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東去燕州城
看到這東西的一瞬間，徐長安的意識就陷入了恍惚的狀態，無法自拔。
這對他來說是平生遇到過的最大變故，大腦在一瞬間宕機了。
這封信的落款是赫連如冬，他用「仙寶」這兩個字來描述通訊器，因為通訊器會偶然發出聲音，但似乎只能廣播，而不能雙向溝通，赫連如冬將聲音稱之為神的低語。
幸好，徐長安還沒有忘記通信密鑰，他能回復消息，徐長安找到了回到自己世界的希望。
當下，徐長安的腦中天人交戰，是回去繼續做自己的航天員，還是留在這個世界做被師父、師兄保護的修行天才。不用多考慮，徐長安果斷選擇前者，當文明世界和野蠻社會擺在眼前時，這選擇自然不言而喻，尤其自己在兩個世界中都是成功人士。在這個世界中他有着先進的文明知識，回到他的世界他也是獨一無二的修行者，徐長安擁有者旁人無法理解的文明落差。
「我要去燕州城！」徐長安斬釘截鐵，下令：「周闞，你護送陳不歸回去，沒見到姚開道和九王爺，任何人都不得近他的身！」
「大人！不可啊！您可一定要顧全大局啊……」周闞心裏慌了，一是他擔心徐長安，此去燕州城可是橫跨三條戰線，就算徐長安能夠通天，恐怕也是不出意外的話會出意外；二是周闞心裏清楚，隨着他帶人南下，距離皇城越近便越危險，打仗他可以，真到了爾虞我詐的官場，他相信自己絕對活不過三天。
徐長安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容反駁。這個時候就聽陳不歸說道：「我也要去！我不回南岸！」
「皇子爺！」周闞苦口婆心：「您是皇子，若是被俘，什麼後果您可一定要想清楚啊！割地賠款不說，大陳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陳不歸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在金河城裏被奪了兵權的時候都沒如此堅定：「我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燕州城是怎麼沒的！」
「入冬之後，我們完全可打回來，到時候收復燕州城，那時你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現在已經死了這麼多的將士，難不成再救你一次不成！」周闞現在已經急眼，儼然是把陳不歸皇子的身份拋在腦後，他此刻終於體會到了徐長安揚言要抽他大－逼－兜的心情了。
周闞和陳不歸還在爭吵，而徐長安盯着陳不歸，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徐長安攔住周闞，說道：「好，那我和他去，你帶着人撤回南岸。」
周闞皺眉，他無法理解徐長安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打算，在周闞眼裏，這兩個人就是瘋子，還是不管其他人死活的瘋子！
「哎……」周闞嘆氣，轉而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說拼了：「那我陪大人，就算將來遇到麻煩，我也能替大人斷後！」
徐長安沒有反對周闞的做法，他此行需要親信，比起陳不歸，徐長安更願意選擇周闞。
徐長安信任周闞，周闞信任他手下的死士，徐長安便給他們安排了撤退的戰術。這些人帶着難民南下很難走得迅速，徐長安讓他們一隊人快馬加急南下尋求支援，剩下的人呈三圈陣型趕路，最外層是重甲兵和盾兵，第二層是騎兵，最內層是難民、拋石機和火炮。這是鐵桶陣，除非有坦克，否則很難攻破。
這三人已經換了尋常百姓的着裝，快馬加鞭往燕州城趕去。金河城距離燕州城四百里，就算是不眠不休也要數日，尤其是這段路程之中，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敵軍。
入夜，三人有驚無險的過了平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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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終於能夠進山休息，疲倦、困頓、憂思因為不同的原因都在三人的腦海之中交織，他們雖然臉色平靜，但內心已經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徐長安和周闞藉著火烤著乾糧，陳不歸已經在遠處睡著了。
周闞歪頭，目光陰冷，他的眼睛從來沒有從陳不歸身上離開過。
「大人，皇子爺睡著了嗎？」周闞問。徐長安用神識探查，陳不歸已經進入夢鄉了。他伸手把周闞手裏烤糊的乾糧拿了過來，把自己的遞給他，周闞想要婉拒，卻被陳不歸擺手止住：「有什麼話就說吧，別憋著，我沒心思猜你的心事。」
周闞摸了摸臉，臉都是麻的，一整天都在心驚肉跳，這安穩下來竟然有些難以適應：「大人，你說他為什麼一定要去燕州城，他從小便在邊軍里長大，丟了城池的事見多了，再奪回來就是，可是現在……」周闞小熊攤手。
「你也說了他在邊軍里長大，邊軍嘛，娘不疼爹不愛，他比你都要清楚什麼東西比命重要……」徐長安轉頭看向周闞：「他若是孤身一人回皇城，恐怕凶多吉少，所以他要帶着依仗回去。」
「什麼依仗？」周闞心說聽大人說話自己向來沒聽懂過幾次，但這一次非同小可，一定要問清楚。
徐長安緩緩說道：「九王爺告訴過我，這是他第一次領兵打仗，但我師父也說過，他從小在江州城長大，沒成年便上馬砍魏寇，你覺得這自相矛盾嗎？」
確實矛盾，周闞點頭。
「我覺得不矛盾。」徐長安娓娓道來：「他們兩個沒必要騙我，就算再這件事上騙我也沒有意義。所以我認為，他們的說法都對。陳不歸這次是第一次領兵，但絕對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他雖然長在江州城軍營，但江州軍上上下下對他都不待見，所以他沒有多少實權，幹不了運籌帷幄的兵法之事，只能衝鋒陷陣；我也讀過江州城的戰報，戰死三萬將士，卻有八千人失蹤，而且這八千人多是重甲兵、弓弩兵，都是軍隊之中戰力最強的兵種。」
周闞皺眉：「大人的意思是這八千人投了，難道江州城破是他在……」
「想什麼你！」徐長安輕拍了一下周闞的後腦勺，訓誡道：「他是皇子，賣城的事對他沒好處……我的意思是，江州城破正好是他在國都的時間，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王庭內部確實有人出賣了江州城，要搞死陳不歸，第一步便是把他騙回到皇都……但是始作俑者沒想到的是，陳不歸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廢物，他有依仗，而且依仗尚且完好。」
周闞聽到這裏，猛然一拍大腿，終於明白過來，心說你們兩個可真是人精啊，一個留着後手，一個光憑兩個人的話就猜到了這麼多。
「大人您的意思是那八千人是他的親兵，在城破之時撤往了燕州城。他回國都要帶這些人回去，給想害他的人亮亮手腕，告訴他不要有非分之想。」周闞有些興奮，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智商往大人那裏靠一靠的希望。
「你說得對，但是你還沒考慮到一點。」徐長安悠哉：「陳不歸知道出賣江州城的是誰，但他不能說，可能這個人和他關係密切，或者是關乎大陳國本，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明態度，告訴那個人自己不是好惹的，自己敢拼個魚死網破。另外，他的親兵手裏有始作俑者加害他的證據，否則早就有狀告他出賣江州城的參本擺在御書房了……他要保自己，也要保那個害他的人。」
周闞的大腦宕機了，他理不清楚徐長安得出結論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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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難望其項背，不過幸好，自己跟了這個人精。
不過周闞也不是吳下阿蒙，經過徐長安點撥，他也想明白了一件徐長安沒有表述出來的事，那就是在金河城之時大人斥奪兵權，陳不歸連個屁都沒放就同意了，明顯是當時覺得金河城守不住，就算城破之後魏軍屠城，陳不歸也會是作為交換條件的俘虜，沒有生命危險。到時候人們都會認為是奪了兵權徐長安和周闞護衛不力，不干他陳不歸分毫。
真是好算計！
陳不歸早就醒了，他背對着兩個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仍然記得九叔說過的那句話，一個將領絕對不能哭，會被將士們認為是懦弱，在將士們眼裏，將領就應該是鐵石心腸的。
「生生世世莫生於帝王之家。」
陳不歸想起在自己齠年之時，他九叔下山看他，就在皇城外，至始至終沒踏進皇城一步，連看一眼都沒看。陳不歸問九叔可不可以留下陪自己，他只有九叔這一個親人了，九叔摸着他的腦袋說自己已經不屬於陳家人，留下來不合適，而且會讓很多人寢食難安，只是約定等他成年之時再來看他。
陳不歸當時問九叔為什麼不屬於陳家人，九叔便只說了一句「生生世世莫生於帝王之家」，等他成年那年，他在江州城沒等來九叔，連一封信都沒有。從那時起，陳不歸便認為在他九叔心裏，自己成了皇宮裏的那類人，直到徐長安到來，帶着他九叔陳海蛟的託付。
邊軍嘛，娘不疼爹不愛；不受待見的皇子嘛，比邊軍還娘不疼爹不愛。
「睡會兒吧……」徐長安揉揉眼睛，打起了哈欠：「我們還能休息一個時辰，馬歇夠了我們就得繼續趕路。」
徐長安靠在樹根上，閉目養神。
徐長安睡得不沉，一直都處於模模糊糊的狀態，在淺夢之中，他還在自己的世界，坐在停機坪上，看着殲二零在頭頂飛過，遠處夕陽晚照、晚霞映紅了半邊天，他沒有任務，在休息，看着四周的大國重器，悠然、自足，祥和。
在他還沉浸在夢境的溫暖之時，徐長安驚醒了過來，因為他感受到了一絲的殺意，第一時間踢滅篝火，此時陳不歸已經不見了，徐長安拍醒周闞，第一時間捂著了他的嘴。
「陳不歸不見了，而且我們的四周有東西靠了過來。」徐長安小聲說道，下意識就聞到空氣中有血腥氣，方向便在山上。
徐長安立即趕過去，就看到陳不歸已經和人搏殺在一起，已經結果了三個人的性命。和陳不歸纏鬥的人都穿着魏軍的衣服，這些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將士，配合、戰力、進攻時機都專業很多。眼看陳不歸不敵，徐長安就地踢出幾枚石子，石頭飛出，立即擊穿了這些人的腦袋。
陳不歸大口喘著粗氣：「鐵城軍的斥候，應該是去找赫連鐵廉的。」
此時周闞終於趕到，他看着地上的屍體，眉頭緊皺：「大人，這不是普通的斥候，都是鐵城軍嫡系，個個都是百夫長，素養很高，而且都讀過書。」
徐長安瞬間明白過來，他看着燕州城的方向，心事重重：「他們出現在這裏，應該是鐵城軍的支援正在來接應的路上，我們會有很大概率正面碰上，若是他們知道赫連鐵廉已經死在我們手裏，恐怕得趕盡殺絕啊。」
「那該如何是好，我們回去？」周闞着急。
「哼……」徐長安深吸一口氣，沉聲：「我從來不後退……周闞，我教你一招兵法，叫做借屍還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