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見聖
趙靖忠眼神冰冷，道：「同樣的話，我不說第二遍。相信你能安排好。不然的話，你這個百戶，我看也做到頭了。」
張英頭上冒汗，也不敢伸手去擦，滿臉苦澀道：「可是，他們畢竟是有正式編製的人啊，這個，我不是不敢，只是不知道如何做的手腳乾淨……」
趙靖忠忽然哈哈一笑道：「張英啊張英，你這是在討價還價？！」
張英連忙挺直身體，恭敬道：「不敢，卑職不敢。卑職能有今天，全靠趙大人栽培，我怎敢討價還價呢？卑職也是怕事情沒做好，到時候惹來一身腥，還連累了大人。」
「怎麼，這三個人，這麼難殺嗎？」
「是，他們三兄弟，個個武藝超群，還精通合擊之法，如果是硬碰硬，我估計得把北鎮撫司的一半人都填進去。」
「唉，所以說你真是豬腦子啊。殺人就必須用刀嗎？這刀就必須自己握著嗎？」
張英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好像摸到了什麼，他再次躬身拱手道：「請大人指教？」
「既然有合擊之術，那便派高手，各個擊破，不就完了？江湖上的殺手，你們錦衣衛總認得一二吧？到時候花了多少錢，你找我報就是。」趙靖忠在椅子上搖頭晃腦，輕聲交待道。
張英面帶喜色，擺手道：「那不用不用，這點小錢，我們還是付得起的。只是希望下一次晉陞的時候，我那個千戶的名額……」
趙靖忠站起來，豪氣干雲道：「放心，我從來不會虧待認真做事的人。張英，好好乾，我看好你。」
說完，他便徑直往大門走去。
「是，是！謝謝趙大人，趙大人慢走！」張英得到肯定回答，喜上眉梢，連忙彎著腰，一路送趙靖忠出了屋子，送到大門口才返回。
等他回到屋內，剛才的小心謹慎與諂媚已全部消失不見，臉上只剩下陰冷和戾氣，眼神眯成一條線，雙手握著腰帶，喃喃自語道：
「盧劍星，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三兄弟的命，實在太賤，不犧牲你們，我犧牲誰？」
……
「嚴公子，嚴少俠，嚴大俠？」徐景天剛一回麗春院，魏忠賢就趕緊穿過房間的隔簾，靠了過來。
「我看過，以我的功夫，在牆上連續蹬上幾腳，能越過去。該你了，你得把皇帝就寢情況弄清楚，咱們別跑錯門。」
徐景天嚴肅地盯着魏忠賢。
「清楚，很清楚。現在的這一套規矩，都是我那時候定的，皇帝晚上去哪兒，該幹嘛，基本不會變的。不放心的話，我再聯繫幾個小太監，讓他們打探一下。」魏忠賢忙打着包票道。
「聯繫小太監？你膽子挺大啊，現在東廠那邊都知道你的屍體回去了，你怎麼還能聯繫別人？這不是把盧劍星三兄弟往火坑裏推么？算了，先按照你之前的記憶，去找皇，不，朱公子吧。」
徐景天說完，又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情況。
還好，現在是白天，勾欄還沒有什麼生意，更沒有人會關心後面的客房。
天色很快就黑了。
兩人心不在焉地用過晚膳后，就稍加打扮，戴上斗笠，從後門出了麗春院。
悄悄繞過守衛的禁衛軍，兩人繞到了偏北面的紫金城城門後邊的時候，時間已經快是深夜。
「唉喲，咱家腳上肯定起血泡了。」魏忠賢一腳深一角淺地，緊緊跟着徐景天，忍不住抱怨道。
養尊處優的他，已經幾十年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了。
徐景天罵道：「噤聲！你是想腳上起泡，還是想腦袋多個疤？」
「是，是，不說了。」魏忠賢忙點頭，不再言語。
不過他低下頭后，眼神中，還是帶着一絲狠厲。
「就這兒了。」
徐景天抬頭看了一眼，正好，一塊烏雲飄過來，遮住了月亮。
「在這兒等著！」徐景天說道。
只見他跑遠了一些，接着深吸一口氣，然後邁開大步，以最快速度，蹬蹬蹬地，在牆上連續踹出四腳。
整個人像是垂直黏在牆上一般，居然沒有掉下來，還接着最後一腳的反作用力，把自己送上去老大一截。
我甩！
徐景天甩出一把鈎子，啪地一下勾住牆檐，雙手一抓，像只猴子一樣，嗖嗖嗖地爬完了最後的幾米距離。
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牆頭。
魏忠賢裹着自己，縮在一棵柳樹下瑟瑟發抖：「好冷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魏忠賢來說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終於，那邊的一扇小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
徐景天探出一個頭來：「快來。」他向魏忠賢招手。
魏忠賢趕忙收拾好披風，邁著小碎步往那邊跑去，像是集市上哄搶稀缺物資的農民一般。
他知道，生的希望，就在穿過那道門之後。
否則，他沒死的消息，遲早會讓趙靖忠知道，他就會陷入無盡的被追殺的恐懼之中。
跟着徐景天，穿過這小門，見到熟悉的皇宮後院，大太監，曾經的九千歲，有些感慨萬千，站在原地發起了楞。
「啪！」徐景天踹了他大腿一腳，「想什麼呢？趕緊找皇帝啊！」
「是是，今天是十六，應該在皇后那兒。我們走這邊。」魏忠賢輕車熟路，帶着徐景天繞來繞去，很快來到一間不大的院落之前。
看來這後宮的保安也是做樣子的，他倆這樣走，居然沒遇到幾個人。
唯一一次差點讓一個小丫鬟叫出來，徐景天一記手刀，把他放倒了。
「就這兒？」徐景天有點不信，電視劇里皇后住的不是挺大的么？
「就是這兒，皇帝花的錢都是內帑出的，不敢修太大的屋子。信王，不，朱公子又一直以勤儉自居，所以上位之後也……」
徐景天呵呵一笑道：「懂了，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說完，他直接上前，伸手推門。
不過這時候，門卻從內被打開了，裏面走出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打着哈欠。
他一臉詫異地看着徐景天，隨後目光越過徐景天，看到了魏忠賢。
這時，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居然同時出現了驚疑、欣喜、憤怒的表情，但很快在一瞬間，面上又雲銷雨霽，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只聽他開口道：「魏公公，你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