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往國王大道

【賽克斯大陸·中庭·安柏角】

東邊日光熹微，天空已經半邊渲染了淺淡的藍色，藍色與紅色一起交匯，像是混在一起的顏料。

南茜整個晚上沒有怎麼睡覺，這倆日南茜有些過於警惕，南茜的精神狀態也一直緊繃。

其實南茜心裏明白，自己的替身被刺殺以後，自己就相對來說安全了。現在估計那些殺手刺客們正在傻傻的給王都的瑪德琳寫信:「我們已經成功刺殺了南茜。」然後瑪德琳那個蠢貨就要經歷一段時間的狂歡了。

南茜知道洛斯琳家不會明目張膽地讓她死在流原城，但只要一出流原城，各種牛鬼蛇神就會出現。

所以南茜離開流原城的時候，特地找巫師為自己找了個替身，找了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跳蚤窩出身的小姑娘。巫師將那個小姑娘的面容變成了南茜的模樣，然後那個「假南茜」就坐着車架大搖大擺地從國王大道走了。

可憐那個小姑娘了，南茜心想。

但這是必要的犧牲。

而南茜和維多利亞二人則是抄小路隱蔽前行。雖然相比走國王大道路程會更加蜿蜒難走，但至少相對來說更安全。

南茜知道瑪德琳會派人動手，而瑪德琳也確實那麼做了。

南茜知道自己瞞天過海的計劃已經實現，自己也已經相對安全。南茜懷疑過，劍兄弟會的襲擊是否和瑪德琳有干係？

無論有沒有干係，劍兄弟會這種地痞流氓級別的幫派，在南茜眼裏造成的威脅極其有限。

儘管如此，南茜還是保持了慎重的態度去對待這一路的行程。

經歷了一晚上的迷迷糊糊不能算睡着的狀態，南茜一晚上睜眼了好幾次。每次睜眼，都一眼望到在土丘上坐着的許飛雨，一會一個坐姿。

南茜望到許飛雨一直認真地盯着四周，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一會踱步，一會眺望遠方。

真認真呢。

本來夏佐說得是和許飛雨輪流守夜，但許飛雨並沒有叫醒夏佐，而是自己一個人守了整整一晚上。這些都讓本就沒怎麼睡覺的南茜看在眼裏。

維多利亞還靠在南茜身旁，睡得像個嬰兒；夏佐也一晚上睡得很沉，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累了。

維多利亞的頭髮又被風吹到了嘴邊，南茜幫她把頭髮捋了上去。

天還只是蒙蒙亮，一半的天空還是偏向黑色的。南茜打了個哈欠，最後望了一眼遠處仍然在守夜的許飛雨。

南茜閉上了眼睛，決定稍微睡一會。

……

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吹動幾棵樹的枝條，發出嘩嘩聲響。一片落葉吹落在夏佐的鼻尖，喚醒了夏佐。

夏佐醒來的時候，發現南茜和維多利亞已經醒來，兩位女士坐在不遠處，在聊着什麼。

許飛雨正圍繞着已熄滅的火堆踱步，望見夏佐醒來了，便跟夏佐打了打招呼。

夏佐即可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慚愧道：「許飛雨，你這是守了一晚上的夜？」

許飛雨走近夏佐，道：「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夏佐不置可否，笑了一下。許飛雨也笑了一下。

夏佐轉身向兩位女士：「南茜小姐，維多利亞小姐，我們是可以上路了嗎？」

「隨時可以。」維多利亞簡短地答道。

「許飛雨，你現在......」夏佐猶豫道。

「我完全可以，夏佐。我不困，我現在很精神。」許飛雨自信答道。

自從穿越來這新世界，許飛雨的身體得到了很大的強化，即使許飛雨一晚上都沒有睡覺，此時他依然十分矍鑠。

「很好，」夏佐道，「我們現在的大體方位應該在中庭東南部，安柏角。去王都就必然要經過維水城，我們現在應找到國王大道，沿着國王大道就可到達洈水城。」

當夏佐提到國王大道時，南茜和維多利亞都互相看了一眼。

南茜的眼神里流露出猶豫，但如果拒絕夏佐的提議，也似乎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去掩飾。南茜自以為現在的處境應當已經相對安全，最終南茜向維多利亞點點頭，維多利亞也消除了疑慮。

許飛雨完全不知道路，更不知道方向，自然是全聽夏佐指揮。

「我們在國王大道東邊，只要朝着日出的方向走，便可找到國王大道。」夏佐道。

許飛雨點點頭，南茜和維多利亞也表示認可。

四個人都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準備一起上路了。

……

安柏角已經比較遠離內陸，屬於中庭的一部分，和王都接壤。王都靠海，海洋風常年滋潤着王都，使王都的氣候常年適宜。與王都接壤的安柏角自然也是如此。

許飛雨並不覺得這趟旅程無趣，雖然路途上幾人都沒那麼說話，但一路的風景確實可圈可點。

安柏角野外的早晨，可以算得上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時刻。天空象是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雲霧，斜著的陽光灑落地面，太陽又高又遠。

夏佐很快帶着幾人找到一條小路，沿着小路走大概就可以走到國王大道。

要說夏佐是個流浪者，許飛雨都有點不信了，夏佐這幅輕車熟路的模樣像是住在這裏多年一般。

光線把樹枝、幼草的影投射在小路上，花花點點，悠悠蕩蕩。宿鳥在枝頭上叫着。

一隻鳥斜飛過南茜的肩膀，把南茜逗笑了。

這一路上，許飛雨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偷偷瞄一眼南茜。許飛雨不知道自己現在對南茜是怎麼回事……簡直就像是……喜歡上了南茜。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許飛雨心裏也很矛盾。自己才剛剛從一段感情里垂死掙扎出來，一天不到的時間就又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神？

許飛雨自以為自己是痴情的人，雖然蘇筱筱出軌在先，但許飛雨還是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喜歡上另一個女生很不道德。至少，讓許飛雨心裏有股淡淡的內疚。

不不不。許飛雨突然在心裏大喊。

我已經穿越異世界了！不要這麼拘束好不好！？許飛雨在心裏對自己說。

就是這樣，喜歡就喜歡，不要和自己的本能對着干，也別和自己較勁！許飛雨對自己說。自己在前世已經活得夠拘束夠委屈了，為何還要再苦苦為難自己？

想到這裏，許飛雨彷彿是給自己卸掉了一層枷鎖。

許飛雨不知道的是，許飛雨每一次偷偷瞄南茜的時候，都被南茜看在眼裏。

不錯，南茜全都看見了。

從第一次在客店對抗劍兄弟會時，許飛雨和南茜的對視，到晚上篝火時許飛雨對南茜的斜目而視，再到剛才許飛雨偷偷瞄南茜的側顏。

這一切，南茜通通看在眼裏。

南茜心裏只是感到可笑，南茜明白自己又遇到一隻發情的動物。在南茜眼裏，大多數男人都是一樣的。男人可以分為兩類——容易發情的，和不易發情的。後者去入了教會，每日參拜諸神；前者就是這俗世間的所有男人。

南茜自小就沒少經歷被男孩們愛慕的事情，艾倫國王推掉過多少貴族少爺的提親——連南茜都數不過來。

南茜的容顏的確可以稱得上驚世駭俗。當年王都的比武大會上，來自北漠范傑家族的格納·范傑奪得冠軍，南茜當年只有12歲，南茜走下台階，手持一朵玫瑰，獻給了冠軍格納。

那次比武大會是南茜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南茜從小就被艾倫國王保護的很好，艾倫甚至都不允許南茜隨意進出紅堡。南茜的幼年和少女時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紅堡里度過的，甚至此番前往的流原城都是南茜第一次離開王都。

南茜的第一次露面，就驚艷了全場觀眾。從此以後，南茜有了「玫瑰公主」這一稱號。

因為容顏驚艷，所以南茜對男人這種動物的認識就更深刻——沒有誰是專一的。哪怕父親艾倫呢？艾倫在母后泰勒死後信誓旦旦地揚言不會再娶，現在還不是續弦娶了瑪德琳？

雖然南茜不屑於許飛雨的微妙情感，但南茜並不會就此點破許飛雨，或者在表面上和許飛雨產生嫌隙。

在南茜眼裏，許飛雨尚且有利用價值。

南茜出生在紅堡——一個人情世故十分繁雜的地方。

南茜在紅堡里學會了很多東西：平日裏要喜怒不形於色，可以有禮節性笑容，但絕不能表現出憤怒、悲傷，也絕不可哭泣。不可依賴他人，要懂得利用他人、操縱他人，同時必要的時刻要懂得捨棄他人……

南茜之所以要學這些東西，恰恰不是因為自己要成為女王，而僅僅是為了自保。

在王都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學不會自保，就是死路一條。

……

沿着路前進，幾人進了一片不大的小樹林。

沿着小路走了一段時間以後，原本美麗的路邊景色被一片血腥取代。

許飛雨看到眼前的痕迹就想乾嘔。

血腥氣味瀰漫空氣，敗枝殘樹旁滿是血染成的紅色，樹底下躺着幾個人的屍體，兩個人的屍體已經腐爛，暴露在陽光下的軀體長滿噁心的蟲子……

很顯然，這是另一場打鬥遺跡。雖然許飛雨已經經歷了和劍兄弟會的打鬥，但還是忍受不了骯髒血腥的場景。

南茜和維多利亞都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夏佐倒是毫不在意這些，甚至毫不嫌棄地走上前去扒屍體上的遺物。

夏佐找到了一些遺物，本來拿起一把長劍，但是這樣走路太費力，他只好從土壤中抽出了一把小刀。

這些屍體的衣服、配飾在幾人到之前都被扒得差不多了，想必早就有人扒過了。夏佐最終還是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幾人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