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父母善意的謊言

第六十四章父母善意的謊言

蘇玲玲真的難以置信,陳重生他媽居然沒事。

那他們村裏人幹嘛跟她說那樣話,

除非他們鄰里之間有齟齬,那也犯不着,對一個生人說出如此惡毒的話,這明顯是在詛咒陳重生媽。

可陳重生並不是那種惹事生非的人,他爸媽也更不應該是這樣人了。

蘇玲玲相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陳重生他媽在瞞着他。

事實上,蘇玲玲判斷得一點也沒有錯。

陳中福拖着老伴,走得很慢,而且走一走,歇一歇。

因為老伴咳得厲害,洗得泛白的藍布褂子上,留下斑斑點點的血跡,衣襟下擺被染得一片暗紅。老伴還故意用手臂擋住,陳中福看在眼裏,心如刀割。

「老伴,堅持住,馬上就到縣人民醫院了。」

「老頭子,你不消勞神了。」

「那怎麼行呢?你還沒有想到兒子的福呢。」

「你和幾個丫頭享受就行了,我恐怕是盼不到那一天了。」

「別說這種話,你這個病也不是什麼大病,到了縣醫院,醫生肯定是有辦法的。」

「咳咳……咳咳咳……」

到了醫院,醫生一驗血,看了拍的X光片,給出了診斷結果:肺癌晚期。

醫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他的話,陳中福信,但肺癌晚期,他沒有這個概念。

醫生就把他叫到一邊,搖了搖頭。

陳中福堅持,說什麼也要讓老伴住進大醫院,哪怕是只住幾天,也要讓老伴住進燈火通明的病房,享受幾天。

主要是老伴上縣城的次數少得可憐,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她的一點兒心愿,享受一下城裏人的生活,雖說是在醫院。

老伴一生為他們陳家生了八個孩子不說,田裏活也沒少做,家裏的活,洗衣、做飯、餵雞、餵豬,更是她一人全包了下來。

陳中福知道,老伴的病就是累的,還有老伴的病,也是這幾年一直拖成這樣的,因為她捨不得花那個錢,實在受不了了,就到村衛生所,找娟兒開一點葯。

如果要陳中福為他老伴總結的話,他老伴一生為他們陳家,可以說是鞠躬盡瘁。

所以,儘管醫生放棄了,他陳中福也不能放棄。他不能想像,要是他沒有了老伴,他們陳家的日子還要怎麼過下去?雖說陳重生上了大學,但下面三個小的丫子,該如何把他們養大成人?

架不住陳中福的軟磨硬泡,苦苦哀求,醫生感動了,給他老伴開了住院單。

「你先去交費吧。」

陳中福按醫生的要求去繳費。

「三百。」窗口遞過話來。

「好,好。」

陳中福解開一個大布包,把一大堆零票,少說也有兩三寸厚,遞進窗口。

這是他們家的全部家當,算是傾其所有,具體多少,他也沒數過。

過了一會,窗口又遞出話來,「大爺,您這不夠呀,還差十七塊八角四分。」

陳中福下意識摸了摸荷包,已是囊中如洗。

一大堆零錢又退了出來。

陳中福只得又去找那個老郎中,應該叫醫生的,醫生說:「你這錢不夠,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陳中福哀求,「醫生,我們能不能只住二百八十塊錢的院?」

醫生笑了,「老人家,這是醫院,有規定的。」

「規定不能破嗎?」

醫生搖了搖了頭。

陳中福無奈,只得攙扶著老伴,回到了板車上。

「老伴,醫生瞧過了,不礙事了。」

陳重生媽心裏明白,老頭子在寬她心,她也就順着陳中福的話說:「老頭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嘛,我是不是沒事,老毛病啦。」

陳中福差一點哭出來,但他忍住了。他安頓好老伴,拖着板車,沉重地回家去。

一路上,陳中福再也說不出話,眼淚像湧泉似的不停地往外冒。

大的陳重如給兩個妹妹一人下了一碗麵疙瘩湯,吃完了,或許是爸媽不在家,都很乖,各做各的作業。

陳中福一回到家,三個丫頭全跑了出來,問這問那。

陳重生媽死撐著從板車上下來,「丫頭,媽沒事,大醫院裏的醫生都瞧過了。老頭子,是不是?」

陳中福強顏歡笑,哽咽著,「是,是。」

夜深了,陳重生媽盡量忍着壓低聲,依舊咳個不停。

陳中福就在她的床邊放了一個木盆,老伴一要咳嗽,陳中福就趕緊端起木盆,接着老伴吐出的濃濃的鮮血。

陳中福見着木盆的通紅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增多,他好幾次頭暈目眩,木盆差一點從手中脫落。

老伴一邊咳著,一邊還在囑咐陳中福,「老頭子,我的事,不要告訴重兒,他讀大學,免得他分心。」

「這我知道。」

「還有,我走了,你去把呂丫頭接過來,她多少還可以幫襯一下你。」

陳中福猶豫了,「老伴啦,這我不能答應你,那丫頭會影響重生前途的。」

「你隨便了……咳咳咳……」

陳中福輕輕拍打低着頭的老伴脖頸,「好,好,我把丫頭接過來,成吧。」

咚,咚!

「爸,媽,我是重生。」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倆口都驚呆了,一時驚慌失措,陳重生媽用袖子擦了下嘴巴,小聲地說:「是重兒,放暑假回來了。快,把這個放到床底去。」

陳中福就把木盆放在地上,用腳踢到床底深處,這才去給陳重生開門。

陳重生喘著粗氣,推門而入,「爸,我媽呢?」

「重兒,媽在這裏。」

陳重生走到他媽的床邊,急急地說:「媽,您不是去了縣人民醫院,醫生怎麼說?」

陳重生媽竭力忍住咳嗽,平淡地說:「醫生瞧過了,說了,沒事,老毛病。」

陳重生回過頭,「爸,到底咋回事?」

陳中福懷疑兒子多半是跟以前一樣,先跑到瘋女人的姑娘那裏去了,一直野到現在,要是他倆又發生那種事,該如何是好。

陳中福沒有回答陳重生的問話,卻責怪起他來,「你還知道回家?」

「爸,我問您,醫生到底咋說?」

「你媽剛才不是說了嘛。」

陳重生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媽,您沒事,我就塌實了。」

陳重生媽輕咳一聲,「重兒,來,坐在媽邊上,我看看你。」

陳重生媽用胳膊肘撐住身子,左右打量著兒子,「沒變,就是晒黑了。」

陳重生說:「媽,您知道我是怎麼黑的嗎?我參加了團省委的調查農村承包的活動。」

陳中福詫異地問:「你說什麼?參加省委……」

「爸,不是省委,是團省委在咱們縣搞的一次活動。我聽說媽病了,專程從太湖連夜趕回來的。」

陳中福「哦」了一聲,剛才錯怪兒子,他的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

陳中福帶有命令的口氣說:「你媽沒事,你明天一早趕回太湖去。」

陳重生媽也叮嚀道:「重兒,媽沒事,聽你爸的。」

陳重生自始至終居然沒有發現他爸媽的一點破綻,也是因為他太相信他爸媽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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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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