師兩隻臂膀。前者可以讓法師學會更加高級、威力更加強橫的魔法，後者可以給施法者源源不斷的提供能量。

「若不是您提前賜予我這個技能，我們都過不了這場考驗。」伊卡魯想起尤弗瑞汀曾經說過，智慧樹喜歡將寶石點綴在枝幹與綠葉之上。於是從懷中取出十顆寶石，將它們獻給了智慧樹。「這是給您的禮物，請收下。」

智慧樹給予的技能，對於只能依靠神獸之冠那點稀少能量的他來說真是雪中送炭，看到自己的愛人以後真是不可限量，麥伊也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哈哈哈哈！」那張慈祥的面容哈哈大笑起來后甚至連聲音都有活力了不少，十顆寶石飛升起來妝點在樹枝之上，它得意洋洋地擺弄著自己的軀幹。「真是太漂亮了，哈哈哈！」

「多謝您的指教，那我們就告辭了。」伊卡魯一邊沖着智慧神樹告別，一邊迫不及待地拉着麥伊跑出了密林。「小呆瓜，快，我們去買禮物了！」

兩人並沒有回到神木堡，而是走進了一個集市。這裏是阿維利王國最大的集市，在其他國家都有着不小的名氣。雖然比不上布拉卡達的聖冠城或者是埃拉西亞的斯坦德威克繁榮，但也是應有盡有，糧食、美酒、畜禽等食物，刀劍、弓弩、斧子等武器，木材、礦石、水銀等資源，甚至是寶物都有可能買到。

按照自己對他的了解，吃喝不愁的幽谷少城主以往出門從來都不會在身上攜帶任何的財物。因此這傢伙的反常舉動也讓麥伊感到十分詭異。「你身上哪裏來到這麼多寶石！」

伊卡魯將一隻錢袋放在她的手心裏...麥伊將信將疑解開了這包有着相當分量皮袋的封口，幾十顆五顏六色的寶石讓她大吃一驚。他頗為得意，正如自己預想的一樣，她見到這麼多五顏六色的寶石后激動地差點暈了過去。「這些都是埃爾尼給我的，五十顆寶石，換取我在銀頂城魔法行會記錄下的五級魔法...在船上時，我將其中十顆送給了珍尼姐。算上剛才供奉給智慧神樹的十顆，還剩下三十顆。」

她一顆一顆細細地數着，眼睛裏散發出的貪婪都讓伊卡魯都感到脊背發涼。「天吶，埃爾尼可真是太富有了，這樣多的寶石都足以給一座中等規模的城鎮建立起堡壘了...我好想知道是買什麼禮物給我，難道是用它們鑲嵌的燕尾裙嗎！」

伊卡錢袋重新放回懷中，摸着她的腦袋，寵溺地一笑。「你這小呆瓜怎麼就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