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志向
昏黃的陽光斜落在書桌上，浮動的灰塵在光里遊離，桌上的書看起來已經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書殼已滿是污漬和破損。
一個男孩捧著書坐在桌前，目光專註，心思彷彿進到書里了一樣，衣服粗糙且有些老舊，幾縷頭髮被幹了的汗水粘在額頭上。
男孩複姓左丘，名叫翥明，他的父親在取名時希望他能逃脫牢籠，衝上天際擁抱光明。
在他專註書中世界時，一位老人輕輕推開門，看着翥明專心的模樣，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旁，他是這裏的主人，面容慈善，穿着得體，白髮順其披在肩后，站在他身後駐足看了一會。
「《舊城》，最近怎麼一直在看歷史戰爭的書了？」老人一臉慈笑的詢問，「你以前看的大多數都是那些超越凡人的英雄故事。」
翥明被突然的話語驚醒過來，轉過頭看着老人，正準備起身卻被老人按了回去，「先生，是我哥哥跟我說，『活在全是戰爭的世界裏，就必須要學會戰爭。』他以後想成為一位將軍，統一這個國家，結束戰爭。」
「這是個絕大的志向，」老人坐在他身邊，語氣柔和，「你的志向是什麼？」
翥明思考了一下，顯得迷茫，「我也不知道，之前有想過要做什麼，可我始終不能下定決心，我現在的想法也許太幼稚了——也許會跟哥哥一起做他想做的事。」
「那是你哥哥的事，你應該找些事情做。」老人說着起身去給翥明拿來紙筆，「記錄你覺得重要的，這可以加深你的影響，也可以把雜亂的想法整理出來，方便整理。」
「謝謝您。」翥明伸出雙手接過紙筆，俯首致謝。
「你的選擇是對的，只要你找到適合你的目標。」老人的眼裏滿是欣賞，一邊說一邊去到書架前，挑選了一些他認可的有關歷史戰爭的書籍放在桌上。
翥明微皺起眉頭，他有一些自己的見解，「先生，我覺得選擇了不一定就會是，人是最善變的動物，每個時期，每個情景，每個情緒，都會產生不一樣的想法，以至於影響選擇。今天的選擇，不一定會是一生的目標，也不一定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後悔。」
「對於隨意做出選擇的人來說，確實是這樣。」老人停住腳步，目光凝重的看着他，「你不一樣，你並不是一個輕易選擇的人，你會思考選擇所帶來的責任、後果，思考這值不值得你為之奮鬥，你若是做出了選擇，我相信你不會再後悔。」
「我不這麼想。」翥明低下頭，顯得愁苦且不自信，「我並沒有像您那麼相信自己……我不敢說什麼一定……我的思想相比您，還是太過幼稚了。」
「你是在害怕未知的人事？害怕失敗而失去現有的一切？又或是太看重結果？」老人重新坐在翥明身旁，看着他的眼睛，語氣充滿朝氣，像是角逐者的演講一樣，「我的一生，只有活着這一件事是成功了的，其他全都失敗了。可現在如果我還有機會回到那個時代，再去追逐志向，我仍舊不會猶豫或是畏懼，我很在意過程，卻不迷戀過程，在意結果，但不過分看重結果。」
翥明靜靜的聽完，眼裏的憂愁清淡了許多，站起身恭敬的行禮，「謝謝您的教誨，先生。」
「你能在各座山上，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在於你的志向，能在現在的時代下，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在於你想又或不想，」老人慢悠悠地站起身，徑直走向房門。
翥明目送了老人離開，合上書本看着院子裏的假山，
不自禁幻想起未來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紅日下山時，一個男人敲響了老人家門，男人體格健壯虎背熊腰，手提彎弓，背負箭袋，腰上還挎著一把砍刀，面無表情時顯得有些凶煞，「老先生，開門啊，我來找翥明。」
老人在院裏聽見喊聲，表情有些不悅，不緊不慢的走過去，開了半扇門，陰沉着臉，「你弟弟在看書，找他有什麼事？」
行劍望着老人上前一步，「父親讓我們兄弟去收獵，我來叫翥明一起。」
老人皺着眉頭看着行劍，話里話外都是期望，「你弟弟以後會是位大才，只要他能靜下心來，你是他哥哥，就應該幫他。」
「老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請去叫他出來。」行劍語氣強硬，挺直腰指向院裏。
「心有大志，腹無良策，莽夫。」老人滿心怒氣，重重關上門。
沒過一會，翥明輕輕推開門出來了，看着行劍顯得埋怨，「你就不能尊重些先生嗎？」
「他有學識有見識，知曉古今，明白天文地理，可那是他的，」行劍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拉起翥明走遠了些繼續說道：「他不教書育人，不開學講座，還一副我野蠻無禮，低他一等的模樣，不教而誅的人，我哪有心情尊重他。」
「先生氣節高，你尊重他，虛心求教，他自然肯教你。」翥明仍然有些埋怨。
行劍擺擺手，「華大哥在的時候，我不夠尊重他嘛？不還是一樣，他不願教，我也不想學他的。」
翥明想了想，明白自己無法說服行劍，沉默了一會，突然想起他來的原因，疑惑的問道：「今天不是供稅嘛，已經忙完了？」
「我沒去，中午我就跑了，」行劍顯得有些抵觸，「跟一堆老頭子打交道，那些老頭子說話說一半，猜一半，沒心思猜，煩得很。」
翥明聞言一臉驚恐，「你不怕父親動手打你？」
行劍聞言一臉嫌棄，「父親每次動手的時候都說要打死我，可真打死了？」說時解下腰上的刀遞給翥明，「前天我在山裏下了幾個套，你跟我去看看有沒有獵物，給咱兄弟倆打打牙祭。」
翥明有些猶豫，但還是接過刀別在腰帶上，跟着行劍出了鎮子，鑽進山裏走起山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趁著月色才能勉強看清路。
走了一段時間到了離陷阱不遠的地方，行劍走在前面，遠遠看見陷阱並沒有被觸發，心裏還沒來得及失落就萌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不由得咧嘴傻笑。
若無其事的走向陷阱，臨近一步垮了過去，翥明跟着走在身後，並沒有注意到一旁壓彎的樹枝，一腳下去，腳下傳來「啪」的一聲脆響，繩套瞬間收縮彈起。
「啊！！！」翥明嚇得慘叫一聲，整個人瞬間被拉起，倒吊在半空，像個擺錘一樣擺動。
「中招了吧？」行劍回過頭抱着肚子大聲嘲笑，「我這陷阱做的怎麼樣？哈哈哈……」
翥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吃飽了沒事幹啊？」
行劍聽了抱怨，笑的更起勁了，「這陷阱一直都沒中過，我就是單純的想看看這個陷阱還能不能用，哈哈哈……」
翥明吊在半空，也受到情緒感染，忍不住咧著嘴笑了，「別笑了，放我下來。」
「來了來了。」行劍說着走到樹后，抽出短刀一刀砍在樹上，「啪」的一聲脆響，樹榦瞬間斷裂。
翥明大腦猛的傳來一陣失重感，一頭栽在樹葉堆里，慢悠悠爬起來，幽怨的看一眼行劍，隨即掏出砍刀割斷繩子，「你就不能穩重點？」
行劍走過去拉起他，嬉笑着說道：「我不穩重你能中招嗎？啊？哈哈哈……」
說笑着繼續往前走，這才是第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