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突變

說着走出山地找了條小溪清洗身上的黑泥，等回到丘山鎮時丘已經到了午夜，經過一家肉店時，店裏還亮着燈火，一個男人正藉著燭火切割豬肉。

站在肉鋪門前，看着裏面牆上掛着的精肉，不自覺看的口水直流。

行劍看一眼翥明，低頭一想，隨即把金幣交到翥明手裏，「你去買，買多少和買什麼你來做主。」

翥明接過金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向是父親和行劍做主的事，「還是你來買吧，我不知道買什麼。」想把金幣還回去，可被行劍擋了回來。

行劍知道會得到這個回答，可這不是他想要的，一把抓住翥明的肩膀，「你是個男人，要學會獨斷和果斷，我和父親都不可能一直幫你，你要成長，就得所有事都由你自己來選。」

翥明露出一副苦瓜臉，弱弱的回道：「好吧。」

行劍看的有些惱火，「自信一點，堅定一點，給我肯定的答覆。」

「好。」翥明用極其平常的語氣回了一句，現在想想那時哥哥急切的目光，他還是會忍不住呆笑。

行劍的表情顯得有些無語煩躁，揮手一巴掌拍在翥明後腦勺，隨即走了進去，店裏一個青年正在切割大塊的肉，青年手法熟練，刀刃在完好的動物骨肉間快速遊走，沒一會便骨肉分離，剩下的骨頭上已經基本沒什麼肉了，分類擺放整齊。

「這麼晚了來買肉啊，歡迎，」年輕人看着兩兄弟說到，他看起來才二十六七歲，卻能不厭其煩的重複手裏那些枯燥的事，黑眼圈有些重，像是好久沒有睡好了，鬍鬚也已經很久沒有刮過，放下手裏的事問道：「要買些什麼肉？」

翥明走到台前，握著剛剛得到的金幣，緊張地用力在手裏揉搓，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巡視着牆上的肉，突然「啪」的一聲將金幣拍在桌上，「給我一個金幣的肉。」

年輕老闆先是一愣，又是猶豫，隨後露出尷尬的笑容，「你確定要那麼多？」跛着腳走到櫃枱后看着翥明。

翥明點點頭，「對，我就要那麼多。」

行劍站在邊上，看着弟弟痴笑，也許是達到了他的預期。

年輕老闆從桌上劃過金幣，放在稱上稱了稱，隨後收入口袋，轉身開始帶着翥明挑選。

看着各個部位的肉，翥明的腦袋彷彿要裂開，回頭看一眼行劍，他半靠在牆上，顯得悠閑，「快點，天就要亮了。」

翥明收回目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挑選了一條完整的豬腿，看起來二三十斤，還連帶着皮，小心的偷看着老闆，心裏其實很不自信，怕這一個金幣不夠買這條豬腿。

老闆一把拿起豬腿，問道：「還要什麼？」

聽完翥明有點愣，回頭看大哥，只發現他在那傻笑，「半扇豬？」

翥明指著桌上還沒處理的豬肉試探性說道，老闆看了一眼，心裏以為他會說不夠，可他直接從櫃枱下拿出一桿超大號的稱過稱，看起來瘦弱的他竟一把就把半扇豬提了起來，慢慢維持稱的平衡，「還要什麼？」

聽到這句話，翥明滿腦子不可思議，沒想到一個金幣能買這麼多，來回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再挑些什麼，想起哥哥剛剛說的，沖着老闆說道：「剩下的不要了，也不用找了，幫我把豬腿切一下就好。」

翥明剛說完，行劍蹭一下就站直了，但也沒說什麼，直勾勾盯着他。

老闆顯得驚訝，眼裏還有些疑惑，低下頭思考了一會，這個好事對於他來說像是個禍事一樣，

抉擇許久才微笑着說道：「好，可以，現在就幫你切。」說時拿起刀子開始切肉。

翥明站在那看着老闆嫻熟的手法，心裏突然有些觸動，「你還那麼年輕，為什麼不去闖蕩一番事業呢？」

這話從翥明嘴裏說出來顯得不那麼合適，這話本應該是功成名就的年長者對不思進取的年輕人說的話，現在卻從一個十五歲的毛小子嘴裏說出來。

老闆忙着手裏的事，一臉賠笑，眼裏有些無奈，「我有老婆孩子需要養，在這個世道活着，能這樣已經不錯啦，再者說，這也算是一番事業了。」

「這是你的悲哀。」行劍站在邊上冷不丁的補上一句。

老闆笑了笑，這是他對自己的嘲諷，「誰年輕時心裏沒有一團火？只不過有些人熄滅的更早些。」

聞言，兩兄弟也沒再說什麼了。

沒多久，大腿肉已經切割好，打包好遞給翥明，行劍則是背上了那半扇豬肉。

「歡迎下次再來。」老闆送兩兄弟出門，站在門口看着，直快看不到兄弟倆身影才進去。

出了鎮子順着小路往家走，走上一座小土包，到這裏就離家很近了，站在小土包上看着遠處的小木房子，總算有了些安心，正準備繼續走，行劍卻一把攔住了翥明。

他皺着眉頭看着家，敏銳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像個經驗十足的獵人，慢慢放下肩上的半扇豬，「家裏出事了。」

說完一把奪過翥明手裏的豬肉扔到路旁的草叢裏，那半扇豬肉也藏了起來，動作迅速麻利，翥明還有些沒搞懂情況，也並沒有發現異常。

他看着翥明的眼睛繼續說道：「別告訴任何人今天發生的事，如果問起來你就說我們去的是大康山。」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翥明點了點頭，隨即跟在後面走回家。離得近了才發現，家門外站着十幾個林家族的士兵，其中一個人看到兩兄弟回來就走了進去。

等穿過小溪回到家裏時，父親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門外等著，男人名叫林世安，是林家族裏最核心的成員之一，面容冷峻嚴肅，穿着華麗的禮服，手裏拄著一把紋金的拐杖，站在那微微有些歪著身子。

兩兄弟離他們越來越近，感覺氣氛不對，心裏已經有些慌張了。

父親叼著煙槍，表情嚴肅，直直站着不動，「今天你們去哪了？」

「我們今天去爬大康山了。」哥哥一臉坦蕩，他一邊說一邊走到父親面前，像是今天真去大康山爬山了一樣。然而林家士兵卻握住刀柄，開始一步步逼近。

林世安表情淡定地轉頭看着父親，彷彿在提醒什麼，於是父親加重語氣問道：「你們今天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去齊鎮了？」

直到現在翥明才知道那裏就是齊鎮，那個軍官也很有可能是劉家人，想到這，心咯噔一下沉了下來，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哥哥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怎麼可能啊，齊鎮離這裏幾十里山路，來回就要走一兩天，我去那幹嘛啊？」

父親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林世安伸手打斷，他注意到翥明表情的慌亂，一瘸一拐走到翥明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為什麼你們身上有血腥味？」

行劍剛要說話就被林世安被打斷，「你來回答我。」他指著翥明說道。

翥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憋了好久都說不出話來，看着哥哥和父親，他們的眼裏都帶着驚慌，這讓他更加慌亂。

林世安看翥明半天說不出話，繼續說道：「你們去齊鎮找劉家人幹什麼？」他語氣平靜隨和，但總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周圍的林家士兵緩緩拔出刀，發出鐵器摩擦的聲音，翥明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顫顫巍巍說道：「我……我們去齊山……不，我們去大康山爬山了……」

翥明剛說完，林世安用力把拐杖插到土裏，左手猛的一把掐住翥明的脖子，翥明感覺脖子被掐的生痛，下意識拚命饒他的手，此時感覺雙腳也懸空了。

行劍看着翥明被抓，快速掏出匕首就沖了過來，可林世安握住拐杖上部一拉，一把細劍被拔了出來，鬆開手抓住翥明的肩膀，用劍抵住脖子，行劍見此不再敢動。其他士兵也開始行動，控制住了父親。

「我們是去了齊鎮找劉家人，可我們是為了讓他給我們擔保，好讓我們進決鬥場。」哥哥見情況急轉直下連忙解釋，父親也跪在地上替弟弟求情，表示願意代表左丘家族效忠林家族。

林世安一臉的不屑，「背叛我一次的人，我不會信任，今晚就是你們的死期。」說時就要殺翥明。

「等等。」這時行劍大喊了一聲，林世安也停住手看着他，「我去殺了那個軍官，放過我們，我們會效忠你。」

林世安面無表情，心裏思緒電轉，「我為什麼要信你？」

「劉家統兵的人死了對你有好處，而且你能得到一個家族的全力支持。」行劍語氣焦急的說着。

林世安思考了一會，語氣凌冽的說道：「帶着他的頭回來，如果我看到的是他們的士兵，或是你一夜不歸，那整個左丘家族就得死。」

「好。」行劍說着轉身就往來時的路跑去，林世安也鬆開了翥明，翥明這時才感覺到脖子上的痛感，伸手一摸才發現全是血。

「把他們，還有左丘家所有人全部帶回軍營關押起來。」林世安說着杵著拐杖離去，士兵隨即押著父子二人回到小鎮軍營，關押在營里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