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高升客棧

第01章 高升客棧

第一卷《鐵劍丹心》

第01章高升客棧

太陽,炙熱的烤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線,立刻把地上的水漬,曬得蒸發掉。

洛陽東城的大街上人,一個接着一個拿着扇子去遮擋陽光,時不時的拿在胸前扇風。

鮮紅,裹着冰糖的冰糖葫蘆,在七月似火的陽光下暴晒的好像快要化了一樣。

路邊,牆根之下有跪在地上行乞的乞丐,一眼看去,破衣爛衫,骨瘦如柴,破舊的瓷碗中沒有一個銅板,那乞丐,渾身散發着說不出的氣味,嘴唇上的皮像紙一樣,腳上沒有鞋子黢黑,完全失去了原來皮膚的顏色。

宇文斌走在石板路上,他不怕陽光,也不用扇子遮擋,他一邊走一邊看着路上的每一個商販,他好像餓了,肚子也不識趣的叫了起來,咕嚕……咕嚕……

宇文斌走向路邊賣包子的小攤,買了四個肉包子,他還沒有將肉包子送到嘴裏,然後就聽到路邊跪在地上的老乞丐呻吟著,他很痛苦,從老乞丐叫聲中,宇文斌感覺到老乞丐快餓死了。

宇文斌徑直的走向城牆根下,俯身下去,向老乞丐問道:「老人家,我把手裏的肉包子給你,你先填飽肚子,切莫再挨餓。」老乞丐接過宇文斌手裏的肉包子,狼吞虎咽,一口氣就吃了兩個包子。還沒等宇文斌開口,老乞丐就拖着一口長長的氣道:「包子,還有么?」

這個時候的宇文斌很想笑,但是,他笑不出來,反而心裏很苦,想起了一路之上,河北,山東等地的哀民,他們吃遍了這一路上所有能吃的東西。

宇文斌又走向小攤子,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什麼地方湧出來十多個乞丐,男女老少,他們都和這個老乞丐一樣,從災荒之地,逃到這裏。

宇文斌從懷裏掏出一百兩白銀,遞給包子攤主,對他說道:「我給你一百兩紋銀,包下你今天一天的肉包子,盡量給這些難民吃飽。」

話剛說盡,宇文斌就消失在這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他縱身一躍跳到了屋頂上,看着下面的乞丐們,心裏不覺的難受了起來,一路之上,所到之處,所見所聞,竟是如此。

卯時初,天邊一抹火紅的夕陽照在城中的白色牆面上,好像大火強烈燒着著墻面。

宇文斌走在小巷子中,他走了好一會。不知不覺,已是卯時末。

大街上,人漸漸的少了好多,街道兩旁的商鋪依舊很熱鬧,麵館,酒館裏面坐滿了人。

宇文斌走到高升客棧的門前,高升客棧的大堂,燈火通明,人流量絡繹不絕,小二端著茶水,跑堂的端著菜送到客人面前。

宇文斌走了進去,找了一個靠近窗戶,能一眼看見天上的月亮的位子坐下,店中小二過來招呼:「不知客官,要吃點什麼,本店菜色繁多,物美價廉。」宇文斌對店小二說道:「一壺龍井,四個饅頭,一碟鹹菜,二斤牛肉,一斤杏花村。」

宇文斌看着天上的皎潔的月亮,想起小時候在山上練功的情形,心裏不禁感慨,山上的月亮又大又圓又亮,為何城裏的月亮只有亮。

小二將飯菜送來,宇文斌只顧著喝酒,心中又獨自感傷,他轉過身子仔細打量這店中,形形色色的人,不經意的嘴角微笑,此時此刻,漂泊江湖的自己,感覺好寂寞,好孤獨。

月亮,看不見了,客棧里的客人就剩下他自己,宇文斌吃完了酒桌上的饅頭還有鹹菜,菜碟中還剩下幾塊醬牛肉,他又向小二要了一壺杏花村,獨自喝了半壺。

宇文斌望着窗外的街道,此時,街道上已空無一人,野狗都各自回窩了,只剩下涼風吹動着街道上的大樹,樹葉被風吹了下來,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被風捲起,吹着,起來,又落下,連客棧門前高高木杆上的酒旗也隨風的來回吹動。

街道兩旁的商鋪早已上了門板,整條大街上,只剩下高升客棧門前的酒字燈籠還亮着,當然,還有掛在天上的一輪皎潔的圓月。

天上高高的月亮照在客棧旁邊的河道里,夜晚的風,輕輕地吹動着小河裏一隻小船,小船上還不時的傳來一陣又一陣悠揚的琴聲,月光照在宇文斌翻紅的臉頰上,是的,他現在已經醉了,不知道是因為杏花村太烈了,還是因為河道里的小船上的琴聲。

小船緩緩的穿過石橋下,慢慢的漂向河道的中央,船艙的帘子後面,傳來的琴音從未停頓過,夜晚的涼風吹動着河岸,水波蕩漾,天上月亮倒映在湖水裏。

宇文斌依靠着窗枱大約有半個時辰。突然,琴音也停了,河面上的小船,緩緩的靠近岸邊,戴着竹笠的老翁,從船上下來走到岸邊,手裏拉動着麻繩,將它系在岸邊的大樹杆子上,老翁回身弓腰,向船艙走去。拱手道:「小姐,洛陽城已到,請小姐下船。」話音一落,船艙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道:「福伯,天色已晚,就到路旁客棧打尖歇歇吧。」

宇文斌被這溫柔的聲音吵醒,這時,船艙中的那主僕二人,已經下了船走到了客棧的欄桿面前,不一會,就到了店中,福伯,叫醒了,賬台上正在酣睡中的小二道:「小二哥,趕快準備兩間上房,要連號。」店小二從夢中驚醒道:「大半夜的,還有人來,今天是怎麼了,客官且稍後。」

宇文斌一直在朝這個背琴的姑娘看去,仔細的看了大半天,突然,那邊背琴的姑娘也向宇文斌看了一眼,沒過一會,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主僕二人,收拾了一陣,便也吹滅了房中的蠟燭。

宇文斌走向客棧外,手裏提着還未喝完的半斤杏花村,抬頭望着月亮,一口接着一口,獨自倚靠在客棧門前的石牌前睡著了。

酒已喝盡,這一夜,又悄悄的過去了。

天亮時,宇文斌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一張很軟的床,還蓋着被子,他疲憊的睜開眼睛,走向茶桌,茶桌上,放的是自己的鐵劍,宇文斌頓時就陷入了疑惑,自言自語道:「我昨晚在客棧的大堂里獨飲了二斤杏花村,怎的如此燒心又難受,還有,昨夜我明明是睡在地上的,是誰把我抬到了床上?還蓋好了被子。」

太陽光,透過窗戶,直射了進來,宇文斌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好刺眼,他在水盆前,用手抄起一把水,洗了洗臉,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打開房門,向樓下大堂走去。

一大清早,客棧里的客人,還和昨天的人一樣多,洛陽城的富人畢竟太多,每天到這裏喝茶,這是他們的生活習慣,估計已是許多年不變了。

宇文斌背起鐵劍走向賬台,向客棧老闆道:「這是昨天的酒菜錢,還有昨夜一定是小二將我背起送入房間,讓我這一夜,不像大路上的野狗一樣,睡到路邊,這是紋銀五十兩,多謝照顧,我還需要住幾天,我現在需要出去曬一曬這洛陽城的大太陽,請你幫忙燒個滾熱的洗澡水,待我一個時辰之後,回來舒服的泡個熱水澡。」

太陽,大太陽,強烈的炙烤著洛陽城中房屋瓦舍,宇文斌在路邊點了一碗小混沌,美美的吃了一頓早飯,他不想一大早就喝酒,所以先到路旁曬個太陽,他在城裏閑逛,因為向他這種江湖俠客來說,實在是太閑了,每天都不知道要幹什麼,所以只能在這裏看看街市的熱鬧來打發時間。

街道上,各種雜耍旁邊圍滿了十多歲的孩童,似乎太過喜歡這種民間藝術,走過不遠處,城牆下面,還有一個說書的攤子,宇文斌走進去一聽,原來是講的當年關外大俠神刀李天儀大沙漠除魔的事,宇文斌心裏喃喃自語道:「一代大俠關外除魔衛道,可惜我晚生他二十年,要不然,我一定能目睹其大俠風采。」

宇文斌走過石板橋,他一眼就看到了河邊的一家蜜餞果子店鋪,他走了過去,矗立在門前看了看,他走了進去,宇文斌看見蜜餞店裏的擺放着各種顏色的果子琳琅滿目,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擺滿了兩層的貨架,不經意的咽了咽口水。

蜜餞果子鋪的老闆是一位滿頭白髮留着長須的老者,他向宇文斌走來,便問道:「年輕人,我這小店的蜜餞糖果都是京城運過來的,樣樣可口,味道奇絕,需要來點么?」

宇文斌向老闆問到:「老闆,這周圍是只有你們一家賣乾果的店鋪么?」果子店鋪老闆回答道:「自老朽來到這洛陽城東開店,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老朽姓周,我這裏啊,每天都有大量的客人,老人和孩子都喜歡。」

果子店鋪的周老闆向宇文斌說完這店鋪的老黃曆,只看見宇文斌又在店裏來回的張望,宇文斌好像很喜歡吃乾果蜜餞,一伸手拿出身上的錢袋子,掏出來二兩銀子給了老闆,宇文斌道:「夥計勞駕,把這邊的梅子、話梅、李子、糖糕都給我多裝一點打包。」

宇文斌的臉,強烈的太陽光照在清瘦修長的臉上,他的臉好白凈,七月的風吹過他烏黑的長發,掛在臉上,他感覺不到這種陣陣拂面的熱風,他笑了笑,走過小石橋,他看見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裏拿着還沒有吃完,一個長蘆葦桿上穿過的冰糖葫蘆,還只剩下一兩個,孩子一隻手拿着糖葫蘆,這一隻手拉下褲子站在小石橋的台階上撒尿。

宇文斌手裏拿着大大小小四大包的乾果蜜餞回到高升客棧,他穿過人來人往的客棧大堂,他繞過酒桌子,走向帳台,老闆還在算賬,滿臉洋溢着高興,這只是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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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的光景,估計沒有少掙,天下間試問哪個開客棧的不掙錢,更何況這間這麼大的客棧還開在這麼繁華的洛陽城。

宇文斌向老闆問道:「老闆,我一大早上讓你們幫忙燒的洗澡水,好了么?這外面真的好熱,雖然我的身上還未出汗,但是也是很不舒服的。」客棧老闆道:「知道你一大早出去的時候吩咐,回來的時候需要洗澡水,我已經讓小二早早的把熱水燒開,放在你客房的木桶里,上去就能泡澡。」

宇文斌走向二樓的客房,他走進房門就脫掉了身上的衣服,一下子跳進大木桶,滿臉的享受陽光浴,他泡了半個時辰的熱水澡,直到桶里的熱水變成涼水,滿屋子的熱氣也消失了,只剩下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

宇文斌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一身白色的衣服,他從來只穿白色的衣服,穿上白色的鞋子,他坐在窗前的鏡子前披頭散髮,他喜歡讓陽光曬乾頭髮,不一會,太陽光就曬乾了他的頭髮,一身白衣,渾身白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他好像一個透明的人。

白色的髮帶和發箍紮緊了頭髮,宇文斌用木梳子梳着自己的頭髮,少年從來不愁,因為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發愁,他的頭髮烏黑髮亮且柔軟,找不到一根白頭髮,滿頭秀亮且柔軟的頭髮。

宇文斌坐在床前的桌子旁邊,一邊喝着茶水,一邊吃着蜜餞,不過一會,四包乾果就少了一包,他最愛吃的東西除了乾果,就是各種美食,品嘗各種茶葉,最愛的是關西十八里鋪的醬汁狗肉,幽州城的驢肉火燒和烤鴨,他愛吃的東西實在太多……闖蕩江湖怎麼能忘了喝酒,喝酒是他混江湖以來最開心的事。

宇文斌吃完了一包乾果蜜餞,又總感覺這一天的時光實在是太無聊了,他打開房門走下樓梯,突然,飄過來陣陣香味,這香味不是客棧的酒香,也不是客棧的菜香,這香味是女子的胭脂香味。

宇文斌還沒有走下樓梯,他深深地被這女子的胭脂香味迷住了,他不是輕薄的浪子,也絕不是好色之徒,他只是喜歡聞女人身上的香味,這也是一種怪癖,為人所不知而已,因為江湖上沒幾個人認識他。

一位全身穿着紅色衣服的女子,緩緩地關上房門,正一步一搖的輕輕地走下樓梯,旁邊還有一位隨侍的老者。

宇文斌站立着不動,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這個女子。

宇文斌不一會就清醒了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嘴裏還說道:「該死,宇文斌啊,你怎麼能瞧一個女子這麼久,可真的是失態了。」

宇文斌走下樓梯突然想起,這個女子不就是昨夜小船之上彈琴的女子么?宇文斌走到大堂,走到一個沒人的空桌子坐了下來,旁邊坐的是那位讓他着迷的女子。

紅衣女子叫了一桌子菜,燒雞、醬鴨、花生米、牛肉、魚湯,顯然這是他們兩個人的飯量,宇文斌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了咽了咽口水,相必是又餓了,但是一包乾果也不能當飯吃,主僕二人吃了起來,這可把一旁的宇文斌饞壞了。

正午時分,太陽光更為強烈,宇文斌獃獃地坐在酒桌前,不停地喝着杯子裏的茶水,想必早上在街道上吃的肉混沌早已被消化掉,洗澡之後,又吃了一包乾果,他也許不算是太餓,只是誰看見了一桌子肉都想去動兩下筷子,宇文斌又點了一盤桂花糕,這次他沒有讓小二給他送酒。

就在宇文斌要將碟子裏的最後一塊桂花糕送到嘴裏的時候,坐在紅衣女子旁邊的隨侍老者突然起身,他走向宇文斌,老者說道:「公子,我家小姐邀你一見,可否賞光啊?」

剛剛還是滿臉愁容的宇文斌,頓時,高興了起來,他突然起身向老者拱手道:既然,是小姐相邀,我豈能薄了她的好意。

宇文斌走向紅衣女子,拱手道:「小姐有禮,在下宇文斌剛剛唐突小姐美貌,實在不好意思。」就在宇文斌說完了話,紅衣女子挽手堵住嘴巴笑道:「宇文公子說笑,你我初相識,何來的唐突之意,人都長著一雙眼睛,難道不能用來看東西,公子又何必拘束,更何況公子又不是第一次看女子,更不是第一次在一旁偷偷地看我,我怎敢去貿然的責怪別人,這是不禮貌的。」

宇文斌聽完這一番話后,忍不住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滿臉尷尬的坐在紅衣女子對面,連站在一旁的侍候的老者也笑話宇文斌,此刻,初出江湖的宇文斌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子,心裏愣住了許久,冷白的臉上頓時紅了起來。

紅衣女子又道:「公子,必是出身名門正派,怪不得做事如此大方得體,為何見到漂亮女子,卻又如此靦腆不語。」一旁的宇文斌憋了好久說不出話來,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看着對面的紅衣女子,紅衣女子道:「既然,我已經知道宇文公子的名字,那我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了,本小姐姓杜,名字叫芊芊,這洛陽城想必還沒有不認識我的,至於我到底是何人,日後,你也一定會知曉。」

宇文斌心裏默許了良久,喃喃自語道:自我出江湖兩年以來,還從未遇到這樣的女子,性格開朗,一眼看見真的是讓人着迷,以前幼時未見過父母,從小就和師傅在石棚山上生活,此次來到中原兩年,還未真正的出去好好的闖一闖,只顧著自己到處開心,白白的浪費了這兩年的光景。

午時末,客棧的大堂正是一整天生意最好的時候,人來人往,跑堂的店小二忙活的後背都被汗液浸濕了,小二向宇文斌道:「這個洛陽城一到夏天的時候,天氣非常炎熱,連空氣和晚風都帶着熱浪,我們小店每年夏天都會從關外運進來一批冰塊,一是為了給店中降溫,可以使各位客官涼快些,二是為了製作冰鎮的綠豆湯,以供往來的客官歇腳和解暑。」

宇文斌聽了,向店小二道了一聲好,回答道:「說起來,這天氣確實是夠炎熱的,你說的綠豆湯這麼好喝又解渴,那就來兩碗吧。」小二忙的不亦樂乎,挽起了長長的衣袖,背上滿是被汗液滲出,幹了又濕掉,濕了又幹掉,在這洛陽城七月的炎熱天氣里不知多少次。

兩碗綠豆湯放在桌子上,宇文斌一坐着就是一個時辰,旁邊的一些顧客,早已吃過了午飯,酒桌子收拾了乾淨,擺上了瓜果和茶水,各個手搖摺扇,在這聊天,茶館瓦舍一坐就是一下午,好一番繁榮的景象,他們不是農民出身,不需要下地勞作,一個個的身上穿着綾羅綢緞,女子手拿着紈扇,身穿西域薄紗長裙,盡顯自己纖細、婀娜的好身材。

宇文斌看着他們,環顧四周,反正在這裏又沒有認識的人。

未時,杜芊芊從房中獨自走了出來,宇文斌還坐在窗口的酒桌前,他望着門口小河裏來回過往的船隻,洛陽的水鄉沒有江南水鄉的婉約,只有這窗前來來回回的鹽船、商隊。

杜芊芊也坐了下來,向宇文斌道:「宇文公子想必是第一次來洛陽,這窗前是有什麼美麗的風景么?盡然看的出神了。」宇文斌道:「我在京城待了一年,然後一人一馬仗劍南下江南,吃喝玩樂一路之上,無聊之時,一路縱馬狂奔竟然到了洛陽,第一天到這裏時,突然,有些江南的感覺,我當然要在這裏待上一個月,我本江湖浪蕩子,漂泊自由無蹤跡。」

杜芊芊聽了宇文斌的這一番話,更嚮往江湖,因為那裏無蹤無跡,漂泊不定,自然是江湖宦遊人,只可惜她心中有所考慮,這種想法,自然只是想想。在這整個的洛陽城中,十一家雜貨商鋪、米鋪、鹽鋪,還有酒樓、賭坊,每一處產業不是杜家的,杜芊芊自然是洛陽最大商賈老闆的獨生女兒,平時寵愛以及,怎麼會讓她去闖江湖。

宇文斌也是在午時之前和客棧老闆聊天得知,高升客棧也是杜老闆的投資之一,只是很少有人知曉罷了,從昨夜杜芊芊一下了船,店中老闆就倍加照顧,這一點已然能看出她的特殊身份。

是啊!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如何能拋下富賈之女的高貴身份去和一個江湖浪蕩子闖蕩江湖,這是宇文斌萬萬不敢去想的,第一次見面就被這個性格大膽的女孩吸引,只能說宇文斌自己也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他沒有任何的江湖經驗,就算是他的師父也不會教他,他師父不會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經從山上跑了出來,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兩年。

未時時分,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街道上的人,四處散開,這場大雨似乎下的比較着急,好像趕路急行的客商,他們不知道在這洛陽七月炎熱的盛夏,這場大雨說下就下,事先天空也沒有烏雲,更沒有打雷,突然就傾瀉而下。

趕路的客商,連忙躲到屋檐之下,他們濕透了衣裳,身上背着織錦包袱,好像很沉重,宇文斌望着屋檐下的雨水,嘩啦嘩啦,老天爺似乎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下了一個時辰,客商一行人也在高升客棧中住下,今天一定是走不了了。

大雨的下着,沖刷著帶着泥土的街道,屋檐上的雨水也不停的落在石板路上,城門口走過來三個人,三個奇怪的人,他們都是男人,一個人滿臉的大鬍子,身上穿着紅色的官袍,頭上戴着烏絲插翅冠,雙手拿着一對鑌鐵的判官筆,中間的那個人臉型瘦長,面色如黃蠟,身上穿着一身白衣,手裏拿着一把摺扇,此時,這把扇子是他用來擋雨的雨傘,但是,這把扇子卻沒有被雨泡濕,旁邊的這個人圓圓的臉,滿臉的疙瘩,頭髮散亂,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但是,他手裏的兵器卻好像是熟銅棍。

這三人在大雨中狂奔著,從他們三個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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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那一刻開始,宇文斌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他覺得這三個人很奇怪,但是,自己卻說不出到底奇怪在哪裏,估計是這下雨天的氣氛,使得客棧中的氣氛更奇怪,大堂的酒桌被佔滿了,全部都是客人,他們都坐在酒桌前,他們既沒有吃飯,也沒有喝酒,他們每個人的眼睛都看着門口,他們並不是看着外面的街道上的三個人,他們是在等外面的大雨停下。

沒過一會的時間,這三個怪異的人、做事奇怪的人,樣樣都怪異的人出現在高升客棧的大堂裏面,這幫躲雨的人都望着這三個人,這裏只要是人都看着,其中紅衣服的大漢道:「我來躲雨,快上好酒好菜,不要虧待了大爺。」

話剛落下,紅衣大漢看見大堂都沒了位置,眼睛朝宇文斌一撇,紅衣大漢道:「白衣服那個小子,給大爺們讓座,識趣的趕快走開些。」宇文斌聽了這話,回道:「大堂確實沒了座位,但是二樓有雅間,你為何不去雅間,卻在這個已經被佔滿了的地方,和別人搶座位。這個位子我已經佔了三天,此時,我還想多坐一會,我是不可能讓你的。」

紅衣大漢一聽宇文斌的話,立刻就發怒了,大聲向宇文斌罵道:「今日你不讓也要讓,莫讓大爺們失手把你殺了。」話剛剛落到宇文斌的耳邊,紅衣大漢就手拿鑌鐵判官筆打了過來,將宇文斌面前的酒桌打碎了,好在宇文斌和杜芊芊躲得及時,宇文斌一臉吃驚地望向杜芊芊道:「杜姑娘,你不會武功,一點都不會。」宇文斌邊說邊拉起杜芊芊,飛升跳到二樓,將她放下。

紅衣大漢道:「小子艷福不淺,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裏憐香惜玉,且看我如何打你,看招吧。」宇文斌向前一躍輕身跳下樓梯,一掌向紅衣大漢打來,宇文斌此時沒有說話,但是,紅衣大漢卻躺在地上,但並未傷及要害。

旁邊的二人看到紅衣大漢躺在地上並未上前攙扶,白衣面黃肌瘦的那個扔出摺扇向宇文斌飛來,宇文斌一個俯身下腰,用左腳一踢,白衣人的摺扇死死地釘在了旁邊的木柱上,就在這宇文斌剛要起身的時候,熟銅棍迎面打來,卻被宇文斌用掌力卸去,一下子打在酒桌上,酒桌直接碎掉兩半。

這個時候,客棧老闆向前道:「你們在我這裏打打弄弄的,這打壞的桌椅板凳你們要賠償我。」站在一旁的白衣人道:「這個自然要賠償,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想到一個刺激的玩法,我和這個小子賭大小,誰輸了誰給錢賠償。」

剛剛他們打鬥的時候,大堂的客人已經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看熱鬧的年輕人,紅衣人搬起桌子,兩個小桌子並為一個大桌子,宇文斌和手拿摺扇的白衣人,兩人各站在桌子兩邊,又拿了兩個大碗過來放在了桌子中間。

白衣人道:「我們將六個骰子扔在碗裏,誰的點數最小,誰就贏,一把定輸贏如何?」宇文斌道:「嗯,挺好,雖然,我從來不去賭場,但是,這種把戲兩年前我就在京城看見別人在街頭騙錢。」白衣人道:「多說無益,我先開,你隨後再開。」

客棧中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桌子中間扣在一起的碗,白衣人緩緩地打開,所有人都看見了,六個骰子非常整齊的落在一起,但是,所有骰子一面朝上的卻都是一個紅點,紅衣人道:「是六點,現在是你小子開碗的時候了。」

宇文斌很淡定,旁邊的客棧老闆和店小二也看着,對面的三個人直勾勾的望着,眼睛始終不離開這個碗,直到碗被拿開的時候,剛剛還很高興三個人卻說不出話來了,旁邊的人也很奇怪,為什麼宇文斌的六個骰子卻只有五點,宇文斌看着對面的三個人哈哈大笑道:「你們的點數是六點,我的是五點,你們輸了。」

宇文斌剛說完話,對面的三個人搖了搖頭,紅衣人道:「不論誰耍詐,今天是我們三兄弟輸了,武功也不如你,我們心服口服。」話說完,便從懷裏掏出一個銀元寶給了客棧老闆,隨後向宇文斌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之大,後會有期。」

這三個奇怪的人終於走了,外面剛剛還是滂沱大雨突然也停了,客棧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宇文斌走上樓梯向杜芊芊的房間走去,剛到門口,杜芊芊就打了房門,她一直在門口看着宇文斌,杜芊芊問宇文斌道:「你剛剛的骰子又是什麼把戲,我很好奇,你給我講講吧。」

宇文斌笑了一笑,向杜芊芊解釋道:「我當年出來遊歷江湖的時候,剛到京城之時便見到了一個老乞丐弄了一塊破布擺在衚衕巷口,我向前看了一看,一個年輕人正和老乞丐賭錢,他們用骰子比大小,也如今日一樣,兩隻大碗和六個骰子,一開始是年輕人先開,他沒有作弊,開碗之時,六個骰子朝上,每一個面都是一點,加起來自然是六點,他很高興,以為贏了的會是他,但是接下來,老乞丐開碗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就後悔了,明明是六個骰子卻偏偏是五點。」

杜芊芊道:「是這個老乞丐使詐。」

宇文斌道:「當天下午,我在衚衕口散步又見到了老乞丐,但是,這個老乞丐卻已經死了,身中數刀。事後,我翻看了屍體,在懷裏看見了一顆沒有點數的骰子,我就將它拿走了,一直隨身攜帶在身上。」

杜芊芊聽到了宇文斌的這番話,又道:「所以說,你今日就以這種方法戲耍的這三個人。」宇文斌道:「沒錯,我本想出手教訓,但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是江湖中人,如果今日我貿然殺人,日後在江湖上也必然會被別人追殺復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且放他三人走,只要賠償了客棧的桌椅板凳,我又何必趕盡殺絕,給我自己添麻煩。」

紅色的殘陽透過窗戶,將這房間照的通紅,杜芊芊走向門口,打開房門,向宇文斌道:「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們出客棧出去走走好不好。」宇文斌一聽是出去走走,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剛下過雨的街道濕漉漉的,房瓦上的雨水一直在屋檐上滴著,下過雨的天空時不時的颳起涼風,吹動着小河旁邊的楊柳樹,街道上的商販打開門板,又做起了生意,小販們,收拾著滿是雨水的桌子和板凳。

宇文斌和杜芊芊在包子店旁邊的桌子旁坐了下來,他們吃了兩籠小籠包,宇文斌突然道:「我最喜歡吃路邊的肉包子和小混沌,每次出來閑逛,累了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這個充滿煙火之氣的地方,一邊吃包子,一邊亂看,有時候,看看河道里來往的船隻,有時候聽聽南方過來的小曲,還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杜芊芊和宇文斌在路邊吃完了包子,又向前面走了過去,河道里條條小船都點起了燈籠,河岸上的酒家客棧也都亮起了自家的燈籠,酒旗在晚風中回蕩,時不時的耳邊傳來一聲聲小調聲。

夜晚的涼風還算是整個盛夏最涼快的夜晚,在京城的夏天都是炎熱的,連夜晚的風都是熱的,還是洛陽的晚風涼快,還有小曲,還有這洛陽的水鄉,他能比江南水鄉遜色么?不能,只是江南是水鄉的世界,洛陽的水鄉雖然很少,但是你仔細的欣賞起來,是很漂亮的。

杜芊芊環顧四周,她看見了周記果子鋪就不想走路了,她看來很喜歡吃乾果,在今天午時之前,宇文斌也來過這裏,還買了四包乾果,乾果店老闆老周一看見杜芊芊就出來拱手相迎,杜芊芊道:「周伯,我又來了,你們小店最近生意興隆。」周老闆道:「托杜老闆和杜大小姐的福氣,日進斗金,要吃點啥隨便看看吧,照顧不周,大小姐多包涵。」

杜芊芊說道:「你們店裏最好的乾果每樣來上二斤,送到杜府交給福伯,我還要繼續在這城裏轉轉,多謝。」話剛說完,他們二人都消失在街道上。

城西的鄉下,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田野,大晚上的黑漆漆一片,只有少數人家還亮着油燈,屋子裏發出光亮,宇文斌和杜芊芊的腳踩在村子裏的碎石路上,剛下過一場雨,濕滑的不行,兩個人嘈雜的腳步聲,驚醒了村裏的小狗,院子裏的小狗不停的狂吠著。

為了不驚擾村子裏的人,宇文斌背起杜芊芊,飛到了樹杈上,他們點起了剛剛被風吹滅的燈籠,黑夜中,宇文斌飛過村子,月亮漸漸的爬上來,他們就在月亮的下面,月光照在屋檐上,留下的是宇文斌飛快的身影。

杜芊芊趴在宇文斌的背上睡著了,宇文斌的身法非常的快,月光只留下他的影子,飛快的影子,宇文斌飛過小河道,小船在河道里飄着,貌似是這小漁船,漁夫打着鼾聲,驚動着河道兩旁的青蛙,青蛙的叫聲都被這個陣陣的鼾聲蓋過。

宇文斌飛過河道,落在橋頭上,他沒有發出一點的腳步聲,此時此刻,生更半夜,萬籟俱寂,河道兩旁沒有一個人,只有燈火漁船,夏夜,是漫長的,陪伴這個夜晚的是照在河道里的天上的月亮。

宇文斌走了沒有一會,便走到了一個深宅大院門口,上面有一塊金字的大匾額——杜府,宇文斌鬆了一口氣,終於到了杜府,眼看四下烏漆嘛黑,想必不會有人開門了,宇文斌抱着杜芊芊縱身一跳,進了高牆大院裏面,宇文斌為了不讓別人以為他是賊,輕身飛起,飛過前院的石橋和假山,她落在後院的一間叫聽竹軒的房子裏,輕輕地把杜芊芊放在床上,他回身看了一樣眼,隨後縱身而去。

宇文斌回到高升客棧的時候,門口早已上了門板,他只能飛身躍進房間。

宇文斌關上門窗,又打開另一邊的一扇門窗,月光灑在身上,好白,蒼白,皎潔的月光掛在天上,宇文斌躺在床上,他睜着眼睛,他在想杜芊芊,好久,都沒有睡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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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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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高升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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