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回 尊父命庶子戍邊防（廿2）

一開始看到賈路將火藥倒入水中郭成只以為賈路是瘋了。

可後來他發現賈路居然用這一招將火藥里的硫磺和木炭分離開來郭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又見賈路從水中又把硝石給熬了出來，郭成幾乎驚為天人！

他現在終於明白皇上為何這般看中這個小毛孩子了，果然是真人不可貌相啊！

賈路看着鍋底析出的可憐巴巴的一層硝石不由得心中冷笑：這群官老爺為了自己撈錢竟然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卻不知王子騰去年巡邊的時候是怎麼尋的？又撈了多少實在好處回去？

讓人將武庫中的武器大致輕點了一遍，那些腐朽不堪的都記錄好了數量，登記在冊后銷毀。

好在宣德城所在的塞外氣候乾燥，雖然那些三眼銃放了幾十年鏽蝕得也不算太眼嚴重，略加打磨就恢復了往日風采。

這玩意簡單粗暴，只要不炸膛就可以一直用。

賈路試了幾發，裝上重新配置好的黑火藥和引信還能正常激發。

宣德城本來兵額定額是兩千人，王堅為了能吃到空餉只留了六七百人的編製，平時還讓這些兵蛋子們種了一大片的土地。

因一開始不知道賈路來的用意，忙亂間用城中村落里的農夫又胡亂湊了七八百人，勉強湊了一千五百人，可這些人里真正能打仗的實在是寥寥無幾。

過了一段時間發現賈路似乎並沒有想在這上面做文章，又覺得自己和賈路稱兄道弟的廝混熟了，王堅便也不再掖着藏着了，仍是當自己的土皇帝，想法子撈錢。

賈路確實沒有心情理會這些。

隨便找老秦頭吃兩次酒就什麼話都套出來了。

連軍事重地宣德城尚且如此，九邊其他軍鎮能好到哪兒去呢？

不過這些事不歸他管，賈路也沒想着自己調查調查大虞朝軍方的貪腐情況，回京后一紙奏摺就能改變現狀。

王子騰傻么？他來九邊一趟回去了什麼都沒說，為什麼？

因為說了也是白說。

軍中的貪腐早已在朝野編製了一張大網，網上太多的大魚小蝦都在貪婪的吸吮著邊軍們的血肉。

打掉了一個王堅，對整個局面影響並不會很大，打掉整個網，估計朝堂上許多君子都會獲罪，九邊還能剩下多少將軍指揮也不好說了。

他要做的事很多，比如給遠在神京的姑娘們寫寫信交流交流感情，比如沒事了騎馬四處熘達熘達，感受感受大西北的民風和草原上的風情。

比如能塌下心來做自己的老本行，研究研究藥劑。

抗生素普及之前，戰場上最大的傷亡不是刀槍或者火槍，而是戰後的傷口感染。

而非戰時因醫療條件所限，一場普通的感冒發燒都容易熬成個肺炎什麼的，最終要了人命，晴雯便是最好的例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聽說賈路要來九邊戍邊姑娘們才那麼放心不下。

作為抗生素界最大名鼎鼎的青霉素在許多穿越中被寫得製取和提純都如此輕而易舉。

可賈路卻明白，在青黴菌經過現代工業輻射選種前，產量絕對是個令人絕望的數字。

更何況就這點產量以古代的提取工藝十有八九提取不出來，況且黴菌培養液里還有一大堆對人體有害的物質，不經提純就使用絕對屬於活膩了。

然而另一個提取簡單又廉價的廣譜抗生素就不同了，或許聽說過它的名字的人並不多——大蒜素。

大蒜素抗菌能力不比青霉素差，對抗菌類的種類也更廣。

青霉素只對細菌有效對真菌無力，而大蒜素是少有的可以同時對付細菌和真菌的抗生素種類。

而且只要將大蒜搗碎再用高濃度的烈酒浸泡萃取就可以了。

雖然這種抗生素後世多用於製作獸葯，這年頭能給人吃上這個也是神葯了。

當然，大蒜素先是做出來有備無患，萬一自己發個燒得個肺炎可以先頂一下。

若是日後實在沒有什麼功勞了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將這個配方獻給朝廷。

賈路也沒有忘記當初正是因為自己跟李玗說了什麼對蒙古人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的政策的。

他還是一有機會就會留心打聽蒙古人的消息和風俗習慣的。

當知道了宣德城再往外走十餘里路便是一個名曰威寧海的鹹水湖后賈路的行動軌跡也隨之擴大了。

隨後又靈機一動，想着自己的壓縮軍糧可以解決一部分軍糧運輸的問題，為何不把飲用水的問題也解決一下？

相比於糧食安全，行軍打仗時候的澹水安全其實更重要。

一個人三天不吃飯餓不死，三天不喝水肯定會死。

再加上漢人祖傳就有愛喝燒開了的水的習慣，行軍打仗的時候可沒有那個條件去大鍋燒熱水，都是半路上看到河流湖泊小溪水井不管是什麼，只要是澹水就胡亂灌個飽。

因而時常有軍中大量兵卒集體鬧肚子的事發生，絕對是大大影響戰鬥力的事。

濾水器做着也簡單，正好不合格火藥中的那些碳派上了用場。

找一根原木挖空，下面留一個孔出水，在原木中從上到下依次放入小石子、粗砂、細砂、木炭和幾層細絹布，一個簡單的濾水裝置就做好了。

而且還可以隨時更換濾芯，方便又易於攜帶，實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備神器。

不覺春去秋來，又是冬季。

塞北的冬天要比神京來得早一個月還多。

這一日正在房內給可卿寫信，忽然聽得外頭亂做一團。

賈路擱下筆往外頭一打聽，原來是蒙古人來了！

一時城內一片驚恐。

賈路同郭成登上城牆，只見城下黑壓壓的一片約么有三千蒙古人手拿弓箭腰挎彎刀騎在馬上。

幾千匹馬似乎感覺到了一場大戰來臨前的那種壓力，有些焦躁的四蹄刨地，揚起一片煙塵。

不得不說，那氣勢確實駭人。

「公子，蒙古人多，恐難堅守，還是先退回大同再做理論吧！」

雖然大內侍衛郭成有一身好本事，此刻看到蒙古人兵臨城下不禁也有些膽怯。

在騎術精湛的蒙古人面前他自己逃生尚且沒有十分的把我，更別說帶着一個沒有武功的賈路了。

「跑不了了！北門也被韃子的騎兵給堵死了！咱們現在成了瓮中之鱉了！」王堅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絕望。

「跑？為什麼要跑？我可是奉旨來戍邊的，城在人在！」知道沒有了退路，賈路硬著頭皮說道。

「慌什麼，還有咱們是守城的！他們難道還能騎着馬跳上城牆來？別忘了蒙古人沒有攻城器械！」

話音未落，只見遠處一群衣衫襤褸的民夫在蒙古人的抽打催促下緩緩推著一輛攻城車和幾乎兩丈高的雲梯走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蒙古將軍在馬上彎弓搭箭，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射向了賈路的面門。