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八章 請進來吧

野馬汽車沿着水泥路繼續前行，順着汽車大燈的光線望去，眾人發現前面有一座造型很有七八十年代風格的混凝土大門，兩扇銹跡斑斑的大鐵門左右敞開着，卻並沒有門衛看吅守。

而大門的裏面，一長串樣式古舊的路燈，用它們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向遠處延伸的道路，路兩側黑壓壓地種滿了高大茂吅密的樹木，一棟棟並不是很高的樓房隱於樹木之後，整個建築群看起來似乎規模相當宏大，卻只有數量極少的的窗戶星星點點亮着燈光，氛圍顯得有些荒涼而詭異。

「這是大三線建設時期，從大城市遷到山區的一家軍工企業，好像是負責生產航空發動機相關配件的……」虎子見小婷神色有些不安，便隨口解釋道：「工廠和機吅關單位早在七八年吅前就已經陸續遷到平原地帶另建新廠了，工吅人和家屬也都跟着遷走，只剩下一些退休職工和上了年紀的家屬還守着這裏不肯離開，偌大的一片廠區幾乎完全廢棄了，曾經住了幾千吅人的生活區，如今只剩下幾百人……早幾年我和朋友曾經在裏面廢棄的車間里玩過CQB遊戲……」

「那個石大夫……她就住在這兒？」顯然小婷對於這片龐大建築群的歷吅史並不感興趣，石大夫的行蹤才是她所關心的所在。

「是的。」虎子說。「這地方雖然偏僻，但是水電寬頻什麼都不缺，人又少，很適合那些需要隱姓埋名的人……」

虎子的野馬穿過大門，沿着龜裂但還算平整的水泥路面繼續前行，沒走多遠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路中間用綠化帶圍成一個圓形的環島，藉著汽車的前照燈，可以看到環島中間有一座三米多高的大理石枱子，頂上竟然放了一架落滿灰塵的老式戰鬥機，在水泥支架的支撐下昂首向天，一副展翅欲飛的氣勢。

虎子一打方向盤，野馬汽車繞過環島，沿着一條岔路駛去。一路上所見和之前並無不同，都是同樣的昏暗路燈和茂吅密行道樹，以及樹叢後點點燈火的樓群。除了在經過一家尚未打烊的雜貨店時，見到幾個在店門外支桌打牌的老人，一路上連個行人都沒遇到過，只有幾隻眼睛反光的貓貓狗狗偶然從車前橫穿馬路，慌忙逃進綠化帶里轉眼就不見了。

車子沿着路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路兩旁高大茂吅密的行道樹漸漸變得稀疏起來，樹后的密集樓群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三層高的小樓。藉著汽車大燈和路燈的光線，依稀能看到這裏的每一棟樓房都有着高吅聳的屋脊，上面覆蓋着灰色的瓦片，灰磚砌成的牆壁上每一層都有狹小的陽台，木質的門窗油漆斑駁……一股濃烈的五六十年代蘇式別墅風格撲面而來。

忽然路旁閃出一個人影，對着虎子的野馬汽車連連揮手，虎子趕緊減速靠邊把車停下，順手把汽車大燈也關掉了。

那人影徑直朝着虎子的位置快步走過來，待他走近了，藉著路燈小婷才發現這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陌生青年，穿了條膝蓋部位可以塞護具的機車牛仔褲，帶着護甲手套的手裏還提着一個黑色的機車全盔。

「那個女人還在吧？」虎子見那青年過來便壓低了聲音問道，顯然這是他派來監吅視石大夫的人手。

「一直都沒出門呢。」青年說。「內女的可真夠宅的，在家貓了一陣天了。」

「那就好。」虎子點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塞到青年手裏：「辛苦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趕緊回家休息吧。」

那青年也不和虎子客氣什麼，收了香煙沖着車裏的人點頭致意后就轉身離開了。虎子關了發動機，對副駕駛座上的小婷說：「走吧，咱們去見見那個女的……」

「那我呢？」後排的夏龍飛很不滿意地嚷嚷道。「我得跟你們一起去。」

虎子看了看小婷，小婷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純粹是小婷和程小楠之間的事情……人家女孩子們的私吅密事兒，我看你還是不要瞎摻和了……」虎子對夏龍飛說道：「你還是坐到司機位置上等我們吧……萬一有啥情況你還得接應我們呢。」

「那你呢？你一個大老吅爺們兒去摻和什麼？」夏龍飛一臉的不屑。

「我就是領個路而已，真的，不信你看我真誠的眼睛……」虎子只好耍賴。

夏龍飛雖然心中不滿，但也沒有再過多糾纏，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眼瞅著虎子和小婷下了車，朝着馬路斜對面的一棟樓房走過去。

虎子領着小婷還沒走到鐵藝圍欄圍成的院子門口，那院子裏就傳來了一陣兇猛的狗叫吅聲，雖然隔着爬滿綠藤的圍欄看不到裏面是條什麼品種的狗，但是僅憑它那粗重的呼吸聲和鐵鏈不斷繃緊的嘩啦聲，就能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一條體型巨大的猛吅犬。

「防備地還挺嚴實……不過沒所謂，我們可不是見不得光的那一方。」虎子說着徑直走到門前，抓起門上的鐵環，噹噹當敲了三下。

「這麼晚了是誰在敲門？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再說吧……」一個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揚聲器里，忽然傳來一個青年女子的聲音。小婷一聽到這個聲音，心臟不由得狂跳起來——那個女子的聲音，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

「石大夫，還記得程小楠這個名字吧？我是程小楠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吅晚必須要見你。」虎子說着拉了一把小婷，讓小婷站到他前面去。

吱地一聲，一個安裝在圍欄上的攝像頭轉了過來，先是對着虎子瞄了瞄，然後轉過去對準了小婷的臉，機身里不斷傳來鏡頭變焦的輕微聲響，似乎在仔細打量這個女孩兒的面龐。

「哎……」過了好半晌，揚聲器里傳來那女子一聲輕輕地嘆息。「原來是你們……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找上吅門的……既然來了，那就請進來一絮吧……」

說完咔嚓一聲，遙控的門鎖自動打開了，虎子邁前一步把小婷擋在身後，伸手推開了院子的鐵柵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