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乘夜深入
「你們去哪裏？」何員外發現這些人喊都喊不住，像是被人精神控制了。
張員外更是一語不發，眼睜睜看着手下像扯線木偶般離開了。
「稟聖上，暴亂已平息，我方共犧牲三名御前侍衛。」侍衛總管啟稟道。
「皆賜予國葬之禮，以漢室最高標準賻贈！衛臻，傳令先行回宮，來日再擇吉時出行！」獻帝終於意識到今日諸事不順，趕緊下令回朝。
話音剛落，後方塵土大起、萬馬齊鳴，一支御林軍踏風而至。原來，馬騰終究放心不下天子的安全，決定違抗聖命，親率大軍出城護駕。
「微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特迎陛下回宮！」馬騰下馬跪道。
「卿家何罪之有？朕無視忠言、一意孤行，故遭此劫。卿家請起。」獻帝隔着帷裳賜平身。
馬騰望着眼前的一切，彷如昨日災難重現，頓覺揪心不已。
「他怎麼來了？該不會認出我來吧？」志鳴擔心被馬騰認出，便繞到御軒的另一邊，湊近窗邊說，「陛下，我認為還是趕緊去鄴城吧。遲去一天也是去，不如早去早解決。民生問題絕不宜拖，陛下一天不去鄴城，就一天靜不下心來處理政務。百姓的訴求並不過分，儘管我不贊同這種欺君犯上之舉，但相信他們也是被逼急了，才會出此下策。有些東西商人等得起，貧民可等不起，陛下請儘快出台新政，以安民心。」
志鳴暗自用回影魔法看了剛才的場景，知道了這些人攔駕的來龍去脈。
獻帝想了想，對御軒另一側的馬騰說：「為免錯過吉時，朕還是決定前往鄴城。卿家安排一支軍隊護送朕出行吧。」
馬騰注意到車的另一側有人，正欲一窺究竟，獻帝問：「卿家可有疑問？」
馬騰趕緊把頭縮回，說：「路途遙遠，兇險叵測，微臣願親率大軍護送陛下到鄴城，以防遭小人所害。」
「卿家不必親自護送，還是早點回宮吧。」獻帝話中有話。
「…既然如此，臣遵旨。陛下一路平安。」馬騰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
「有勞卿家。待朕回來，必定重重有賞。」獻帝大開金口。
「微臣乃略盡本分，並不敢奢望聖恩。」受馬超事件影響，馬騰本以為會被天子處以極刑，沒想到他壓根沒提這事。
「朕歷來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卿家請回吧。」獻帝是怕皇城出現新的變故，便讓馬騰先回；他也知道，西涼軍入侵時，馬騰並沒有作為內應和敵軍裏應外合，何況還受了傷，故不追究。
「陛下……」馬騰湊近車窗，低聲諫道，「請務必小心司馬懿，此人城府不淺，必有遠謀於漢室與陛下。鄴城乃曹氏一族聚集之地，陛下遇事可先委曲求全，確保龍體安然，回許都后再作定奪。」
「愛卿之言，朕記下了。」獻帝領悟其意。
馬騰第一次聽見天子喊他為「愛卿」，頓覺內心寬慰，忠君愛國之心終得回報，雖若干年前曾有謀反之心，但終究已成歷史。
起駕前，獻帝又特意交待馬騰，要好好安撫殉職侍衛的家屬。
「陛下，在下先告退了。我會暗中一路護駕，請放心。」志鳴鬆了口氣，也準備撤了。
「蒙面俠，有你在，朕很放心。」獻帝真情流露。
「放心個鬼，我來晚了，不然……」看着地面的無數屍體，志鳴於心不忍，暗忖著，「我拯救不了這個亂世，無論怎麼努力，總會有傷亡。忙完這一票后，我該考慮引咎退役（回到神界）了。」
「此人究竟是誰？竟可以近距離接觸陛下？而且，聽這口音似乎有點耳熟……」雖隔着馬車，馬騰仍能感覺出對方似曾相識，只是不知其身份。
志鳴像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未曾來過。
衛臻高聲宣佈起駕。御駕隊伍浩浩蕩蕩地出城了，這次再無人敢攔。
何員外等雖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讓路。這次暴動雖未能真正起到震懾朝廷的作用，卻給獻帝心中留下了陰影，同時也更激發了他憂國憂民的情懷。
獻帝大發慈悲，並沒有下令將禍首拿下，而是選擇放對方一馬。
御駕隊伍壯大了，御旗卻變得更加無精打采了，像一株株垂頭喪氣的枯萎之花，連面對朝陽的勇氣也沒有了。
獻帝此刻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外面那些百姓會如何看待他。懦夫？膽小怕事？不堪大任？不敢面對大眾質疑？各種不好的想法如過江之鯽，紛紛湧入腦海。他決心不再甘當傀儡，要利用身邊的資源好好治理國家，還百姓一個盛世。目前，他唯一的心靈依靠，就是這位不願公開身份的蒙面俠。
…………
小喬二度失蹤后，周瑜的病情愈加嚴重，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希望臨死前能再見愛人一面，便特意讓魯肅派一位「大內」高手去尋人。
魯肅想來想去，最終委託了武功高強、曾經潛入邪馬台國皇宮救走蔡文姬的太史享去營救小喬。太史享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念周瑜曾有恩於其父，一聽說又要救人，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太史享在東吳也有一定的官職和地位，但在周瑜和魯肅面前卻甘當馬前卒，全因他對周瑜的私人崇拜。
太史享循着蛛絲馬跡一路苦尋，終於找來了鄴城，並得到確切消息：小喬就在廣河北岸新建成的銅雀台內。
這裏是一個樓群，主要有銅雀台、金虎台、冰井台三座塔樓，其中銅雀台為主樓，位居三台中間；金虎台、冰井台為附樓，主樓與附樓間以飛橋閣道相連，晨霧繚繞之時，頗有仙境之風。另設闕樓兩座，五樓圍成一圈，如五花齊放，驚艷世人。五樓下方用砼與木樁混合加固，並採用獨特的懸空結構支撐，從遠方望去，就如一隻佛手在托著五座大山，何其壯觀。
主樓頂部設有一尊朱雀銅鑄，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為塔樓錦上添花，使整座銅雀台宛如一朵盛開的大紅花；其餘附樓、闕樓就是它的綠葉。這幾片綠葉正用其自身獨特的嬌顏，襯托著這朵鮮艷多姿的紅花。
「小喬夫人會藏在哪裏呢？」太史享在附近守株待兔了兩天，始終不見小喬身影，故一直不敢出手，怕打草驚蛇。
銅雀台首層側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人員每日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似乎在為某項即將到來的活動做準備。時而也有歌女、舞姬攜琴帶笙出入其中，日常物資也是通過這個口來運送。
「這些人在幹嘛？看着不像遊客，肯定是在進行着某項工作。」太史享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動態，他曾一度懷疑小喬被人販子賣來這裏當歌姬，但又不合情理，人販子不可能孤身潛入官家重地劫人。根據之前的線索，結合個人推測，小喬是被某個武林高手擄走的，至於為何會送來這裏，還有待調查。
按以往的個性，他必定會直搗黃龍；但臨行前魯肅叮囑過，絕不可魯莽行事，必須確認小喬的所在位置后再行施救，以免節外生枝。
兩天後，太史享終於按捺不住了，打算潛入銅雀台搜人，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幹了。他不太適應這邊的氣候，想早點回到江南。
他悄然來到銅雀台一側，忽見兩名打扮靚麗的女子走來，趕緊藏好。
「皇上預計明日就到，怎麼還沒安排洗浴凈身儀式？」一人問。
「司馬大人會安排的，不用操心，我們做好本分就行了。」另一人說。
「就怕來不及。這天龍地鳳儀式一刻都不能耽誤，選好了時辰的。若因某個環節耽誤而錯過吉時，皇上怪罪下來，我們也要連坐的。」
「既然如此，我們趕緊過去吧，別讓昭儀等太久了。」二人加快了腳步。
望着二人的背影，太史享想：「她們看着像嬪妃，難道皇上的人也來了？還是說，這些人全部來自皇城？這裏不是曹操的地盤嗎？她們說皇上明日將至，連昭儀也提前來了，到底怎麼回事？皇上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鄴城？這不等於往刀口上撞嗎？」
受諸多問題所困惑，他決定馬上行動，以免誤了大事。
依靠自己的特殊手段，太史享很快獲得了較為齊全的信息，知道了天龍地鳳儀式是司馬懿提出的，而「天龍」就是指獻帝，「地鳳」就是指與獻帝一起完成儀式的女人，也就是被困於銅雀台內的小喬。
「司馬懿好像是曹丕的老師吧？此人我略有所聞，好像是個管教育的吧，他怎會有權利去策劃如此重大的儀式？…對了，我想起他好像以前在皇帝身邊侍奉過，忘記是叫什麼侍郎了。」太史享想到這兒，決定火速救人，否則等天子來到，更救不成了。
「還好提前知道了，否則大事不妙！…只是，現在人太多，還是待天色晚一些吧。」他決定乘夜深入。
當晚，太史享化身蒙面大盜，悄然潛到主樓邊，準備從二樓的通風窗進入。他已提前查勘過現場，大概熟悉路線，只是不知道小喬的確切位置。
太史享像飛鼠般從通風窗進入樓內。二樓是藏經閣，各類竹簡、帛書分門別類地存放在每一格書框內，工整有序，書香氣息濃厚，韻味橫生。他不得不承認，這裏的管理還是挺到位的。
「不在這一層。」太史享憑直覺判斷。
藉助燈火，他望見了不遠處的旋轉樓梯，墊步過去，正欲上樓，忽聞樓下傳來腳步聲，二人走進樓內。
「『書籤』準備好沒有？」一人輕聲問。
「曹大人放心，全部準備好了。」另一人答。
「赤龍，到時可別掉鏈子，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不會，小人已檢查過數遍，確認沒問題。」
「那就好。一個時辰后，把書拿到我房間里。」被稱為「曹大人」的人走了。
「遵命！」赤龍應了一聲，踏着小碎步走上樓梯。
太史享趕緊躲進角落，看對方在搞什麼名堂。
赤龍來到一個書框前，拉下旁邊的開關，打開了一方暗格，取出一卷厚厚的竹簡，又把暗格關上。
太史享正猶豫要不要露面，赤龍卻率先感應到了異氣，頓時警覺起來，對着黑暗問：「何人在此？」
太史享嚇了一跳，自己藏得如此隱秘，為何對方還能知道？除非對方是個五官敏銳的武者，否則說不過去。
赤龍將竹簡重新放回暗格，抽出腰間寶刀，再次問道：「到底是誰？趕緊出來！我可沒什麼耐性！」
太史享也暗自抽出武器，準備應戰。他知道，赤龍絕非一般士兵。
赤龍小心翼翼地往這邊走來，不停環顧四周，雖然燈火昏暗，但絲毫不影響他觀察周圍的一動一靜。
眼看對方離自己僅五步之遙，太史享果斷現身，問：「你是何人？」
赤龍雖知有人，見到對方后還是嚇了一跳，反問道：「這話該由我來問吧？你是何方神聖？」
「在下暫不便透露身份，只希望閣下能告訴我，小喬何在？」太史享一字一句地問道。
「小喬？…你是指『鳳仙』吧？…不對，我……」赤龍發現自己不打自招，有些語無倫次，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我知道她在這裏，也知道你們在搞天龍地鳳儀式，但我必須帶走她。告訴我，可饒你一命。」太史享用平靜的語氣威脅道。
「哼，笑話！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這是銅雀台，曹丞相的地盤！四周布有重兵，你插翅難飛！我是丞相府的殺手赤龍！」赤龍囂張地自報家門。
「原來是個殺手，怪不得嗅覺那麼靈敏，老遠就嗅到我的氣味了，比狗還厲害啊！」太史享故意譏諷道。
「你…竟敢羞辱我？！」赤龍大怒，忽然想起還沒問到對方身份，便說，「你是何人？從實招來！老子是殺人不見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