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城市

【只有在黑夜，你才能看見天上的繁星，它們無法帶你走出黑暗，因為它們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但它們會帶給你希望，給你活下去的勇氣。——薩爾扎克】

「還沒來得及正式介紹，我是血候領主——薩爾扎克，迪森家族的當家人。」高大男子拍了怕藍法師的肩膀，炯炯有神的雙眸，凝視着梵倫。

「血候？就是吸血……？」梵倫的話一出口，立刻覺得有些不妥。

卻不想，對方倒是很大方地笑起來，「哈哈，沒錯，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吸血鬼。」薩爾扎克用手指了指身後的隨從，特意介紹了那個消瘦的男子：「這些都是迪森家族的家臣，而這位你也見過了，我的得力部下——夜盜。」

梵倫向夜盜行了一個標準的法師禮，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夜盜吸血鬼也回以血侯禮。薩爾扎克走向身後的城門，低聲念了一段密語，黑色的城門緩緩打開，沉重在咒語面前，變得輕如鴻毛，血侯領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眾人穿過城門，藍法師的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個龐大的城市，無數高聳的高塔直衝雲霄，每棟建築上都刻着精美的雕像。梵倫注意到城牆上有許多石像鬼雕像，樣式同城門上的一樣，幾乎每隔幾米就有一尊。這裏的建築大部分都是灰黑色的，像極了這裏的天氣。大街上擠滿了往來的居民與客商，寶石與血液是永遠的暢銷品，這裏的居民皮膚蒼白，攝人心魄的眼眸，如寶石一般鑲嵌在精緻的臉龐，魅惑的唇里藏着奪命的尖牙，血腥與優雅碰撞出殘酷的美感。無論男女都散發着蠱惑人心的氣息，讓人春心蕩漾，心神不寧。不時有年輕的吸血鬼試圖魅惑梵倫，只是礙於迪森家族的威勢，不敢靠太近。

薩爾扎克回過頭來，對法師警告道：「注意控制你的心神，年輕的法師朋友，在這裏，心神不寧的人，最終都會變成血袋。」

「血袋？」梵倫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這是血候對於專供他們吸食的人類的稱呼，對於血候來說，人類與其他的牲畜沒什麼兩樣，只是食物罷了，血袋而已。」夜盜好意地解釋道，完全忘了對方就是一個人類。

「嗯……」這樣的稱呼，在梵倫聽來十分刺耳。

「到了！」薩爾扎克停下了腳步。

梵倫站定，端詳着眼前的雄偉古堡，高聳的尖頂直插雲霄，古堡的外牆上佈滿黑色基調的精美雕刻。藍法師突然好奇：工人如何在高空進行如此精細的雕刻？但轉念一想，他自己便找到了答案，吸血鬼都會漂浮，不是嘛？

城堡大門前設計了一個巨大的噴泉，噴泉池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某種金屬，梵倫輕易地認出了這種金屬，畢竟能流動的金屬並不多，是水銀。噴泉的中央，是四隻帶翅膀的惡魔雕像，對噴泉四周吐著貢液。而在噴泉池前，是一片修繕齊整的心形花園，裏面開滿了鮮艷如血的紅花，紅花似乎有種魔力，讓人挪不開視線。

血侯領主走到城堡的大門前，大門緩緩打開，如同乖順的獵狗見到主人。門口出現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見到薩爾扎克，恭敬地一鞠躬，「大人，歡迎您回來。」

薩爾扎克將外套遞給了他，自顧自地走進城堡，家臣們緊隨其後。夜盜拍了拍梵倫的後背，示意他進去。

眾人來到大廳，薩爾扎克一揮手，示意解散，年輕的家臣們有序地散開，薩爾扎克轉身對夜盜吩咐道：「今天我和梵倫先生單獨談話，不希望被打擾。明天記得帶那傢伙來見我，我有事要你們去辦。」薩爾扎克的語氣溫和，命令卻不容置疑。

「遵命，我的大人。」夜盜應諾，向後倒退幾步，轉身離開。

血侯領主帶着藍衣法師來到一個圓形的通道前，這是一個直通屋頂的通道，梵倫琢磨着它的用途。他跟着薩爾扎克走入通道，藍法師感受到腳底下，有一種看不見的物質正載着他們向樓頂飛去。這種感覺和「漂浮」結界有些相似，相對結界的輕盈，通道則給人如有實質的感覺。

通道將兩人帶到頂樓，他們走出通道，踏入寬敞的客廳，薩爾扎克示意梵倫坐下，藍法師為自己找了一個舒適的沙發，薩爾扎克則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就像我對你的疑問一樣。」薩爾扎克先開了口。

「你對我還有疑問嗎？你不是會心靈窺視嗎？」梵倫不解。

「事實上，我只會簡單的心靈交流，還無法做到心靈窺視，畢竟這屬於藍色的範疇。在達科斯特，除了一些外來的法師，幾乎都是黑色領域。」

「這個地方叫達科斯特？」梵倫正試圖從對方的口中套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的，我的朋友。我可以用心靈傳輸直接把信息傳給你，但我想，還是由我親自告訴你比較好。作為交換，你也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領主大人，我想我有權拒絕一些不願回答的問題，當然，您也一樣。所以公平起見，我建議我們輪流提問，並由對方作答，直到一方，不再提出任何問題為止。」

「嗯，這倒是個有趣的提議。」薩爾扎克覺得這個規則很有趣，他眯著雙眼，開始琢磨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好，那我先提問，可以嗎？」梵倫暗忖，和重視禮節的人物打交道，還是儘可能地客套一些為好。說來奇怪，在維林也有吸血鬼，但他們通常以一種暴怒殘忍的嗜血怪物形象出現，與在這裏的吸血鬼完全不同。梵倫甚至產生一種荒誕的想法，或許在這里，吸血鬼反倒成了黑暗世界中的一道曙光，成為了眾生的希望。

「請便，我的朋友！」藍法師的禮貌，讓血侯領主很受用。

「那請您給我介紹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吧，包括地理，種族和歷史。」這是個開放性的問題，梵倫耍了個詐。

「哈哈，我欣賞您的狡猾，梵倫先生。好的，讓我慢慢說來，這個世界，我們稱之為贊迪卡，這裏的魔法源很充足，但同時非常的不穩定。這個世界彷彿總是在想方設法地殺死這裏的居民，懸空的浮島，行走的山脈，食人的森林，隨處可見兇險的地貌與兇惡的巨獸，但同時也孕育出許多魔法與神器，因此常有旅法師來到此地。而你現在身處的城市叫做馬拉奇，屬於達科斯特——贊迪卡的黑色國度，也是這個世界中最黑暗的地方，達科斯特在古通用語中，便是黑暗與混沌的意思。在這裏居住着贊迪卡最窮凶極惡的逃犯、邪教分子、剝皮族、當然，這些只是食物鏈的底層。」

梵倫回想起之前的死靈法師與巨蜥，身體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薩爾扎克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繼續說道：「食物鏈的頂層是巨獸，亞龍，死靈法師，當然還包括血侯。這裏沒有秩序，在馬拉奇之前，甚至沒有城邦，不停的殺戮就是每天的生活，所有的生物都習慣這裏的法則，既然無法預知明天的生死，為何今天不更瘋狂的殺戮呢？」薩爾扎克的臉上顯露一閃而過的無奈，接着說道：「馬拉奇城是近一百年前，由十個血侯家族共同建立的城市，大部分的血侯都遷居到了這裏。有了城市和貿易，血侯才能得以繁衍與發展，在此之前，血侯的數量一直在驟減。說到底，血侯與那些瘋狂無序的生物是有本質區別的，我們有自己的傳統與文化，但如果以個體為單位，血侯無法在這裏生存，或者說，誰都無法在達科斯特長期獨自生存。」

梵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

「那麼梵倫先生，請告訴我，你的魔法特性與擅長的領域吧？」薩爾扎克將問題拋還給了藍法師。

「嗯。我是藍色領域的法師，擅長反擊與催眠。」

「你同一時間能反擊多少個魔法？」薩爾扎克追問。

「三個，我能同時冥想三個反擊咒語。」

「太好了！「薩爾扎克在心中對自己說，表面上卻不露聲色，『』有了他，那個計劃就能實行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搞清楚對方想要的，然後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