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現實

更新時間：2013-03-16

「周慧如？嘿嘿，這麼巧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衛東訕笑了一聲，在這種情況下遇上熟人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周慧如驚訝過後，不可思議的看着衛東，問道：「飛刀，你這是行為藝術還是休驗生活？還是又有什麼任務需要扮成乞丐了？」

衛東摸了摸鼻子，道：「咳，哪種都不是，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現在是個真真切切的流浪漢。」

「切！別糊弄我！」周慧如撇了撇嘴，道：「我才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躺在這裏呢！哎，我問你，這次你來上海，是你一個人來的？」

「要不你以為呢？」

「雷達成沒來？」

與周慧如一起的那幾個女孩見周慧如認識，呼啦一下圍了過來，嘻嘻哈哈的看着衛東，還真把衛東當大馬猴了，而且還可以確定這是一隻沒有危險的大馬猴。

「慧如姐，這個人你認識啊？」

「慧如，這帥哥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還愣著幹什麼，快領回去啊。」

那個叫小菲的女孩更是做幻想狀：「是啊是啊，我看這帥哥八成是來找慧如姐你的哦，結果呢沒找到，錢也花光了，所以只能睡橋洞了。這叫千里尋女友，風餐露宿……真的好讓人感動哦！」

「你們瞎說什麼啊，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周慧如被幾個姐妹起鬨，嗔怪道。

「喂，別躺地上了，臟不臟啊你，你還真想在這躺一晚上啊？」周慧如回頭對還坐在地上的衛東叫道，她對衛東的印像一直不太好，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大。

「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走？」衛東一個翻身從地上起來，笑道：「管飯不？」

周慧如白了一眼衛東：「你到底走不走？」

「有人管飯傻子才不走！」衛東咧嘴笑道：「不過，能不能先請我在路邊吃一碗雲吞面？」

「是啊，慧如姐，看他的樣子也是很久沒吃東西了，你先帶這位帥哥去吃點東西，然後，晚上再好好敘一敘前情哈，我們就先回去了，要是晚上不回家的話就去外面住，不用考慮我們這幾個無人護的小花草了哈。」幾個女孩嘻嘻哈哈的開着玩笑，向周慧如揮了揮手，說說笑笑的離開了。

路邊的小雲吞攤上，衛東正在端著一隻大碗往嘴裏扒拉着雲吞，衛東的吃相併不難看，但也確實是餓了，三兩口便幹掉了滿滿的一碗雲吞，當然，一向愛惜糧食的衛東自然不會讓碗裏還剩一點湯汁。

「還要不要再來一碗？」周慧如道：「你到底多久沒吃飯了？怎麼餓成這樣了？」

衛東抹了抹嘴，露著一口白牙，笑道：「半天。」

「半天？才半天沒吃東西，你就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你不是當特種兵的嗎？半天的餓都挨不了？吃相這麼難看！」周慧如撇嘴。

「這不是有人管飯么，趁現在有人管飯當然得多吃一點，誰知道明天有沒有人管飯？」衛東一本正經的說道。

周慧如道：「你一個大男人這話也好意思說得出口，你有手有腳的，難道還想別人管你一輩子的飯啊？我問你，雷達成來了沒有！」

「沒有！」衛東點起一支煙，答道。

「沒有？」周慧如的神情黯然了幾分，問道：「那你一個人來上海做什麼？你們不是搭擋么？他……現在還過得好嗎？」

「我不知道。上次分開后，你們就沒有聯繫過？」衛東知道雷達成也是喜歡周慧如的，按血焰大隊的規定，雖然不能時時和外面的人保持聯繫，但一個月是可以打一次電話的，書信之類的只要內容不違規，一天郵出去一封都行，如果說雷達成和周慧如沒有聯繫，衛東是不相信的。

周慧如輕嘆了一聲，長發低垂下來籠罩住了白晰精緻的臉龐，淡淡的說道：「以前有，現在沒有了，唉……」

衛東精於叛斷，從周慧如的這句話里就能聽出，雷達成和周慧如之間必定曾經發生過一些什麼。

「怎麼了？你們……？」衛東試探性的問道。

周慧如苦笑了一下，道：「你和雷達成上次執行的任務，他和我說了，就在你們結束任務后，他來上海找過我，我們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確認關係了？」衛東明明知道周慧如說的是這個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事可能就發生在衛東住院的那一段時間。

周慧如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寂也有些悲傷。

「那個啥，達成現在還沒退伍，常常要執行任務，不經常和你聯繫那也是迫不得已，你多體諒體諒。」衛東安慰道。

周慧如搖搖頭，道：「我們分手了。」

「分手？！」衛東吃驚的看着周慧如：「你們這……那……這才多久，怎麼就分手了？是不是雷達成那小子欺負你了？哎呀，這混蛋，你看你這多好的姑娘，那小子能找着你這樣的，那是他的福份，你別難過，等我上海這邊的事完了，我去找他，好好教育教育他！」

周慧如伸出纖細的手指拂了下眼角，看着遠處閃爍的霓虹，輕聲道：「不，不是他的錯，是我要分手的。」

「為什麼？」衛東怔了怔。

「為什麼？」周慧如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悲苦：「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這座城市讓我變了吧。在學校的時候還好，有同學有朋友，上課下課，每天會想他在做些什麼，擔心他會不會有危險。」

「可是，現在我不是在學校了，也不是半年前那個不懂世故不懂人情的小姑娘了，上海這麼大，人這麼多，可是我總是一個人。一個人去上班，一個人做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發獃，累了病了也沒有人知道……」

「我想他在我的身邊，在我需要他的時候能給我一個擁抱，可是他除了會給我寫信和每月一個電話以外，什麼也給不了我。我是一個女孩，我也想有人時時呵護着我，照顧我。」

衛東道：「如果只是這樣，達成也可以退伍的，不用很久你們就可以在一起……」

周慧如笑道：「我知道，雷達成也說會為了我而退伍，可是……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即便他退伍又怎樣呢？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兵，他除了當兵還會什麼？他能在這座城市生存嗎？他能在三五年內在這座城市買得起房嗎？」

「這就是你要分手的真正原因？」衛東皺了皺眉。

「呵呵，我知道我這麼說，連你也會鄙視我，可是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和同事聚餐的時候，大家都在談論的不是什麼感情不感情，是貸款、車、房子，而我卻與他們格格不入，我努力的去融入，融入他們的圈子，融入他們的話題，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便改變了太多的相法。」周慧如道。

衛東轉過頭去，馬路上車來車往，街道兩旁的霓虹閃閃爍爍，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很不真實，清純如水的周慧如也終於融進了這座繁華的大城市，他開始真正明白，陳玉的悲劇是怎麼來的，也許，陳玉的展翅所想的也正如現在周慧如所想的一樣。

「你還愛他嗎？」良久，衛東忍不住問道。

周慧如抹了抹臉上的淚跡，有些茫然的說道：「我不知道。我的人還是他的，但是我的心卻不能確定了。其實我也捨不得他，儘管我們見面的時間少得可憐，可是……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可是……可是，我……」

「可是，你卻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了對不對？」衛東接過周慧如的話，道：「也許在你心裏，雷達成對你太好，太過寵着你，所以你不舍，不舍的也僅僅是他對你的好對你的寵，但是，卻舍了他的那份愛那份感情，而你的心卻去了別人身上。在這種繁華的城市，看到別的情侶手牽着手一起逛街、看電影，與自己相比之下，就會覺得很孤單，這個時候便出現了另一個人，他給你關心，給你溫暖，陪你笑，陪你鬧，陪你一起逛街，所以你心動了。」

周慧如的淚水再次滑過臉龐，但卻沒有否認：「我不想傷害他的，真的不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能給我帶來什麼……」

「好了，你也別說了。你有你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即然你這麼選擇了，也就別想着會不會傷害別人了，因為你已經是在傷害了。現實，距離，呵呵，」衛東搖搖頭站起身來，背起自己的包，道：「謝謝你請我吃的雲吞，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飛刀，如果你見到達成，替我說聲對不起……」周慧如哽咽著叫道。

衛東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的心真的不在他那了，就不要再聯繫他，他重感情，再聯繫也只會傷得他更深。」

衛東大步離開消失在遠處，坐在雲吞攤桌子邊的周慧如在閃爍的霓虹下也漸漸的模糊起來。

現實，現實這個兩個字難倒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情侶。

衛東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一股怒火和一股悲哀，堵在他的心口，讓他隱隱作疼。

他才來上海兩天不到，對這座城市談不上半點了解，可是卻深刻的理解了什麼是現實，現實就是，你要有車子，有房子，有票子，有情人才能終成家屬。雖然陳玉和雷達成的感情悲劇不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但衛東卻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悲哀。

陳玉說他不喜歡上海這座城市，其實這座城市沒有錯，錯的，是人的追求。

衛東退伍快有一年了，也在s市過了一年社會生活，其實他也能理解周慧如所說的那些，人總是會變的，追求也是會變的。

衛東*突然想起，他前些天在微薄上看到的一句話：「成熟女人的標誌：心狠、理智和放棄一份不值得的感情。」

什麼樣的感情是不值得等待的？也許，只有到了六十歲以後，再回首，才能給一段感情做一個終結似的評價，太過年輕的心，把浮燥當成了成熟，也許這也是一種悲哀。

衛東長吸一口氣，扔掉手裏的煙頭，回頭看看長長的街，艷麗的夜景，他現在能搞明白的現實，並不比此刻也許正在深山裏訓練的雷達成多多少，但是他知道，現實，無非就是有足夠能力的時候，能一拳打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