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他在套你話呢。」

神秘音冷不丁在腦子裏出現,打斷了太宰治堪稱蠱惑的低沉嗓音。

我:……

默默把手從某個人寬大的手掌中抽出來,我老臉一紅,低下頭推開黑髮青年的肩膀,躲掉對方摩挲著自己臉頰的另一隻手,移動、移動,再移動。

嚇得當場就跑了。

雖然很想反駁對方,但總感覺他的眼神太詭異了,是那種不能深究的深邃和壓抑,一旦去細琢磨,靈魂彷彿會被永遠吸進去,是黑泥中的大黑泥。

「你怎麼知道他在套我話……」

一邊不要命地往外走,一邊詢問突然冒出來的神秘音,我的內心非常無語,不過太宰治剛才說的話信息量確實很大,他連我需要走劇情才能回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未免太過變態了。

「那當然是他猜的,通過說出來確認你的反應,趙嬌嬌,你不會傻傻地真信了吧?」神秘音的聲音同樣很無語,「真是的,本來不該給你提示的。」

「總之,好好準備準備吧,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哦。

我無心應和欠打的神秘音,乘坐電梯離開PortMafia本部大樓,六神無主地走在周邊的街道上,難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首領宰連自己是穿越的都知道,甚至猜出了我回家的條件,他到底知道到哪一步……

不會連我那個世界的結局都知曉了吧?

但是我那個世界還沒有走到結尾,也就是說從現在這個階段開始,又會分出很多個不同的結局,誰都不能保證真正的結局是哪一條。

算了,懶得繼續想那麼多,我乾脆穿過前方的紅綠燈口,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耗一會兒時間。

然而……

紅綠燈對面那條街道的一家書店一下子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櫥窗上貼著一張非常顯眼的海報,海報上端印着一本立體封,旁邊還寫了很誇張的字體——

【新人作家織田作之助熱銷,鼎力推薦!】

我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張海報幾乎移不開眼,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了一個非常自作主張的念頭。

自己是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的。

但是這個世界的首領宰又讓人沒辦法不管,剛才停留在辦公室的時候,他那個眼神太傷了,在另一個世界好歹是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心靈之友,我沒辦法看着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走向死亡。

那麼稍微打亂一些對方的計劃吧。

反正我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不長,就算擾亂了太宰的計劃,他也不能打死我,自己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下定了這樣的決心,我捏了捏拳頭,走進那家店鋪,把筆名為把織田作之助的作者的那本新書買了下來。

咳,買這本書只是因為好奇而已。

打開書本讀了幾頁,同為資深作者的我對此……沒什麼感覺,畢竟我就一個破寫瑪麗蘇同人小說的,對人間真理和自傳體什麼的自然沒什麼研究。

口袋裏的錢還夠用,再次慶幸自己之前取了點現金出來,在書店買了一些稿紙和牛皮紙袋,我馬不停蹄地來到一家安靜的咖啡廳,斟酌了一番之後,提筆開始寫作——

我知道這樣一個男人。

他的臉上時常帶着巧妙的笑容,之所以稱之為巧妙,是因為那笑容乍一眼看上去是親切的,是輕如羽毛般的溫柔,彷彿天生就能拉進兩個人的距離,可是細看卻是毛骨悚然的,因為這樣的笑容只是笑着,單純的動起嘴角的肌肉,內在里沒有任何的感情。

這個男人很聰明,他從小就看透了這個世界的腌臢和險惡,看懂了社會、看懂了人性,所以他感到無聊,也感到痛苦,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對他來說平靜無波的日子。

他像一個不被人理解的孩子,孤獨地遊走在灰白的世界邊緣,沒有人能看到他眼中的風景,只有他自己能注意到這個世界的背後的一種實質,在這個對他來說已經虛無化的世界中,重蹈覆轍地活着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他苛求死亡。

而這樣一個過於聰慧的男人,他有一個友人,一個真正了解他、看到了他內心中的孤獨的友人。

直至友人的死亡,孤獨的男人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理解自己的,原來友人看到了自己內心的孤寂,知道他心中的苛求,可是一切都晚了。

友人死掉了。

……

你以為這是一個壞結局嗎?不是的。

男人通過某種方式,動用他個人特殊的異能力產生了特異點,從另一個世界醒過來了。

這是一個一切都未發生的世界,他現在只有16歲,所有的悲劇都沒有發生,有着所有記憶的他決定去更改什麼,他想把友人救回來,創造一個可以讓友人繼續活着,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的世界。

這幾乎成為他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意義。

男人聰慧、手段高明,他確實做到了,友人離開了阿鼻地獄,離開了與他共同經歷過的地方,前往了屬於對方的地界。

但是這個男人也是懦弱的。

他是一個膽小鬼,連柔軟的棉花都會燙傷他,細柔的話語會吞噬他縮在殼子裏的怯懦內心,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主動去和友人解釋什麼呢,一別就是幾年,他從來沒有去和友人聯繫什麼。

現如今,男人的內心已經被黑色的孤寂填滿,他彷彿隨時走在即將跌下名為崩潰的懸崖的鋼絲上,冰冷和無情包裝在外殼之下,濃濃的沉寂幾乎將他吞噬,也使他感到疲憊。

所以我想請求那位友人,請去酒吧見見那個男人,如有一天見到了對方,請不要懷疑對方的所作所為,給予他一個填充即將面臨崩潰的內心的擁抱。

不過這位友人恐怕不會相信這些異想天開的事情吧,畢竟男人也成長為了令人聞之色變的人物,人都是會變的,但是有一點無法否認,這樣苟活於世的男人,繼續存於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不會變的。

我相信,這位喜歡吃咖喱的友人會明白這件事的,因為,他們曾經是朋友。

至於我是誰?

我是那個男人的朋友。

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那位友人的朋友。

……

………

費勁巴拉地用日語把稿子寫完,默默將筆收起來,我掏出口袋裏的錢包,從夾層里小心翼翼地翻出一張黑白的照片。

那是自己和織田作之助在酒吧拍下來的照片。

十分不舍地把珍貴的照片塞進稿紙里,將它們全部封進牛皮紙袋裏,我看了看天邊逐漸下落的太陽,趕緊離開安靜的咖啡廳,起身往某個看上去有些老舊的辦公樓。

*

事實上,太宰治確實在16歲那年得到了所有世界的記憶。

他偶然得到了一本【書】。

【書】等同於世界的根源,包含着很多平行世界和無限的可能性,它的內部是空白的,無論在上面寫出什麼都會使其成真,而太宰治用自己無效化的異能力搞出了一個特異點,通過這個特異點,他得到了所有平行世界的記憶。

當然,平行世界雖然多,真正的主世界卻只有一個。

在那個主世界裏,太宰治發現自己會遇到兩個真正懂自己的人,有他們在的世界,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難熬,可惜中途的結局稱不上美好……其中一個人會死去,而他想竭力留住的僅剩下的另外一個人,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他。

提前擁有了這些記憶,太宰治自然不會重蹈覆轍,哪怕第二個他最想要留住的人,同時也是一步步去觸碰他內心的軀殼、並沒有僅僅看着的人,她的決心強大到連太宰都不可輕易撼動。

於是太宰治開始行動了,他在Mimic事件踹掉了森鷗外自己上位,保住了自己的朋友,改寫了對方死亡的結局。

但是另個人卻遲遲沒有到來。

八尋嬌嬌是從這個世界,以及所有平行世界之外穿越過來的。

在真正的那個主世界裏,外來的她從一個小小的黑手黨底層爬上去,當他的部下,當中原中也的部下,直到升職了才很可愛的得知自己其實是卧底。

太宰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相遇了。

很遺憾,等他坐上了首領的位置,織田作也成功出版了小說,八尋嬌嬌卻還是沒有出現。

因為太宰治發現自己並不是那個主世界的一員,他不過是萬千可能性中的一個,自然等不到她出現在自己的生命里。

不知道為什麼,所有平行世界、包括那個唯一的主世界,原本的八尋嬌嬌都會死於意外,無一例外全部因為某些原因失去生命……哪怕他利用【書】去改寫什麼,也不可能變動那個必定的事實。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外來的八尋嬌嬌才能降落到橫濱,穿越於那個真實的主世界。

但她不會降落到自己的世界。

當上首領的太宰治本以為自己無緣見到對方了,沒想到,1個月前,他偶然見到了他這個世界的八尋嬌嬌。

對方的性格和平行世界中的記憶是差不多的,這個世界的八尋嬌嬌也是異能特務科的留洋檢察官,於是他把她領到港口黑手黨,帶到自己的身邊,無論什麼時間段都是直屬於他的部下。

然而,即便是太宰治,也無法改變那個既定的事實。

想要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會失去,只不過是看着它慢慢從自己身邊流走而已,太宰治扔下所有工作,親自去把河水裏的少女撈出來,可是那個連【書】都無法改變的事實終究還是眼睜睜發生在他的眼前。

她死掉了。

緊跟其後的,是少女活過來一般的劇烈喘息和擁抱,太宰治又眼睜睜看着,那個他一直等待着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

我敲響了武裝偵探社的大門。

說真的,我本來不打算去武裝偵探社來着,萬一看到這個世界的的織田作之助不小心情緒失控怎麼辦……

「你好,請問您想委託什麼嗎?」

接見我的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橘發少年,頭髮上別了一個小發卡,耳朵上還帶着耳釘,語氣友好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沙發:「如果沒有指名的話,可以在那裏和我們談一談。」

「有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地站在對面,偷偷打量了一下對方身後:「我想找一下,織田作之助。」

「誒?」

「什麼什麼?竟然有人指名織田先生嗎?」

「織田先生——有人找你。」

偵探社頓時嘰嘰喳喳向一個鬍子拉碴的紅髮青年喊話,被叫喊的男人抬起頭,他那雙湖藍色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過來:「找我嗎?」

可惡。

我鼻尖一酸,差點當場叫出織田作,忍了一下還是憋了回去,低下頭把之前買的那本書拿出來,雙手遞了過去。

「我,我是您的粉絲,請在書上給我簽個名,可以嗎?」

站在對面的織田作之助顯然愣了一下,眸中帶着些許驚詫,他點了點頭,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位置:「坐下說吧。」

「好的。」

我趕緊牢牢跟在對方屁股後面,接過其他成員遞過來的茶杯道了聲謝,措著辭張口說道:「對不起,因為實在太崇拜您了,所以找到了您本人。」

「織田作老師,您的小說很打動人心,讓我也有了寫小說的動力。」

我一邊沒什麼表情地瞎白呼,一邊從懷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牛皮紙紙袋,雙手遞到紅髮青年的面前:「這是我自己寫的小說,可以請您幫我看看嗎,對不起……這麼自說自話。」

「沒關係。」

織田作之助對於我遞上來的信封很新奇的樣子,竟然真的伸手接了過去,當着我的面想要拆封。

「啊等等!」我趕緊制止對方,語氣羞澀地說道:「其實我是外國人。」

「因為崇拜織田作老師,才不遠千里跑到這裏,我們那裏不崇尚當面拆封,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請您等我離開在看,可以嗎?」

「誒?這樣嗎。」織田作之助的手停了下來,那雙與另一個世界相同、看上去就使人平靜的眸子與我對視,認真地道了一下歉:「抱歉。」

好耶!

他真的收下了!

這下首領宰的局就被我攪和了,希望他們再見面的時候不會舉槍相向,不管怎麼說,織田作肯定會考慮一下這件事的。

我滿意地站起身,又周旋了幾句便離開武裝偵探社,逼迫自己不再回頭地邁出老舊辦公樓的門檻。

太陽已經要降下去了,朦朧的黃昏籠罩着整座陌生但又熟悉的城市,街道上的車輛比早上多了不少,僅僅是站在武偵這邊,都能眺望到港口黑手黨的五座高樓大廈。

我正猶豫接下來去哪裏,就在此時,某道欠揍的神秘音重新冒了出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這麼快?

仰頭看了一眼大街上的屏幕,剛下午5點11分。

天都沒有暗呢,我還以為自己至少會待到徹底天黑才會離開,沒想到神秘音竟然這麼給力。

想到信封已經送出去了,自己不到30分鐘就可以回去,我乾脆主動往PortMafia的方向走,臨走前再去見見太宰治,把織田作之助的事情告訴對方。

「叩叩。」

「首領,我是八尋。」

馬不停蹄地趕回總部大樓,我上氣不接下氣不地扶著肺部,有點氣喘地敲了敲首領辦公室的門。

「進來。」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招呼我的是恰巧也待在辦公室里的中原中也。

帶着禮帽的橘發青年很恭敬地站在辦公桌的旁邊,湛藍的眸子順勢看向我,被他守着的某個黑髮青年則將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深邃的鳶色眸子靜靜地望過來,臉上浮現出微笑:

「呀,小嬌。」

「我們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

他的說法為什麼怪怪的。

果不其然,站在旁邊聽到這句話的中原中也表情瞬間就變得有些奇怪,他神色微妙地拉低了帽檐,礙於自己正身處首領辦公室,忍住了某種想要說什麼的衝動。

「中也,下去吧。」太宰治冷不丁開口,沒什麼情緒地趕走了某個正在給他當守衛的幹部。

中原中也:「是,首領。」

於是乎,我眼睜睜看着靠譜的赭紅色身影離開這間黑了吧唧的空曠辦公室,臨走前還用湛藍的眸子意義不明地撇了我一眼,暗色系的房間里頓時只剩下我和太宰治兩個人。

坐在椅子上的黑髮青年面容帶笑,但笑容背後的茶褐色眼睛卻十分安靜,彷彿隱藏某種讓人悚然骸骨的執著:「小嬌去過外面了嗎?」

「…嗯。」

我心虛地移開視線,這也太精了,我有點擔心他知道自己把他局攪了要揍我……不管了,反正還有十幾分鐘就要走了!

「首領,今晚請去Lupin酒吧看看吧。」

「嗯?為什麼。」太宰治聞聲收起胳膊,用食指輕點着桌面,僅僅是兩秒鐘就猜出了我這樣提議的緣由,十分瞭然地說道:「啊……小嬌見過織田作了嗎。」

「是的。」

「他今天晚上可能會去那裏找您。」

畢竟自己在稿子裏寫的那麼清楚,還把最珍貴的照片留了下來,織田作之助再傻都不會把這些當一個玩笑話。

我想越心虛,低下頭撓了撓臉頰,不敢去看坐在對面的太宰治。

結果對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神情彷彿並沒有多少意外的樣子,發尾微卷的黑色劉海低垂了幾分,茶褐色的眸子微微彎著,聲音卻冷冷淡淡的沒什麼感情.基調:「確實是小嬌會做的事。」

「既然是小嬌的意願,我去看看也無妨。」

……

這就同意了?

呃,答應的也太快了,我有些驚詫地抬起頭,他在原著里不是還有一大堆計劃……等萬事都準備妥當才會去和織田作見上一面。

等等,他不會把計劃提前了吧?

見織田作之助這種事情,正所謂早見早解脫,早解脫早投胎,我忍不住走上前,拉近了一些兩個人的距離,警惕著周圍小聲說道:「您這麼輕易的答應,不會是打算見完織田作就去跳樓吧?」

「然後您的遺書和財產安排什麼的都已經藏到抽屜了,您死亡馬上就能有人繼承……」

不知道為什麼,隨着我話音的落下,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微笑,身子稍微往後移了幾厘米,上位者的氣勢鋪天蓋地襲來,深邃的眸子靜靜地盯着我:「嬌嬌,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完全不怕我呢。」

「嘛。」他歪了一下頭,將剛才的氣勢全部打散:「你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會被追殺嗎。」

什麼?

不得不說,這傢伙轉移話題的手段非常高明,他說這個我就可不困了,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這件事上面。

要知道,從莫名被捅到現在穿越到if世界,我至今都沒想明白費奧多爾·陀思balabala基為什麼搞自己,我好像沒礙着他什麼事吧,手裏握著劇本的首領宰肯定知道原因……

「因為你的體內有書哦。」

太宰治清冷的聲音冷不丁打斷了我的猜想。

沉默。

大寫的沉默。

「嘖。」打破我內心沉默的是某道十分欠揍的神秘音,它氣急敗壞的唾棄了一口:「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本大人就勉為其難解釋其中一點吧……趙嬌嬌,你的異能力和【書】的能力非常相似,所以兩者相交會產生特異點,這也是你能成功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不是,它為什麼理所當然的說出了這麼瑪麗蘇的設定?

我震驚了。

還有那個「不想讓自己知道」是什麼鬼,太讓人無語了,我都沒敢讓自己筆下的女兒冰海蝶兒體內有書,結果自己本人卻有這個設定,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等等。」腦子裏想到什麼,我狐疑地叫住該死的神秘音,在心裏痛斥這傢伙:「我的體內有【書】,這個世界也有書,兩者相撞不會產生新的特異點么?」

神秘音:「……」

「你腦瓜子還挺聰明的。」

「確實產生了新的特異點,就比如只要你留在這邊的世界,即使超過3個人知道【書】的存在世界也不會毀滅。」

「再比如,你現在可以把【書】取出來,更改一些它之前不能更改的既定事實。」

那你把它取出來吧……

我對於自己身體里書這件事非常惶恐,完全不想承擔它的重量,然而神秘音非常果斷地拒絕了這個提議:「那可不行,還有1分鐘就能回去了,你折騰個什麼勁。」

「小嬌?」

與神秘音的長時間對話顯然引起了太宰治的注意,纏着繃帶的黑髮青年冷不丁打斷了我想要怒罵某個玩意兒的憤怒,他突然站了起來,「時間到了嗎。」

男人蓬鬆的黑色劉海低垂下來,俊逸的臉頰透著些許病態的蒼白,他的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嘴角的溫度卻如同冰雕一般,能夠激起人的一種本能的、寒徹透骨的冷意,那雙深邃的眸子背後似乎隱藏着一種極大的悲哀和慟哭,不過很快,這股情緒就被苦笑所替代。

「還是要回去么?」

太宰治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空曠辦公室里。

我愣了愣,沒有去管神秘音在腦子裏的60秒倒計時,主動握住了黑髮青年剛剛抬起來、但又收回去的胳膊。

「首領,您之前的提議很讓人心動。織田作活着、野澤活着,古川大哥活着,一切的發展都是我想要的那樣。」

「但是,有一個人不是。」

我定定地看向他:「您不快樂。」

太宰治的身體好像輕微的頓了一下,我忽視了這些細節,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產生些許變化,不自然的風旋轉在周圍,只能勉強穩定着音線繼續講道:

「野澤沒有遇到我這個敗壞任務的拖油瓶,古川大哥如願在中也先生手裏繼續勤苦幹活,織田作找到了可以繼續寫小說的生存之地,但是唯獨您……」

「背上了枷鎖,永遠的陷入黑暗,那種事情我不要。」

「如果您不那麼悲觀了,說不定我就回來了。」

這倒是真的。

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得輕盈,我忍不住讓神秘音在這最後的十幾秒里,取出所謂的【書】,利用特意點改變一些曾經發生的事實。

——讓這個世界已經死亡的「我」活過來。

畢竟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實在是太讓人放心不下了,如果是「我」的話,就算不提前知道這些動漫男神們的性格和特點,也會主動去伸手拉着太宰治,不讓他走到一躍解千愁的那一步。

「你倒是誤打誤撞,想改變之前無法改動的既定事實。」正在數數的神秘音停了下來,語氣腹誹地說道:「而且能不能提前得知性格什麼的不用擔心,這個世界的「你」本來就是……」

話說到這裏,對方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逐漸消失,周圍那些不自然的旋風變得森然凜冽,僅僅在一瞬間便暴力旋轉起來。

身體騰空,猝不及防被帶離那個世界,我只記得自己在視野陷入黑暗之前,黑髮青年那隻靜靜正對着自己的鳶色右眸閃過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喉嚨若有似無地輕嘆了一聲。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撫摸着我的臉頰,壓低的嗓音輕輕呢喃著:「那麼我就暫且相信一下吧,小嬌。」

凌亂的威風吹起兩個人的劉海,太宰治閉上眼睛動作很輕地彎起了嘴角:「終有一天,獨屬於這個世界的我的那個你,會來找到我,把我從這裏解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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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橫濱寫狗血同人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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