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周山上定洪荒（二）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在林悠遠看來，他前世杜甫的這句詩，用來形容周山，可謂十分寫實了。何所謂「天柱」？此即是也！

而這般壯闊的周山中，想要尋一小小的葫蘆靈根，卻是並不容易了。只因這靈根神妙天成，本體之中自有符籙神文天然成就，從而生出種種神異，讓林悠遠無法準確推算其位置。不過，林悠遠卻也不急，只帶着女媧、雲中子慢慢尋覓，倒是正好順便一覽這周山勝景。

這一日，林悠遠正與女媧賞玩山中勝景，他心中卻是忽的一動，不由微微一笑，乃向女媧說道：「周山之上尋覓這些時日，終是叫我尋到了。」

女媧聽自家師父這般講，也不由微感振奮：「師父找到那葫蘆靈根了？這周山之上，神念被壓制，只能靠雙腳去找，雙眼去尋，找尋實在不易，倒顯得這靈根實在難得了。我也越發想瞧瞧，讓我們這般找尋的靈根，到底是何模樣。」

女媧這般講，雲中子在一旁連連點頭，顯然也是好奇得緊了。

見得他倆如此，林悠遠不由笑道：「這靈根卻是當真不凡，待會兒見了，自有分曉。而且，此時這靈根之旁，尚還有為師幾位故人，他們都是現下洪荒中一等一的人物，此刻卻都在此等待那靈根上的葫蘆成熟，由此亦可見出那靈根的不凡了。」

林悠遠一面說一面往前走，轉過山壁，就見得前方陡然開闊，卻是好不熱鬧，那青碧如玉一架葫蘆藤邊，已有五人守候。其中一人紫袍飄逸，白髮白須，旁邊侍立一個童兒，正是鴻鈞道人；另有三人，一作老年相，白袍樸素，乃是太清道人，一作中年相，玄袍肅然，乃是玉清道人，還有一人作青年相，青袍颯然，乃是上清道人。

這五人中，除那童兒侍立一旁，剩下四人各依山勢而盤坐於地，倒是正在談玄論道。此時見得林悠遠帶了女媧、雲中子到來，四人倒是一起起身，林悠遠亦快走兩步，雙方俱都單掌豎立胸前，微微頷首，互相行禮致意。

細說起來，林悠遠混沌之中便合道宙光流轉大道，乃是和盤古同一輩的人物。鴻鈞雖也不凡，到底不曾在混沌中合道，輩分上論，就比林悠遠矮了半輩。而三清則是盤古元神三分，又各得一道先天混沌氣化生而出，嚴格算起來乃是開天之後方得道，這輩分就更低一等了。太一、伏羲、女媧俱都是開天之後不久便靈智萌生，得道化生，與三清倒是同輩人。

林悠遠因敬盤古開天之功，之前便與三清同輩論交，但若論出身跟腳，林悠遠的弟子們，不論是太一，還是伏羲、女媧，也沒有平白矮三清一節的道理，故此林悠遠早就跟女媧說明，兩人各論各的，不必過於拘泥輩分，女媧便只稱三清一聲道兄罷了。

眾人各自見禮，略略寒暄，也沒甚講究，林悠遠跟女媧亦如先前鴻鈞等人一般，找個地方，席地而坐。眾人都是為那葫蘆靈根來的，此時靈根只此一株，幸而葫蘆倒有七個，那鴻鈞帶來的昊天童子和林悠遠帶來的雲中子且不算，在場的還有六人，倒是盡夠分了，但保不齊哪一方想着連藤帶根一起拔了，故此還是先把話說明白了比較好。

林悠遠略一詢問，卻是三清先到，鴻鈞次之，自己一行人最後，他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三清、鴻鈞一眼，說道：「先來後到，天經地義，自是諸位先摘，吾與吾徒隨後便可。」

三清與鴻鈞聽他如此說，各自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有數：先來後到是天經地義，弱肉強食又何嘗不是天經地義？太易道人這般說，倒像是別有深意了。

林悠遠也確實是言有所指。

葫蘆靈根固然是好，但對林悠遠來說，抵定這一量劫最終的發展方針，是更重要的事。天皇大道符籙已為太一執掌，先機早占，故而這一量劫由太一主導，亦是天經地義！

鴻鈞及三清雖不能確定林悠遠最終目的，卻也知道不可一味順着林悠遠的話去講——大道爭先，不可輕讓！故而其等互看一眼，卻是上清道人微微一哂道：「先來後到誠然無差，然則大道爭先，若是能與道兄切磋一番，且論高下，卻是不可不謂一場快意！」

林悠遠環視一圈，只見鴻鈞微微頷首，太清、玉清笑而不語，也是不由一笑：「諸位道友如此興緻，太易怎能掃興？且與諸位一試高下。」

說着，林悠遠便向眾人面前場地中央一指，就見那處一點黑洞迸發，忽有團團混沌氣湧出，玄玄變化，禁制符籙自行演繹，不一刻便有各種先天玄氣生成。

玉清道人見得此景，卻是心中一動，伸指一點，便見一道混沌劍氣劈開那道道先天玄氣，進而生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