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提希豐

【賽克斯大陸·王都·首相塔】

首相狄倫·勒爾沒有料到瑪德琳王后的來訪。

狄倫放下鵝毛筆，優雅地起身，牽起瑪德琳王后的手，輕輕吻了一下。

瑪德琳王后帶着神秘的淺淺笑意。

狄倫兩鬢斑白，皺紋滿臉，已經歲數不小，但精神依舊矍鑠。

狄倫詢問道：「王後殿下，這個時辰登訪首相塔，是有什麼事嗎？」

「我在散步之時，望見你這首相塔燈火通明。狄倫首相，你還真是為了公務廢寢忘食呢。」瑪德琳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洛斯琳家族一直想拉攏勒爾家族，這一點狄倫是知道的。一年多以前，洛斯琳家族甚至想過要拿布魯諾·洛斯琳跟勒爾家族聯姻。

可惜現在布魯諾已經準備要加入御林鐵衛了，披上白袍子，布魯諾可就不能娶妻了。洛斯琳家族恐怕也沒想到，布魯諾竟是這樣的倔脾氣，寧可入御林鐵衛也不肯安家立業。

勒爾家族作為雷澤的第一大貴族，權勢之大自然不必多說。勒爾家族坐擁雷澤最大、最重要的城池——奔雷城，他們一直都是沃斯特家族堅定的夥伴。

沃斯特家族與勒爾家族是世交，艾倫國王也十分看重王都與勒爾家族的關係。為了證明沃斯特與勒爾家族的友誼，艾倫將首相之位給予了狄倫·勒爾。

狄倫本來多次婉言拒絕，可艾倫多次要求，狄倫不得不從命。狄倫為此放棄了奔雷城公爵之位，冊封了自己的長子為奔雷城公爵，自己則帶着二兒子金·勒爾來到王都。

後來，金·勒爾還迎娶了艾倫國王最小的妹妹——伊娃·沃斯特。沃斯特家族與勒爾家族的關係進一步升溫，勒爾家族毋庸置疑是沃斯特家族的堅定擁護者。

正因為擁護沃斯特家族，狄倫才一直處處提防洛斯琳家族——狄倫老道的直覺讓他感覺到，洛斯琳家族有種不穩定的危險。

「艾倫國王久病不起，我作為首相，自然要為國王分擔公務。」狄倫誠懇道。

「所以，有人說現在你才是賽克斯貨真價實的國王。」瑪德琳索性道。

「言重了，我只是盡我的本分。」狄倫斟酌道，心下在想瑪德琳來一趟究竟想幹什麼。

「狄倫，」瑪德琳頓了片刻道，「你年歲也不小了，你覺得你還能幹幾年首相呢？」

狄倫雙手抱在胸前，盯着瑪德琳的神情。「在我還能為賽克斯盡忠職守的時候，我自會奉獻全力。」

瑪德琳從位置上起身，靠近了狄倫。狄倫的神色中流露出警惕，後退了一步。

瑪德琳魅惑地笑了笑，伸手去幫狄倫整了整衣服。「艾倫活不了多久了，狄倫。我兒達西爾將為新王。」

狄倫瞳孔收縮，原來這才是瑪德琳的意圖。

「學士告訴我，艾倫國王的病已經趨於穩定，過一段時間就能下床走路了。」狄倫應聲道，順便撥開了瑪德琳纖細的手。「況且，即使萬一發生不測，繼承王座的應當為南茜公主。」

「讓一個女人來繼承王位？」瑪德琳的手摸向狄倫的胸口，深深地呼出略帶嬌喘的氣，呼出在狄倫的臉上。「即使我答應，五國的貴族們也不會答應。」

狄倫又後退一步，試圖避開瑪德琳。可瑪德琳糾纏不休，一隻手撫上了狄倫蒼老的臉。

「五國的貴族，肯定是忠於艾倫國王的命令的。」狄倫眯着眼睛，皺着眉頭。

「賽克斯從來沒有女人稱王的先例。

讓南茜稱王，如何服眾？」瑪德琳美麗的臉龐此刻魅惑無比，她在狄倫耳邊低語，耳語的氣流在狄倫耳邊劃過，讓狄倫身體有了些許反應。

「我兒達西爾是國王的長子，繼承為王，天經地義。」

沒等狄倫推開瑪德琳，也沒等狄倫辯駁什麼，瑪德琳的嘴直接吻住了狄倫。

狄倫這個老頭，妻子死後許多年，很久沒有再體驗過歡愉之事。被瑪德琳這個年輕貌美的王后一挑逗，身體立刻有了強烈的反應。

「很久沒這樣了吧？首相大人？」瑪德琳笑眯眯地盯着狄倫。

見狄倫沒有很強烈的反抗，瑪德琳的手伸向了狄倫的胸口，意圖解開他的衣服。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狄倫連忙一把推開了瑪德琳，瑪德琳被推地後退幾步。

瑪德琳諂媚地笑笑，優雅地那手帕擦了擦嘴角。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什麼人？」狄倫大口喘著興奮的氣息，趕緊整理自己的儀錶，故作鎮定。

「父親大人，是我。」一個成熟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狄倫·勒爾知道，是自己的二兒子金·勒爾前來拜訪。

狄倫望了一眼瑪德琳，瑪德琳則帶着笑意、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首相。

狄倫坐會自己的位置，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道：「進來。」

金·勒爾推開門，當看到瑪德琳王后也在時，顯然有些訝異。

金·勒爾身材高大，身高比鄧肯略低，但身材卻好似比鄧肯還壯實。金穿着白銀盔甲，腰配一把細長的長劍，身後還披着紅色披風。金雖然已經將近四十歲，但面色依然年輕帥氣，不失風采。

金並不是隻身一人前來，一個纖瘦的少女跟隨在他旁邊。

少女身材嬌小，面露天真的微笑，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撩起了撩自己的黑髮。她有潔白的肌膚，還有微微上翹的如黑色纖維的睫毛。小巧的鼻骨，細緻紅潤的嘴唇有幾分稚氣與純真的色彩。最美麗是一頭海藻般的短髮，像是綻開的黑色薔薇花。

少女穿着一身紫黑色風衣，和金一樣，少女披着一身紅披風。

「王後殿下，您也在啊。」金向瑪德琳王后問號，瑪德琳微微點頭。

「王都護衛隊的隊長，怎麼有空來首相塔了？」瑪德琳率先發問。

「一些事情要跟首相大人彙報。」金淡淡說道。

沒等瑪德琳再說話，那位少女便悠閑地插起了話。

「我叫提希豐。首相大人，王後殿下，晚好。」少女露出痴痴的天真笑容。

狄倫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道：「金，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這孩子一定要跟着我，我只好帶着了。」狄倫低頭望望提希豐，提希豐給狄倫回了個笑容。

「首相塔不是誰都能進的。」狄倫莊嚴道。

「可我就想看看首相塔嘛……就逛一會哦……提希豐就滿足了。」提希豐發出輕輕地笑聲。

「讓她在外邊等著。」狄倫淡淡說道。

「提希豐，」金看向四處張望的提希豐，她此時就像孩子進了巧克力屋一樣好奇。「在門口等我。」

「好。」提希豐懶懶地應聲道，又沖瑪德琳和狄倫甜甜地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瑪德琳朝狄倫深深地望了一眼，眼神中帶着魅惑。「我也不打擾二位了，首相大人就和隊長談吧。」

瑪德琳朝門口走去，出去之時，又回過頭朝狄倫意味深長地笑笑。

金感到自己的父親和瑪德琳王后不對勁。

瑪德琳王后把門帶上，關門離去。

「什麼事，金？」狄倫直接問道。

金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王都周邊，劍兄弟會的活動又猖狂了起來。已經有四處村莊被劍兄弟會洗劫了，農人和牧人們都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哦？」這引起了狄倫的注意。「劍兄弟會怎麼又興起了？」

「這次劍兄弟會的來頭不小，」金表情嚴肅，「可能是有了新的領袖了。」

「你的意思是？」狄倫拿起鵝毛筆，在紙上記了幾筆。

「我希望您可以允許王都護衛隊派兵出城，討伐劍兄弟會。」金義正辭嚴。

「不行。」狄倫直接否決。

「父親？」

「王都護衛隊人手本來就不夠，再往出派人，王都誰來管？」

「可是劍兄弟會無惡不作……」

「金，不可顧此失彼。你作為護衛隊的隊長，要知道自己的本分。超越本分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金皺着眉頭，望着自己年邁的父親，內心複雜。

……

瑪德琳看見提希豐待在廊道的窗前，抬起頭望着天上漆黑的天空，嘟囔着什麼，像是個吃不到雪糕的孩子。

瑪德琳走近提希豐，提希豐回過頭來。她沒有向瑪德琳行禮，但還是朝瑪德琳笑笑，道：「王後殿下晚好。」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瑪德琳撫摸了一下自己的手，隨意問道。

「嗯哼嗯哼……天上的星星……不見了……被擋住了哇……好失望，提希豐不喜歡陰天……不喜歡哦……」提希豐噘著嘴，是個十足的幼稚孩子。

可提希豐披着紅披風，意味着她是王都護衛隊的成員。瑪德琳心想，護衛隊為什麼會招一個孩子？

不過，瑪德琳想起自己的二兒子杜魯·沃斯特也喜歡看星星，杜魯的年齡恐怕要比提希豐小得多。

「天上的星星……像眼睛……嘿嘿……好喜歡……好喜歡眼睛……嘿嘿……一閃一閃……」提希豐發出一陣笑聲，瑪德琳一時覺得這女孩的笑聲有些奇怪。

直到提希豐下面說出的話，讓瑪德琳有些悚然。

「想挖出人的眼睛……裝進罐子裏……嘿嘿……挖眼睛……還有血管……嘿嘿……像星星……眼睛就永遠屬於我了……嘿嘿……」提希豐一邊露出天真的笑容，一邊說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瑪德琳斜着眼睛，神色凝固。

這孩子是有什麼問題？

「挖眼睛……挖眼睛……哈哈哈……嘿嘿……」提希豐的語氣依然像個溫柔的小女孩，她的表情依然天真爛漫。

但她就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說出這般變態的話語。

瑪德琳望了一眼提希豐，提希豐依然看着窗外的天空。

瑪德琳加快了步伐，趕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